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白狐(展昭同人) 作者:清风明月笑春风 文案 一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小狐狸满脑子只想着成仙, 在人世间的历练中遇到了沉稳内敛的展护卫, 从最初的不懂不服到最后的沉沦其中, 他与她究竟会演绎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内容标签:七五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灵、展昭 ┃ 配角:白玉堂、清湖、寒瞑 ┃ 其它:灵异、人妖之恋 ================== ☆、初见.入世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又不怕死的写了个新文,而且还是以第一人称写的,还有些玄幻性质,我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另外作者真的能力有限,所以此文龟速更新,大家可以攒肥了再来看。   我是一只白狐,在山中修行千年,只为有一天可以化成人形,得道成仙。这是我生活的唯一目标,也是可以让我忍受山中孤苦寂寞的唯一理由。那个深山的山洞我待了几百年,饮山泉吃野果,只为早日修成正果。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进了我的山洞。是的,一个人,我是记得人的样子的,那时我曾经被一群手持木棍长枪的人追杀,他们要用我的皮毛去卖钱,我不喜欢人,他们太凶恶了。   当我发现闯进我山洞的是个人时,我全身都戒备起来,准备随时发起攻击。可是那个人只看了我一眼就倒了下去,很长时间没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仍旧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死了?我大着胆子过去,用前爪探了探他的鼻息,隐隐约约还有些热气,他的身下有一摊血,是从他腹部的伤口流出来的,我知道如果我不救他,他的血很快就会流光,然后他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荒山里,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我到底要不要救他?我想起比我早一步成仙的清湖姐姐,她说过要想成仙必须要心存善念,做善事,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对成仙有利那就救他吧。大不了救完了躲起来,不让他害我。想到这儿我便运起法力,一道白光闪过,那男人的伤口便不再流血。   我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除了脸色苍白得很,这个男人长得还是很好看的,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那双眼睛紧闭着,不知睁开以后是什么样子?一身普通的蓝衫,手边放着一把古朴的宝剑。那是他的武器?他醒后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杀死我,取走我的皮毛?我想我还是躲躲吧。   这件事以后我在深山中继续我的修炼,不知为什么我的法力突然提高了很多,没过多久,我竟然可以化成人形了。我高兴坏了,去小溪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还不错,挺清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清亮清亮的像汪水一样。   我按照清湖姐姐的指点去珞珈山紫竹林找以慈悲为怀的观世音菩萨,请她指点我如何成仙。菩萨不见我,没关系,我可以跪在那里等。又渴又饿没关系,跪得膝盖疼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和清湖姐姐一样成仙。   我跪了十天,菩萨终于肯见我了。那坐在莲花池上的美丽仙子告诉我,要想成仙只有法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一颗仁爱博大的心。她让我到人世间去做一百件善事之后再来见她,她还告诉我不要试图蒙混过关,每一件事都要有始有终。我很痛快地答应了,离开紫竹林后,我便开始进入人世。   以前清湖姐姐是带我来过人世的,不过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沧海桑田的,人世恐怕也变了许多吧。说实话我自己去还是有些害怕的,那次被人追杀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但是我想我现在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害我了吧。   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白灵,初到人世我还闹了不少的笑话,我竟不知东西还需要银钱来买的,直到被几个店家追出门来,抓着我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家怎么拿人东西不给钱呢?我才知道要变出些银子来买东西。我还不知这人世间是有官府的,我几次抓到坏人以后他们都说将他交由官府处置,我方知人世间是有这么一个专门处置坏人的地方,所以以后我再抓到坏人就把他们交给官府,想成仙就不能杀生,由官府来处置他们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转眼我来到人世间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一共做了九十六件好事,救下了二百二十三个人。还剩下四件便可以功德圆满,到时候我就可以去见观音菩萨了,一想到这儿,我就十分高兴。   我沿着运河一路向北,越往北走,我听到我所救的人说的最多的便是:要去开封府找青天包大人伸冤。我开始对这个包大人产生了好奇,因为一路行来从没有一个官府中人会如此频繁的被人提起,相反的这一路上,我觉得很多官府中人尽是些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之辈,这个包大人能好的了哪去,无非就是徒有虚名罢了,我不以为然的想道。    ☆、救人.再遇   这一日,我在两个黑衣人手中救下了一位老大爷,他向我哭诉说自己是陈留县人,女儿被恶霸霸占,当地的官员与恶霸相互勾结,不光不替他伸冤,还把他的女婿诬陷入了牢狱,无奈之下,只有前往开封府找青天包大人伸冤。没想到那恶霸如此狠毒竟然派人在半路追杀他。听到这儿我气愤之余问出了这些天的疑问:“大爷,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包大人?为什么就会知道他不会和其他的官员一样和坏人勾结呢?”   那位老大爷吃惊地看着我:“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包大人铡当朝驸马的故事吗?”   “驸马是什么?”我想也没想随口问了出来,看到老人惊讶的表情,我知道我又说错了话,随即解释道:“我不是中原人,所以不知道。”   听到这话老人才有些明白,于是他给我讲了有关包大人的很多故事:他如何不畏强权,如何替老百姓做主,他还告诉我,包大人身边有一个智囊叫公孙策,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展昭展大人保护他,所以这一次他去找包大人一定没错,包大人一定会为他做主的。看着老人如此相信那个包大人,我也决定去京城见识见识他,于是我便与老人一路同行顺便保护他。   第二天我们就来到了京城开封,这里果然比我一路经过的其他地方热闹许多,路两旁卖什么的都有,我觉得我的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那位陆大爷却始终急匆匆的只顾着赶路,有好几次我们差点走散了,我又循着他的气味找到了他。   我跟着他来到一条大街上,那里不知为何聚满了人,人们都朝着一个地方涌去,有人嘴里说着:“青天包大人来了,快去看包大人啊。”陆大爷听到这话,高兴坏了,急忙往人群中挤去,我也随后跟上。我看到虽然人很多,但是没有人往中间挤,大家很自觉地让出了中间的路。   有锣鼓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群身穿衙役服装的人举着牌子走过,而后是一顶蓝色的轿子。等等,那轿旁的红衣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时一声哭喊将我在沉思中拉回,只见那陆老汉已扑到在轿子跟前,嘴里喊着:“草民冤枉啊,包大人,您要替草民做主啊!”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陆老汉的胆子够大的,这样喊冤不知会不会惹怒轿子里的官?于是我打起精神准备保护陆老汉。   出乎我的意料这些人似乎习惯了有人拦轿喊冤,轿子停了下来,轿中人走了出来,威武的身躯,漆黑的脸庞。他虽然离我还有好一段距离,可是却让我觉得有无形的压迫感袭来,搞得我想逃离,却又不能动弹半分。   不知道陆老汉和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包大人又返身上了轿子,一行人带着陆老汉要离开,我方才反应过来,急急冲上前去,正在这时一柄宝剑带鞘向我颈间袭来,我本能的错开脚步躲了开去,那柄剑的主人也就是刚才那个红衣人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接着攻上来,我刚想出招抵挡,身后传来陆老汉的喊声:“展大人,这位白姑娘和我是一起的。”那红衣人听到这话随即收回宝剑,细细打量起我来,而我则盯上了那人的宝剑,是了,我想起来了,在我的山洞里,我救过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看向他的脸,他也正盯着我看,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探究,那双眼睛果然好看,深邃的就像龙泉湖的湖水一样,让人沉醉其中不想出来。   “展护卫。”轿中人出了声。   “大人?”红衣人上前一步应道。原来他就是陆老汉口中的展昭展大人。   “带这位姑娘一并回府吧。”轿中人吩咐道。   “是。”展昭拱手言道。而后转身伸手前引,向我说道:“姑娘请吧。”我回过神来,点点头,走到陆老汉身边,随着一声“起轿”的喊声,所有人都开始往回走。   一路之上我的脑子都在胡思乱想:这人竟然是官府中人,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看他长得这么好看,如果是坏人就可惜了,那样当初也不该救他,该让他死在荒山里。想到这儿,我偏头看了看身后红色的身影,不知为何,那挺直的身影紧锁的眉头让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适.抢功   拐过一个弯,刚刚看到一座雄伟的建筑物,我便开始觉得胸闷气短浑身不适,脚步也不觉慢了下来。“白姑娘你没事吧?”眼前闪过一抹红色,耳边响起一声清朗的问候,是那个人,我强压住胸口的不适,答道:“我没事。”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担忧,却没有再说什么。   进了开封府,我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看来这里是不欢迎我这个异类的。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好奇要跟来这里。   我坚持着听完陆老汉的哭诉,看着包大人震怒不已,言道一定会将恶徒绳之以法,而后陆老汉说道幸亏路上有我相救才没有被人灭口。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向我,但是很快的他们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关切,包大人先开了口:“白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公孙先生精通岐黄,不如让他给姑娘看看?”   “啊?不用了,我没事。”我忍着胸闷气短的感觉,向他们讲述了我是如何在两个杀手手中救下的陆老汉。   包拯听完之后,遂下令道:“展护卫。”   “属下在。”展昭答道。   “本府命你前往陈留县调查事实真相,将那恶霸徐振捉拿归案。”包大人吩咐道。   展昭领命转身就要离开,我有点慌神,这捉拿恶霸的事若要他抢去,我这件善事就算是有始无终,算不得数的,于是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说道:“等等。”   展昭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我。   包大人也奇道:“白姑娘可还有何话说?”   我看了看大家,迟疑道:“那个能不能让我去抓这个恶霸?”   包拯了然地笑笑:“白姑娘侠肝义胆,不让须眉。令本府佩服,只是姑娘救下陆老汉并且护他至此,已经完成使命。接下来惩凶便是我官府之事了。姑娘尽可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到处做善事便是我现在要做的事啊。”我很自然的回答道。   屋里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孙先生开了口:“这件事中姑娘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便是官府的事了,姑娘可以去救助其他需要救助的人。”   “可是……”我还要接着再说,但看了看他们的脸色,我忍住了,再加上我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我便告辞与那个叫展昭的红衣人一起离开了。   出了大门以后,展昭向我一抱拳道:“姑娘保重,展某告辞。”说罢便转身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闪过,笑容浮上了我的嘴角:“他一个凡人,想要赶到我前面抓住人,恐怕不那么容易。”   我施展法术瞬间便到了陈留县,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个人问:“徐振住在哪儿?”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这时大街上的人纷纷开始跑起来,许多小贩的也急忙收了摊子,像在躲避什么,我刚才问的那人也急忙要离开,临走之前告诉我:“姑娘不是要找徐振吗?那边来的人便是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转眼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对面来的五六个人。我冲上前不客气问道:“你们谁是徐振?”其中一个手摇折扇身穿浅绿衣衫油头粉面的男人答道:“本少爷便是,怎么姑娘大白天就急着找我吗?”说完看了看周围的人,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我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一把抓住徐振的胳膊说道:“走,跟我到开封府走一趟!”   徐振有些着慌,边挣脱边说:“哎,你哪里来的疯婆娘?平白无故的要我去开封府干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到了你便知道了。”我不听他废话,抓住他的手更紧了。   徐振见挣脱不开,急忙喊了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他一声令下,身边的那几个人便冲了上来,我一直告诫自己在人前不可显露法术,所以面对他们的攻势我首先想到的是躲避。   我施展身形躲开他们的攻击,手里仍旧紧紧抓着那徐振,那些手下的拳头不时落在他们自己少爷身上,疼的他如杀猪一样嗷嗷直叫,我忍住笑,拽着他一个纵身跃起,将那些人甩在了身后,那徐振半空中不忘大喊道:“快去通知朱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行善   我抓着徐振一路飞奔,转眼出了城,朝京城开封的方向赶去,那徐振在身后不停的挣扎叫骂却没有丝毫用处,我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交给开封府的人,然后这就是我的第九十七件善事了,离成功就又进了一步。   在路上,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手握宝剑,步履如飞,正朝我这边而来。我急忙迎上前去,拦住他,展昭顿住脚步,吃惊地看着我,而后移开目光看向我身旁的徐振,我把那徐振往他跟前一推道:“展大人,这就是那恶霸徐振,你将他带回开封府受审吧。”展昭看了看徐振又看了看我紧握徐振胳膊的手,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那徐振却抢先一步言道:“展大人,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就被这疯婆娘抓来了。这一路上她抓得我胳膊都快断了。”说着,他便要挣脱我的手。   “白姑娘,先把人放开。”展昭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量,我不禁放开了那一直抓着徐振的手,一旁的徐振握着自己的左臂痛的大呼小叫。   “白姑娘可是自陈留县抓到的他?”展昭平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目光让我无从躲避,我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的我发觉自己犯了个错误:我这抓人的速度有点太快了。果然,展昭的目光开始转为凌厉,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京城到陈留县骑快马也要两个时辰,而姑娘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陈留县还抓了人回来,试问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敢看他,嘴里支支吾吾道:“我会玄门法术可以日行千里。”没有声音回应我,我便又好奇的抬起头来,只见展昭静静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我虽然有些心虚,但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于是大着胆子回视着。   那徐振觑着这个空档想跑,展昭上前几步点了他的穴道,向我沉声道:“姑娘如此鲁莽的抓人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我有些糊涂:“什么打草惊蛇?我不懂。”展昭轻轻叹了口气,抱拳向我说道:“劳烦姑娘将此人带回开封府,交给包大人,展某有要事还要往陈留县一行。”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这么相信我,随即答应了。展昭冲我一点头,转身快步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呆,方才带着徐振离开。   我将徐振交给包大人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离开了开封府,我以为我又完成了一件善事,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在我随身携带的木片上又刻下一道。“已经第九十七件善事了,还有三件,我就可以去见观音菩萨了,我离成仙又进了一步。”我喜滋滋的想。   此时的京城正是春季,四处鸟语花香,我被京城的美景吸引有些流连忘返,不禁在这里多留了几日。   这日傍晚,我信步来到州桥之上,天色虽然渐渐昏暗起来,人却越来越多,我走在人群中嘴里吃着刚买来的糖葫芦,这两天我突然发觉糖葫芦很好吃,酸酸甜甜的,我一天都会买几个吃。   我边吃边走,来到桥中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跳河了。快救人啊。”我听到这话急忙往路边挤过去,这么好的行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我朝汴河上看去,夕阳的映照中一个人影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周围的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敢下水相救。见此情形我想都没想,扔掉手中的糖葫芦,一跃下了水。   初春的河水乍一进去刺骨的寒冷,我咬牙忍着,向那个人影游过去。游到那人跟前,我一手抓住她胸前衣襟,猛一提气带着她纵身到了桥上,这一下一上引来桥周围许多围观百姓的喝彩。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坐在地上伸手抵在那人的后背将真气缓缓注入,不知过了多久,那名投河自尽的女子方才低吟一声睁开了眼睛,我长吁一口气。人们见人救了上来,便渐渐散去。   那名女子看清眼前的情形,哇的一声哭出了声:“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边哭边又向桥边跑去,我心道这姑娘怎么还要寻死?颇为不满的上前拦住那名女子: “姑娘,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那女子看了我一眼,满面悲戚的摇头道:“你帮不了我的。”我不解的说道:“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呢?说来听听。”   那女子刚想张口,远处传来一声哭喊:“玉莲,你怎么这么傻呢?”我回头望去,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急急跑过来,满眼的焦急担忧,他越过我来到那女子身前,抓起她的双手,关切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代.惊吓   我别开眼不去看他们,这两年多的人世历练我大概明白了,这是人类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一般这个时候他们是不希望别人在场的。我刚想着是不是要走开,那二人已疾步来到我跟前,双双跪了下来:“小生张博远、小女子周玉莲叩谢姑娘的救命大恩。”我赶紧扶起他二人,嘴里说道:“不用客气,不知道你们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是不会放过这个做善事的机会的,我要有始有终。   那二人互看一眼,最终那个周玉莲开了口:“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和弟弟投靠在舅舅家,自从三年前舅舅过世后,舅母便看我们百般不顺眼,我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舅母一直想把我早早嫁出去。上个月舅母替我寻了一门亲事,对方虽然家境殷实,可我要嫁的那夫君却是个天生呆傻之人,我要嫁给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可是舅母不依,我料她是收了对方的彩礼,她以我那只有十岁的弟弟要挟我,要我明日一定要嫁给沈家少爷,我走投无路才……”说完,那周玉莲已泣不成声。   张博远在一旁劝慰道:“你怎么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呢?” “和你商量又有什么用呢?智儿还在我舅母手上。”周玉莲满脸泪水的答道。   我看了看眼前这二人,心中有些了然: “那你们可是互相喜欢?”   看见眼前二人羞赧的点点头,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对那周玉莲说道:“你跟你的心上人先躲躲,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在城外的大槐树下见面。”   “可是,我弟弟他……”周玉莲一脸担忧的说道。   “放心,没事的。你告诉我你舅母家在哪里?”我安慰她道。   她犹豫着告诉了我,同时还叮嘱我不要为难她的舅母,我点头答应了,这二人又要给我磕头道谢,我忙拦住他们,心道这些人类总是爱下跪真是麻烦。   看着二人远远离去,我下了桥,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中,闭上眼睛念动咒语,心中想着那周玉莲的样子,再睁开眼时俨然便成了她的模样,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里乐开了花:看来我的法术还不错嘛。我乐颠颠的朝那周玉莲的舅母家而去。   回到家中,我向周玉莲的舅母,一个长得尖酸刻薄的女人说道:“我答应明日嫁给那个沈公子。”然后不管那个女人一脸惊讶的愣在那里抬步就往后面走去。   刚来到后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朝我走过来,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这一定就是周玉莲说过的他的弟弟了,我上前抓住他的双手,他的手冰凉的很,我暗暗输了些真气给他。那孩子关切的问我:“姐姐你不能答应嫁给那沈公子,智儿没事的,智儿可以保护姐姐。”清澈的眼神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闪亮。我心下感动,轻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我没事,智儿去睡吧。”那个叫智儿的孩子果真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转身朝自己屋子走去。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唇边不禁荡开一抹笑意。   我也深深打了个哈欠,果然总是用法力会累,看来我也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吉祥赌坊内,我玩的是不亦乐乎,看到那些人输光钱之后急的直跺脚连连摇头叹气的模样,我很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这些人跑到这里来不劳而获,如今本姑娘要给他们个教训,拿他们的钱去接济穷人,也算积德行善了。   赌坊内渐渐昏暗起来,伙计们起身掌了灯。我猛地想起与周玉莲的约定,急忙收了我赢得一大袋银子,不顾那些人的呼喊急急出了赌坊,朝城门而去。   我生怕误了时间,只顾低头匆匆赶路,却不想撞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那人侧身躲过我,我道了声抱歉,接着往前走去,没想到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姑娘,等等。”   我停了脚步,诧异地回头看过去,一身红衣俊朗的眉眼,我和他同时惊呼出声:“是你?”竟然是开封府的展昭,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他。   展昭出声问道:“这个可是姑娘遗落的?”我看向他手中,竟然是我刻着做了多少件好事的木片,那可是我的宝贝。我点点头,接了过来,随即想起来上次我做的那件善事,便问道:“展大人,上次那个徐振怎么样了?陆老伯的女婿可自牢里救了出来?”我急于确认这件事的结果。   没想到展昭却沉下脸来问道:“姑娘当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我当然想知道这件善事的结果。”我如实答道。   只见展昭轻叹了口气答道:“姑娘你可知道,你上次鲁莽的抓走了徐振,惊动了和徐振勾结的县令朱世昌,那朱世昌为掩盖罪行,竟然将牢中陆老汉的女婿偷偷害死埋掉,以至于展某光找寻他的尸体就颇费了一番功夫。”   “什么?陆老伯的女婿死了?怎么会这样?”我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展昭的声音更加低沉,一双黑眸之中满是痛惜之色:“姑娘如此草率行事,以至于打草惊蛇,枉害一条性命。这便是姑娘所谓的行善之道吗?”展昭眸光犀利的看向我,我不由得退后一步,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死了?竟然有人因为我的过错而死了?这这可怎么办?这样我一定铸下大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弥补.失落   我蓦地想起了什么,也许一切还可以弥补,我忙上前一把抓住展昭的袖子。   “你做什么?”展昭挣脱了我的手,声音已带有明显的怒意。   我丝毫没在意他的态度,急急问道:“你告诉我,那个陆老伯的女婿叫什么名字?”   展昭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有如此一问,他旋即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快点告诉我。”我更加迫不及待,又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他的脸上,展昭急忙后撤一步,别开脸去,想了想答道:“那人叫陈峰。”   “多谢展大人。”我向他抱抱拳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又想到和周玉莲的约定,遂又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钱袋递给他,说道:“劳烦展大人将这个钱袋交给城外大槐树下一个叫周玉莲的姑娘,就说这些钱给她,让她和她的心上人一起远走高飞。”展昭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钱袋。   我没走出多远,那个火红的身影又拦在我身前。   “你又干什么?”我已经颇为不耐。   “姑娘所说的周玉莲可是今日要成亲的周玉莲?”展昭沉声问道。   “是啊,怎么了?”我答道。   “你是如何认识的她?她又是如何去的城外?”展昭接着问道。   我心下急躁不欲与他多言,躲开他后,快步想要离开,哪知这人竟又在眨眼间追上了我,横剑拦在我身前,我想也没想伸手去格他的剑,他一怔之下急忙撤剑,我怕他再纠缠于我,默念起口诀,刹那间便消失在他眼前,只剩下那红色的身影愣怔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之上。   我站在阴森森的阎罗殿门口,心里隐隐有些发怵,但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壮着胆子刚要冲进去,身前传来一声大喝:“大胆,哪里来的小妖?竟敢擅闯阎罗殿!”   眼前出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呃,好像应该叫鬼影。脸色惨白,吐着长长的红舌头,头戴高高的帽子,我心中不禁暗自腹诽:果然是鬼,长的这么渗人。嘴上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两位鬼差大爷,小妖想来拜见阎王爷。”   从阎罗殿里出来,我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   阎罗王的话犹在耳边回响:“那陈峰早已死去多日,别说生死簿已将此人勾掉,不可能再还阳,就是还了阳,肉身已腐,你让他的魂魄寄托到何处?”“你一个刚化作人形的区区小妖,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如今只想着来补救你的过失,可是若是任何过错都可以弥补的话,那些刚刚死去的人,来到本王这儿也为自己生前所做的错事追悔莫及,痛哭流涕,然而他们可还有弥补的机会?”   怎么办?怎么办?若是观音菩萨知道了这件事,我这件善事一定是做不得数了,没准还将以前做的也全部抵消。想到这儿,我几乎要哭了出来,我的一百件善事啊,眼看就要成功了,就因为我的鲁莽大意造成了今天的后果。我失魂落魄的朝前走着,不知不觉之间上一次熟悉的胸闷气短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不禁抬起头朝前看去,果然,开封府就在离我不远处,这儿看来不欢迎我这个异类,我还是走吧。   我刚想转身离开,大街小巷突然涌出来很多人,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他们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拿着包袱,甚至还有人拿着活的鸡鸭,脸上满是关切焦灼的神色,我躲开人流,看见他们纷纷朝开封府走去。我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强压下心头不适,躲在了开封府门前的石狮子后面。   只见那些百姓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开封府的大门口,跪在地上对门口的衙役说道:“我们听说包大人生病了,专门来看望他老人家,这点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烦劳官爷带给包大人。”“是啊,包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若没有他,我儿的冤情恐怕至今也无法洗刷。”“包大人不畏强权,铡了太师之子,方才救我们于水火,这点东西就请拿给包大人,希望包大人早日康复。”门口的衙役似乎见惯了这场面,有条不紊的扶起前排的百姓,将东西送还他们手中,并劝他们回去,可是他们却迟迟不肯离开,有些人甚至还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的心中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包青天看来当真如传说中那样爱民如子的,并非徒具虚名啊。这两年多以来,我做了那么多善事救了那么多人,若是有一天那些被我所救的人也来如此的感谢我,我想我也一定会很感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用餐   正如此想着,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身穿红色官服的展昭自门内走出来,我赶紧朝石狮后躲了躲,上次情急之下在他面前施展了法术,如若让他再次看到我,我该如何向他解释?   展昭看了一眼门前的百姓,朗声说道:“包大人已经苏醒,身体已无大碍。还请众位百姓放心。”他低头指了指地上的东西接着说道:“展某替包大人谢谢大家的好意,这些东西还请诸位带回去吧。”   “可是,展大人……”还有人要坚持,被展昭温言拒绝了:“包大人的为人诸位是知道的,若他知道展某背着他收受百姓的东西,定然会责罚展某,所以还请诸位莫要为难于我了,诸位的心意展某定会向包大人转达的,诸位还是请回吧。”众位百姓见展昭如此说,互相看了看,只能拿着东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人群散去,展昭却并不回府,只见他步下台阶,朝我这边走过来,眼看就要发现我,难道我要再次施用法术,还是要跟他解释解释,要如何解释?正在犹豫间,那个熟悉的温润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白姑娘?”   “啊?”我转过头来,尴尬的笑笑:“展大人?”   展昭冲我微微一笑:“对上次的事情,白姑娘是否欠展某一个解释?”   我和展昭并肩往前走着,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如今青天白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是再也不敢如上次那样施展法术离开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偷瞄了身边的人一眼,沉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是我还是觉得刚才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那个,展大人。”我开始没话找话。   “嗯?”展昭侧头看向我。   “包大人病了啊,严不严重?”   “只是偶感风寒,已经好多了。”展昭答道。   “风寒啊,那些百姓真够热情的啊。”我接着搭讪。   “包大人爱民如子,百姓自然也爱戴大人。”展昭平静答道。   “哦。”我没再说话。心里想着展昭的话和刚才自己的所见,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甚明白。   直到差点与一个路人撞上,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红衣人竟然不见了,忙回头去看,见他立在路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朝他小跑过去,抬脸问他:“你怎么不走了?”这时,我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诡异的咕噜声,随即想起自己有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不知是人间美食太好吃还是我幻成人形的缘故,我再也不能像在山林里那样可以一连几天不吃东西了。我有些尴尬,正低着头不知说什么,身边的展昭却开了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对面的会仙楼去吧。”说完,大踏步朝对面走去,我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   我二人被小二热情的引到了二楼的雅间,小二倒上茶水,殷勤的问要点些什么菜,展昭看向我,我忙说:“我吃素的。”展昭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小二说道:“那就来几样素菜吧。”小二应声而去。   对面的展昭始终不发一言,但是我被他探究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释,于是我结结巴巴开了口:“我师父乃修仙之人,我从小便与他在龙泉山上修炼,所以会些玄门法术,那日你见到的日行千里还有瞬间消失都是师父教给我的。”我的眼神飘忽,始终不敢看他。   不一会小二把菜都端了上来,闻着菜香我不禁咽了口口水,对面的人此时开口道:“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我也没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看到对面的展昭却是纹丝不动,我口中嚼着东西含混不清问道:“展大人怎么不吃?”   “展某不饿。”展昭摇头道。   等到我填饱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展昭方才开口道:“周家姐弟突然消失不见也是姑娘所为?”   “啊?是啊。”我一口气喝干杯里的茶水,点头说道:“那周姑娘有心上人却要被逼着嫁给一个傻子,我这么做也是帮她。”我突然想起来:“对了,你有没有把钱给他们姐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又想知道这件善事的结果。   “展某将他姐弟二人带回开封府,由包大人出面协调,退了沈家的亲事,并给了李家一些银两,那周玉莲的舅母方才允许他姐弟俩离开。”展昭抿了口茶,接着说道:“后来又将姑娘的银子给了他姐弟二人,由他们离开了。”   “这么说,我这件善事算是做成了?”我双眼开始放光。   “姑娘只在意自己所做善事的结果吗?”展昭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深邃的看向我。   “那是当然。”我点头道:“菩……呃,我师父说做善事要有始有终的。”我反应过来,把观音菩萨改成了我师父,当然我内心里是很希望她是我师父的。 ☆、聊天.打击   “有始有终自是不错,但是姑娘岂能为了行善而行善?”展昭的话语不知不觉转为凌厉。“先前徐振的案子,姑娘自大街上鲁莽抓人,惊动了他的同伙,枉害了一条无辜人命,虽然最后恶人也得到了报应,但是姑娘认为这是有始有终吗?”展昭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再说周家姐弟之事,姑娘是好意帮助他们逃脱,可是这样不计后果,那沈家失了新娘子岂会善罢甘休?那李秦氏对周玉莲姐弟再不好,也养育了他们这么多年,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利用法术救走人,留下一堆乱摊子,这样也算有始有终?”   展昭的话字字句句戳中了我的痛处,我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筷子,一时间无言应对。紧接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满是苛责,我站起身不服气的说道:“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我蓦地住了嘴,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说得好,若是被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恐怕早晚都会暴露。   对面的展昭薄唇紧抿,眼底眸色渐深,目光渐转犀利:“姑娘是展某的什么?”我又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筷子,盯着桌上的菜,不去看他:“没什么了,接着吃菜。”我夹起一根青菜放在嘴里,边嚼边赞道:“这里的菜味道真不错,以后我会常来的。”   对面的展昭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方才言道:“这么说姑娘是奉师命下山来做善事的?”声音已经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是啊。”我放下筷子,脸色又垮了下来:“师父跟我说只要我做够一百件好事,就可以得道成仙,可是如今却因为我的鲁莽害死了一个人,恐怕我得重新开始了。”   “那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展昭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得先去问问我师父。”我最终厚脸皮的把观音菩萨当成了我的师父。随后我又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展大人,你跟着包大人可也是为了行善?那你为何要行善?”   “呃?”对面的展昭明显愣了一下,略一沉吟答道:“跟着大人为了惩奸除恶,应该也算行善吧。至于为何行善?”他望向大街之上匆忙赶路的人流,目光中现出隐隐笑意来:“应该是为了守住百姓头上的一方青天,看到百姓平安喜乐吧。”   他的话我听得似懂非懂,我接着问道:“那你自己想得到什么?荣华富贵还是你想出名?”   展昭收回目光,看向我,笑着摇头道:“功名利禄于展某均是过眼云烟,展某从未放在心上。怎么在姑娘的眼中做任何事都要有一己私利在里面吗?”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没有一己私利?那是什么支撑着他做这些事呢?眼前的人目光温和而坦诚,他似乎和我这两年多以来遇到的很多人都不同呢?他的话我隐隐有些明白,又似乎更加糊涂了,看来我真的是道行太浅了,我真的要去再问问我师父,哦不,观音菩萨了。   从观音菩萨那里出来,我的成仙梦开始变得遥不可及,我做过的九十八件善事在菩萨的眼里竟没有几件算数的,我在人世间两年多的历练竟也如此的不值一提,自私、浮躁、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成了菩萨给我的评价。   我两天内受了两次打击,哦,不对,应该是三次,还有那个凡人展昭,我的眼前又浮现了他带着怒意的眼神,哼,他凭什么这么说我?要是没有本姑娘他早就死在那个山洞里了,可是这件事还不能说,真真是闷死我了。   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照菩萨说的继续在人世间历练了。我突然觉得失去了目标,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我漫无目的的到处晃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倒是山明水秀,风景如画,可是这里的人却一个个面呈菜色,消瘦不堪,还不时有人抬着刚刚死去的人出来,人们的目光呆板空洞,没有多少悲伤,似乎已经习惯有人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瘟疫.心急   我疑惑的向前继续走着,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娘。”紧接着有人抬着一扇破门板自一座破败的茅草屋里出来,门板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头发散乱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满面泪痕,目光呆滞,嘴里兀自念叨着:“娘你不要丢下萍儿,不要丢下萍儿。”   有人冲上前把小女孩拦下,口里说着:“萍儿,你不能过去,你娘会把瘟疫过给你的。”“可是萍儿舍不得娘啊。”小女孩眼泪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我看的心理难受的紧,上前对那人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情,人家的娘死了,你还不让人送葬。”那人看了我一眼,木然说道:“姑娘是外乡人吧,这安平县早在一个多月前就遭了瘟疫,前前后后死了一百多口人了,这死的人为防止传染都搬到城南土地庙火化,哪一个还敢留下尸体。我劝姑娘尽早离开的好,免得遭受无妄之灾。”说完他把小姑娘拉开,任凭她如何嚎啕大哭,那些人依旧把她娘的尸体抬走了。   我走上前蹲下身子,抬手抚上那女孩的头发,柔声劝慰道:“小姑娘别哭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可以疼你啊。”被唤做萍儿的小女孩抽噎着道:“我家里的人都死了,爷爷奶奶,我爹现在是我娘,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吃惊的睁大眼睛:“这这是什么病啊?这么厉害。”   “说是瘟疫,没有救的,还会传染。大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得了这种病像爹娘那样死掉啊?”萍儿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啊,这……”我一时答不上来,朝四周看了看,果然这里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商铺小贩都没有几个。瘟疫?会传染?真有这么厉害吗?   我把小女孩送回家,开始四处查看起来。拐过一条小巷,我在一家门口停了下来,他家的院子里躺着几个病殃殃的人,我走进去不顾他们诧异的眼神,抄起一个人的手腕号起脉来:好奇怪的脉象,像是伤寒又不大像。我医术一般,恐怕治不好。若要用法术的话?   “大嫂,你这里一共多少病人啊?”我问道。   “我听说光我们村就有三十多人,其他村里就不知道了。姑娘你可能治好我们?”躺在地上的人满脸希冀。   “呃?”我很是吃了一惊,用法术自是可以治好他们,可是生病的那么多人,要都治好岂不要耗尽我的法力?千年修行啊,我可不想一朝散尽。见我犹豫,那人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散去。   我猛的想起来,我可以在外面给他们找医生来。于是我接着问道:“没有人管你们吗?官府也不管吗?”   “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没有有名的大夫,药材缺乏,离着京城又远,县太爷就是有心也无力啊。”那人强撑着一口气对我说完,又躺倒在地上,唉声叹气道:“朝廷恐怕早就把我们忘了,我们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我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神,被疾病折磨的骨瘦如柴的样子,还有刚才那个小女孩可怜的模样,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冲动,真想用法力把他们都治好,让他们可以摆脱痛苦。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要想个更好的办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鲁莽行事不计后果才行,毕竟这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也关系到我千年的修行。   我一时无事正四处晃悠,不知不觉来到河岸边,原本绿树成荫的河边,堆满了各种污物,还有鸡鸭等动物的尸体,周围臭气熏天,我不禁捂上了鼻子,正想离开,突然听到小孩的哭声,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几日前救下的小女孩萍儿正在那里哭得伤心,一个蓝衫之人正蹲在她旁边,低声说着什么。   我气冲冲走过去,没好气的冲那人说道:“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欺负小女孩?”   那人身形明显一僵,而后起身转头看向我。“又是你?”我惊讶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无奈,我和这个凡人展昭当真是有缘分。   展昭眸间的诧异也一闪而过,而后不动声色的问道:“这里发生瘟疫姑娘为何要到这里来?”   “怎么?你来得,我便来不得吗?”我想也没想的反驳道。自从那次被展昭教训了以后,我心里对这个凡人有着明显的抵触,他一个能力低微的凡人,也就长得好看点,若没我救他一命他恐怕早就化成了白骨,凭什么要干涉我的所作所为?   展昭一愣,未及答话。身边的小女孩萍儿便跑到我的身边,脸上泪痕未干的抬头看我:“白姐姐,萍儿饿,萍儿要吃东西。”   “好,姐姐带你去吃东西。”我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随即狠狠瞪了展昭一眼,和萍儿转身扬长而去。   我带着萍儿去吃了一顿好吃的,不知是不是瘟疫的缘故,这里的东西又少又贵的要命,看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中莫名的伤感,这孩子还这么小便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当真是可怜得紧。反正我也一时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这里照顾她一阵子,顺便看看这瘟疫到底有没有人管,若没有人管,或许我可以去求求瘟神,让他放过这里的人们,相信这也应该是大功一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治病.决心   我和萍儿一路走回家,在路上萍儿方才告诉我,她是因为饿极了要吃河边腐败的食物被那个蓝衣叔叔阻拦才哭的,这么说我冤枉他了?他是官府中人到这里是来救人的吗?正胡乱想着,我发现大街上有人抬着病人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赶,我心下奇怪便拦住人问是怎么回事?那人告诉我说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和公孙先生来治瘟疫了,要把病人都抬过去。   他真的是来治瘟疫的吗?我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凡人能有这么大本事吗?恐怕到最后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吧?我撇撇嘴颇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看到这些人都面露喜色,我依旧没能忍住我的好奇心,很想看看这些凡人究竟要如何治理这来势汹汹的瘟疫?我将萍儿打发回家,跟着那些人朝前走去。   一路行来,远远地我便闻见一股浓郁的药香,紧接着便看到几个脸蒙面巾之人在一座大院之前忙进忙出。   “有治病的药了?这些凡人当真不能小觑呢?”我方要抬步走上前,便又听到一阵哭声,而后有人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出了门,我目送他们走远,而后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还以为这些人能治好病呢?看来还是没办法啊。”   “或许宫中的太医来了,会有医治瘟疫的良方。”是展昭的声音,我转过头,他便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也望着方才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有难过有痛惜,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那些人消失不见,他方才侧头看向我,声音平静无波:“白姑娘,展某奉劝你尽快离开这里,以免无辜感染上瘟疫。”   “我不离开,这是多好的做善事的机会啊,我不能放过。”我想都没想便答道。   “可是,姑娘在这里能做什么?万一感染上瘟疫不是白白搭上性命?”展昭的声音带了些许无奈。   “那你在这里又能做什么?感染上瘟疫不也是白搭上性命?”我瞪着眼反问回去。   展昭愣了一下,而后看向我,声音冷了下来:“展某一片好意,姑娘不领情便罢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哎,”我喊住他,他的身影顿住。“你不用替我操心了,我不会有事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并没有回头,而是接着大踏步走进了大院。   接下来我便住在了萍儿的家里,几日下来我发现这里比我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人们治病救人开始有条不紊起来,大街上河流边的污秽之物开始被人清理走了,但是即便这样依然有病重不治的人从那座大院里被抬出来,从一个个原本会说话会哭会笑的人变成一具具僵硬冰冷的尸体。那座大院成了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自告奋勇前去帮忙外,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我站在大院旁的树荫下,树上的蝉声吵得人无端的心烦,原本是骄阳似火的盛夏,这个小小的县城却笼罩在让人透不过气的阴霾之中。   展昭和那个公孙先生在大院里很少出来,也就是说他们将自己置于了最危险的境地。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我很想知道这些凡人到底是如何面对这场空前绝后的灾难的?他们能力低微,面对死亡又如此无力,他们难道不怕吗?同时我还有一丝羞愧,来这里很多天了,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做,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人们全部死去?难道我竟不如这些凡人吗?思前想后,我决定要为他们谋取一线生机:去求瘟神放他们一条生路。   瘟神既在此处布瘟,想必就在不远处,我们狐类的鼻子是很灵的,神仙经过的地方会有仙迹留下,他们的气味很特别,要找到他应该不难。不过那些神仙一个个都自命清高不把我们这些小妖放在眼里,也许我的话他根本不会听,不管怎样我都要试试才好。   我循着气味来到安平县城楼的半空,果然被我找到了一个个子矮小又黑又瘦的神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不对,在那人身上我分明闻到了和我一样的妖。神仙的气味叫仙迹,我们妖类便被称为妖气,这分明便是对我们妖类的歧视。   那只妖的一双眼睛始终落在我身上,他的凝视中也带着探究,却与展昭的不同。展昭的眼神如湖水般深邃,似乎可以荡涤世间一切的尘埃,而他的眼神却只让我觉得寒冷,只这一会工夫,在这酷暑的天气里竟激的我生生打了个寒战。   我躲避着他的目光,朝瘟神跪了下去,诚恳说道:“小妖白灵叩见上仙。”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大家对这文期望还挺高的,搞得我压力好大,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的,谢谢大家 ☆、求情.心慌   “你个小小的狐妖来找本仙何事啊?”如同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神仙一样,瘟神慢悠悠的语气中带着倨傲。   我不敢抬头,忙恭敬答道:“小妖是想来求上仙撤了这安平县的瘟疫,救救这里的百姓,他们太可怜了。”无论如何我对高高在上的神仙都是心怀崇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我话音方落,头顶上空蓦地传来一阵大笑,我大着胆子抬头看去,是瘟神旁边那只眼神冰冷的妖,他背着手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边笑还边说道:“让瘟神撤了瘟疫,哈哈,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   “寒暝,给我住嘴。”瘟神不大的眼睛狠狠瞪了旁边的妖一眼,那只妖果然住了嘴,想笑却又不敢出声,忍得相当痛苦,我也悄悄白了他一眼,这个同类莫名的令我厌烦。   “本仙看在你这只小妖不懂世事的份上,便为你解释清楚:本仙是奉玉帝之命在此布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撤得了的,你可听明白了?”瘟神的声音倒也温和。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但是依旧不甘心的问道:“那如果人类没有医治的办法,这瘟疫是不是就要就此蔓延下去了呢?若真的是那样,岂不是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那样的话,那……”恐惧和不安第一次占满了我的心田,我想到安平县城那些被瘟疫折磨的满面病容的人们,想到了天真烂漫的萍儿,想到了那个我一直不懂不服的凡人展昭,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死。   “哼,这与本仙何干?”瘟神的语气冷了下来,不再看我,侧头对身边的妖说道:“我们走。”随即一甩衣袖,驾云离开。   那只妖凑到我跟前,轻蔑的笑道:“小狐狸,你那点法力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回山上继续修炼吧,哈哈。”他亦大笑着转身离开。即使是笑,也让我觉得通身寒意,他的气息令我很不舒服,也令我醒悟过来,这是一只蜈蚣精。   虽是预料到自己的求情也许会毫无效果,我的心里依旧很难受很难受,神仙不是都应该心怀善念的吗?怎么瘟神竟会如此无情呢?我按下云头,趁人不注意降落在城门外,发现方才正午时分,城门已然关闭,我心中奇怪,忙上前问道守门的卫兵:“这是怎么回事?城门怎么这时候就关了?”   守门的卫兵漠然的看了我一眼,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这城中感染了瘟疫,县令大人已吩咐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来,姑娘不想送死的话就尽快离开吧。”   我吃了一惊,封锁了城门?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瘟疫得不到医治所有的人都会死?这座安平县城将会成为一座死城?   我愣在那里,心里乱糟糟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抬头望向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安平?平安?不识字的我将这两个字刻入了脑海,不知道这小小的安平县何时才能真的平安?我挥头甩掉脑子里纷乱的想法,到了午膳的时候了,萍儿还等着吃饭呢,我不再犹豫,避开守门的士兵,闭上眼念动咒语,再睁开眼时,已到了萍儿家的院子里了。   “萍儿,萍儿,快出来,姐姐带你去吃饭。”我一边唤着一边跨步进了屋,刚进屋便看到萍儿小小的身影趴在空荡荡的地上,一动不动。   我大惊失色,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扶起萍儿,触手一片滚烫,她这是病了?我忙抄起她细瘦的手腕,心顿时凉了半截,萍儿这丫头终是没有逃过这场浩劫,她也感染上了瘟疫。   我看着她烧的通红的小脸,即便在昏迷中依旧皱着眉头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几乎想都未想,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她眉心,运起法力,我要治好她,我不能看着她这么小就被瘟疫折磨至死。   一道红光闪过,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萍儿身上发出,我竟被那股力弹得坐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我又摸了摸萍儿的额头,依旧非常烫手,没有任何缓解,这是什么病?我的法力竟然也毫无用处。   我茫然无措的坐在地上,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瘟神为什么要布如此厉害的瘟疫?为什么会有一只蜈蚣精跟在他身边?神仙不是自命清高不屑于与妖为伍的吗?怎么他二人看起来似乎很熟的样子?若这瘟疫我都毫无办法,那展昭那些凡人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吗?   对了,所有的病人都送去了那个大院,我该把萍儿也送去才对,也许和他们在一起会有办法。多年以前我被人追杀时慌乱无助的感觉又回来了,难道是在人群中时间长了?我如今只想有人可以在我身边,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一个人。想到此处,我抱起萍儿,起身朝那座大院跑去,到的大院门前,差点撞上一个急匆匆出门的身影。   “白姑娘,是你?”入耳的又是展昭的声音。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竟让我紊乱的心跳平稳了许多。   “萍儿怎么了?”他略带疲惫的眼神扫过我,落在萍儿身上,声音一无既往的温润。   “展大人,萍儿也染上了瘟疫,烧得厉害,我需要帮忙。”我听到我的声音也慌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疑惑.不安   展昭不着痕迹的自我手中接过萍儿,转身疾步要跨进大院,我紧跟在他身后,谁知展昭突然顿住了脚步,我一个收步不及,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展昭挺直的后背上。   “展昭,你……”我捂着酸疼的鼻子,连展大人都忘了叫,直接直呼其名。   “这里很危险,姑娘还是莫跟进来的好。”展昭侧头,声音低沉。   “我是修仙之人不怕瘟疫的。”我揉了揉我那可怜的鼻子,方才对展昭的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我的语气又开始有点冲。   展昭没有说话,接着大步进了院子,我翻了翻白眼,不满的嘟哝着跟在他后面。   刚步入大院,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脚步也不觉慢了下来,院子里躺满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消瘦而绝望的面孔,他们的哭泣和呻吟声,无形的堵在我的喉间,我只觉得鼻头隐隐有些发酸,定是方才碰到鼻子弄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我收回思绪,发觉展昭已经抱着萍儿进了屋,我忙快步跟上。   展昭径直将萍儿放在里屋的床上,对正在屋里分草药的公孙先生说道:“劳烦先生为她诊脉。”   公孙先生停下手中的活,在床边坐下,捻须沉吟不语。   “萍儿怎么样?”我耐不住性子,一步跨进屋,急急问道。   公孙策见是我,面色微怔,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看了我一眼,深深一叹说道:“自脉象上看她也是染上了瘟疫,不过却发作的相当厉害,为今之计,要先把烧退了才好。”随后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展昭身上,吩咐道:“展护卫,你去后院端碗药来,先给她服下。”   展昭应声离去。   “哎,等等我。”我见状急忙跟上:“展昭,你们可找到医治瘟疫的方法?”   “没有,只能暂时控制。展某怀疑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背后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操纵着。”展昭边走边说道。   “啊?”我停住脚步,想到了瘟神和那只蜈蚣精,想到了我的法力也治不了瘟疫,难道这背后真的有什么阴谋?若真是这样,他们这些凡人除了坐以待毙还能干什么?我回过神来,展昭已经端了药出来。   “展昭,你怕不怕?”思量之下,我终于问出了口。   展昭的身形微微一顿,垂眸看向手中那碗药,低声答道:“展某怕。”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免提高了分贝。   “是。”展昭抬头沉声答道:“展某怕,怕无论怎么做都救不了这里的百姓。即便官府有心也只能封锁城门,避免瘟疫外传。可是这城里的百姓呢?没有高明的大夫没有足够的药材,他们早晚都难逃一死。”展昭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压抑。   我疑惑的瞪大眼:“那你为何不离开?”   展昭的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笃定:“展某职责所在不能离开。”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停留,端着药进了屋。   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更加迷惑了,职责?他的职责便是在这里等死吗?他能做什么?难道他不怕死吗?这个人愈发让我看不明白了,他与我这两年多见到的很多人都不一样呢。   我回到屋里时,萍儿已然服下了药,展昭低声向公孙先生说了句什么便匆匆出门而去,经过我身边时,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白姑娘就留下好好照顾萍儿吧。”   我点点头,目送着他出了屋门,正午的阳光照在他颀长的背影上,一身蓝衣有些炫目。为何我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灾难临头时的恐惧不安?他看似单薄的双肩上到底可以承担多少?直至他的身影拐出门消失不见,我才收回目光,来到床边坐下,呆呆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萍儿。   “白姑娘,听展护卫说姑娘乃修仙之人?”公孙先生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这面巾姑娘是否还需要?”公孙先生手拿一条面巾问我。   “谢谢先生好意,我不会感染上瘟疫的。”我微笑着拒绝了。   公孙先生了然的笑笑,转身继续分他的药材。   “可惜我法力低微,不能治好瘟疫,不然的话这一定是一桩极大的善事。”若真的可以治好瘟疫,也许可以到观音菩萨那里将功赎罪也说不定,我的心中颇有些遗憾。   一声哭喊自院中传来,公孙先生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向门口,一个身材粗壮的小伙子蒙着面巾眼眶红红跑过来:“公孙先生,李大叔他……”声音哽咽已然说不下去。   公孙先生长叹一声,无力的说道:“你和阿贵将他抬去城南土地庙吧,记得通知他家人来见他最后一面。”小伙子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是又有人被瘟疫夺去了性命?当真是可怜。如此说来这段日子阎罗殿里应该也是相当忙碌的了,那次我去阎罗殿里见到的一黑一白两个小鬼,据说是专门收魂的黑白无常,如今青天白日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他们?他们又是如何拘捕魂魄的呢?   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几步跑到院里,两个小伙子正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往门口走去,我凝神望去,那尸体上空果然有一缕如烟似雾的魂魄飘飘忽忽徘徊不去,我睁大眼四处看了看:没有黑白无常?哪里有人死去他们不是该最先知道吗?怎么这一次如此奇怪?   我跟着他们出了大院,一路朝土地庙而去,那缕魂魄一直在尸体上方游离着,最后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拉扯着朝更高空飞去,空中一道红光闪过,那缕魂魄瞬间消失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人死后魂魄不该去地府的吗?怎么去了天上?那道红光又是什么?联想到我今日所见,还有展昭说的那句话,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解咒   我在大街上愣了半晌,方才想起要去那红光消失的地方去看看,左右瞧了瞧并无人在,遂驾云来到半空中,四下望了半天,在缥缈的云雾中我看到了那只蜈蚣精,一身银衣闭眼盘膝坐在那里,这身打扮更是让我觉得这只妖通身透着寒意不好接近。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还未到跟前,只见他猛地睁开双眼,冷眼望向我,吓得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下云端。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他见是我,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在那样的目光下,我除了冷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即便这样,我还是大着胆子回视他:“方才那人的魂魄你弄去了哪里?死的人不该下地府的吗?”   “你果然发现了。”蜈蚣精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小狐狸,看在我们都是妖的份上,我奉劝你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你究竟干了什么?这瘟疫不是玉帝的旨意吗?为什么因瘟疫而死的人魂魄却不能去地府呢?瘟神可知道此事?”我没有理会他的话,把我心里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这件事太奇怪了,我必须问清楚。   颈间蓦地一痛,没提防被蜈蚣精扼住了喉咙,大惊之下我忙伸手去掰他的手,却不料他的手越收越紧,我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心急之下双脚攻向他下盘,被他轻巧躲过。   “你想干什么?”我拼命自喉间挤出这几个字。   “想活的久一点的话就不要问那么多。”蜈蚣精恶狠狠的说道。   “你不能如此为所欲为。”我依旧不死心。   蜈蚣精一把将我推开,我捂着喉咙张大口拼命地喘着粗气。   “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小狐狸,我寒暝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不想你的命丢在这里,就赶快离开。”蜈蚣精冷冷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消失了。   我立在云端不知所措,只这一次简单的交手我就知道蜈蚣精的法力比我高得多。瘟疫死了这么多人如果魂魄都没入地府,阎王爷肯定会知道的。除非…一记闷雷在我耳边炸响,难道瘟疫也是他所为?这么说来那瘟神所说的也是假的了?他们收集人的魂魄做什么?不行,他这样枉害人命破坏轮回我必须阻止他,可我法力有限要如何阻止?难道眼睁睁看他害死全城的人?   这是我在菩萨那里立功赎罪的大好机会,我不可以错过,我没有救兵可以请,唯一可以依仗的恐怕只有那个凡人展昭了,他的武功好像很高,可终究是个凡人,若我跟他说了要对付的敌人是个妖怪,他会不会害怕?若我和他联手能不能打过这只蜈蚣精?   我突然变得没有主意起来,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拿主意,却落得个鲁莽不计后果的评价,如今此事事关我千年修行还有这安平县众多百姓的生死,我必须得找个人商量商量,这个人恐怕只有展昭了,至少他和我一样是不希望这里的人死的。打定主意,我念动咒语朝那大院赶去。   我急匆匆的赶回大院,冲进门径直来到屋里,进了屋我才察觉出不对,四下里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药材洒了一地,萍儿坐在床边,双目呆滞,四肢僵硬一动不动。   “萍儿这是怎么了?”我走到她跟前自语道。   “展某点了她的穴道。”展昭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见展昭扶着公孙先生进了门,我的目光落在公孙先生的胳膊上,他的右臂衣袖半挽,裹着纱布,纱布中隐隐有血迹渗出。   我心里更是奇怪,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展昭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萍儿醒来后,突然发狂伤了公孙先生,还欲伤害外面的百姓,幸亏展某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的跌坐在床上。这短短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我竟有些招架不住。   “据学生猜测,萍儿姑娘应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公孙先生说道。   控制心智?难道是失心咒?又是蜈蚣精干的?怎么我一开始没有发觉呢?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先不想这么多了,或许我可以试试先替她解了这符咒。   想到此处,我对他们说道:“劳烦你们回避一下,我试试能不能用法力解了她中的符咒。”   展昭和公孙先生对视一眼,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我并无十足的把握,只能先试试,如果不尽早解除这符咒,她的穴道解了,定然还会发狂伤人,到时又要对付蜈蚣精,又要治瘟疫,又要应付萍儿,恐怕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我坐在萍儿身后,闭目催动体内法力,将右掌置于她头顶百会穴处,开始为她解咒。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只觉得如置冰窟,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我咬牙坚持着,直到力气用尽歪倒在一边,方才长松了一口气,我发觉自己的衣衫已被冷汗打湿,强撑着起身,将萍儿平放在床上,而后头晕眼花踉踉跄跄的开了门。   我开门的瞬间,一直站在门外的展昭蓦然回身,我与他四目相对,他隐含血丝的眼中满含关切,上前温声问道:“白姑娘,你可还好?”   我虚弱的朝他扯了扯唇角,轻轻点了点头。他似是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扶住了我手臂,接着朝屋里望了望,又问道:“萍儿如何了?”   “应该没事了。”我轻声答道,而后侧头看向展昭,他也正看着我,他的眼神如此温暖安静,让我不由自主的对他深信不疑,我望着那双眼睛,冲口而出:“展昭,我有话要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商议.联手   他扶我坐下,自己也坐在我对面,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我却又有些踌躇:到底要如何对他开口?斟酌了半天,我终于说道:“展昭,你说这瘟疫背后有看不到的手在操控,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展昭轻轻摇了摇头道:“展某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直觉。”他看向门外,接着说道:“如今看来,展某的怀疑并没有错。”   直觉?一个凡人怎会有如此敏锐的直觉?我若告诉他我的猜测他又会作何反应?我突然很想知道在他心底是如何看待妖的?因为我也是妖。   我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抬眼看向他:“展昭,如果我告诉你我们面对的敌人有可能不是人,而是妖怪,你相信吗?”   我分明的看到展昭的一双眼睛蓦地睁大,眼神中满是惊惧和不可置信,很快的他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道暗影,他长得真的是很好看呢,我忘记了不适,看着他有些发呆。   “姑娘为何有此一说?”展昭抬头问道,他的双眸恢复了平静,仿若刚才的一瞬只是我的错觉。   我把我看到的一幕缓缓向他道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试图在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慌乱,然而没有,他的眉心微皱,双手紧握成拳,似在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姑娘的意思是那蜈蚣精制造的瘟疫,为的便是收取人的魂魄?”展昭的声音愈发低沉,我却自那声音中感受到一股毫无畏惧的凛然,他真的不怕吗?   我点点头,答道:“我猜那蜈蚣精收取人的魂魄是为了练法术,增长功力。”   “那萍儿为人所控又作何解释?”展昭接着问道。   我茫然的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而且我竟然没有发现,实在是很丢面子。   “也许他想利用萍儿为他杀人,那样他可以尽快的夺取魂魄。”展昭沉吟之下开口。   “可是控制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用处呢?”我依旧不解。“先不要说这个了。展昭,我法力有限可能打不过那只蜈蚣精,你可愿意帮我?”我盯着他问道。   展昭微微一笑说道:“展某责无旁贷。”夕阳照在屋子里,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那一抹笑容竟令我失了神,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他果然与我见过的很多人都不同呢。   我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少顷,我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展昭,没有人来治这瘟疫吗?”   展昭的眼神黯淡下来:“当今圣上听了小人的谗言,不肯派御医前来医治,大有要弃这安平县于不顾之意,目前包大人正在全力争取,希望圣上可以改变心意。”   “这皇上好狠的心啊,安平县那么多百姓他竟然要弃之不顾,这其中也包括你啊,你不担心吗?”我不禁又问道。   展昭的双眸落在不远处,轻声道:“展某只担心这瘟疫到底能不能治好。”他收回目光,又看向我:“若真如姑娘所说,瘟疫乃蜈蚣精所为,看来只有抓到他方能救这安平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我点点头,无奈的说道:“恐怕只有这样了。”   “也就是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展昭的声音带了几分决然。   我刚想开口,突然闻到空气中愈来愈近的妖气,这个味道是那蜈蚣精的。我猛地站起身,颤声说道:“糟了,他来了。”   一旁的展昭亦提剑起身,疾步向门外走去。   “展昭,等等。”我张开双臂上前拦住他。   展昭顿住脚步看向我。   “我先出去看看,待我将他引下来,瞅准机会你再出手。”我一来担心展昭根本无力招架那蜈蚣精,二来私心里我怕蜈蚣精会暴露我的真实身份,不知为何,我不想展昭知道我也和那蜈蚣精一般是一只妖。   展昭微怔,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我正要出门,展昭又喊住我:“白姑娘。”   我回头诧异看他。   “小心。”如此简单两个字的自他口中说出,让我的心中涌起莫名的暖意,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两个字,我望向他澄澈坦诚的双眼,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我依旧浑身酸软无力,强驾了云到附近去找那只蜈蚣精,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给萍儿施失心咒的目的,我法力本就不高方才为萍儿解咒又消耗了一些,恐怕更不是那蜈蚣精的对手了,到了这个关头,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如同展昭所说只许胜不许败。   “小狐狸,我在这里。”蜈蚣精冰冷而邪魅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我循声望去,蜈蚣精背着手站在那里冷笑着看我。   我朝他周围望了望,并无其他人,垂眸思索片刻,我决定还是先不要和他硬碰硬的好,我上前一步,问道:“萍儿的失心咒是你下的?”   “没错。”蜈蚣精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俯身到我耳边冷冷说道:“怎么样?解失心咒的滋味不好受吧?如今你还想自不量力的管这桩闲事吗?”   我退后一步,躲开这令我不舒服的感觉,同时狠瞪他一眼,沉声说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这里的百姓?”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只有吸取更多的魂魄我才能练成吸魂大法,到时我便可以统领整个妖界了。”他的语气极为狂妄。   “你休想,你这样滥杀人命,瘟神不阻止你吗?他可是神仙啊。”我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他?他那个神仙在天庭毫无地位,闲了好几百年,如今我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受些香火供奉,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阻止我?”蜈蚣精轻蔑的说道。   我着实吃了一惊,神仙和妖怪竟然相互勾结着来害人?怎么会这样?观音菩萨不是说过要成仙都是要心存善念的吗?是她说过要到处行善方可成仙的,我在人间的这几年也是一直抱着这个信念才坚持到现在的,怎么突然有人告诉我神仙也会干坏事?我愈发的茫然了,愣在那里,一时忘记了危险在悄悄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擒妖.受伤   我正发怔间,只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我忙矮身避过,还未等稳住身形,一柄闪着寒光的狼牙棒在暮色中又向我袭来,我只来的及看到蜈蚣精脸上狠毒的笑容,便急忙腰身后折堪堪又避过这一击。   他的攻击惹怒了我,也激起了我心底不服输的本性,我伸手自腰间抽出我极少用的白绫,运起法力朝他的狼牙棒缠去,谁知那狼牙棒突然幻化成无数个,分别向我的颈肩腰腹部袭来,我急忙驾云后撤,将一条白绫在我身前舞的密不透风,躲过他一轮接一轮的攻击,但是很快的我便觉得眼前发黑脚步虚浮,我知道我的法力有所折损不能和他硬拼,于是念动咒语瞬间消失不见。   甫一落地,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前很快又传来蜈蚣精的狞笑声:“小狐狸,我劝你最好识时务的跟着我,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定会好好待你。”他边说边朝我走过来,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那眼神让我想起了龙泉山中躲在暗处伺机夺取猎物的猛虎,我只觉得寒意遍布周身,下意识地后退。   我发现蜈蚣精身后不远处一抹蓝影闪过,是展昭?他在等待时机出手?我又看了一眼一步步向我逼近的蜈蚣精,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朝他嫣然一笑说道:“我跟着你会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一起修炼吸魂大法,一起统领妖界如何?”蜈蚣精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些。   我咬牙朝他走近了些,壮着胆子与他对视:“可是我更想成仙。”与此同时藏在白绫中的手幻化成利爪朝蜈蚣精腹部抓去,眼看就要触到他衣衫,谁知他身形倏然后退,手中的狼牙棒蓦地伸长朝我头顶敲下,口中恶狠狠喊道:“臭丫头,敢唬我!”   我急忙瞬间转移身形绕到他身后,白绫伸出缠上他握着狼牙棒的右臂,蜈蚣精大喝回身,腰腹间突然伸出无数只细长手臂来,有的上来环住我颈项,有的环住我腰身,还有的伸向我的脚踝,我大骇之下只有狠拽手中的白绫,拼命挣扎试图甩脱缠住自己的手臂,哪知那些手臂越缠越紧,我只觉得浑身疼的要被撕裂了一般,脑中只有一个意识:“没有人来救我了,展昭一定也吓跑了。”   就在我万念俱灰闭目待死之际,只听得耳旁破空声响,紧接着蜈蚣精一声痛呼,缠在我身上手臂蓦地一松,我回过神来,方见蜈蚣精的一条手臂已断为两截,鲜血溅在我身上。   蜈蚣精捂着流血的手臂后退几步,正待发怒,一柄长剑已快如闪电般袭到眼前,慌乱之中,他不敢硬接往旁侧疾掠出去,哪知那持剑之人如影随形,迎身欺上,剑锋冰冷,招招直击周身要害,竟是不给他丝毫容缓之机。   我看向那人,一身蓝衫迅疾的身影,是展昭?他真的来了?他没有弃我不顾。虽然浑身依旧疼痛无力,我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展昭的剑势一招快似一招,前招未老,后招已至,招招或撩喉或封要穴,一时之间蜈蚣精竟有些招架不及。但是很快的蜈蚣精突然身形拔地而起,周身笼罩了一层红色烟雾,我心底一惊:他这是要使用妖术?展昭万万不会是他敌手的。   我想也未想便冲上前去,手中白绫径直缠向蜈蚣精颈间,却被他伸出一只手臂猛地抓住,与此同时他的另两只手臂紧紧夹住展昭的宝剑,只听得他口中嗬嗬有声,头顶之上现出两条长长的红色触须朝展昭双肩袭去,我大惊失色急忙挡在展昭身前,左肩猛地一痛,我眼前一阵眩晕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到另外一条触须刺向了展昭的右臂,我的心底一片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猛地传来一声断喝:“寒暝,住手!”我听出那是瘟神的声音。蜈蚣精狠瞪了我和展昭一眼,不甘心的收回他的触须,捂着受伤的手臂腾空而起。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耳边却听得呛啷一声,低头看去,是展昭的剑落在了地上。   我忙转身,月色中,展昭的一张脸煞白,右臂无力的垂着,他的身形微晃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糟了,他中了蜈蚣精的妖毒,不立刻解毒会死的。”我上前一步扶住他,刚想说话,瘟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仙已解了这安平县的瘟疫,你们大可以放心了。寒暝,我们走。”   “等一等。”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展昭竟在这时候出了声,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却依旧坚决。我疑惑的看向他,瘟神已经大慈大悲的放了我们还放了这里的百姓,他还想做什么?   瘟神缓缓回过头,一双不大的眼睛冷冷看向展昭,眼神中满是鄙夷。   “蜈蚣精在这安平县城制造瘟疫,枉害了无数条人命,上仙打算这样就放过他吗?”展昭低声说道。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可见他忍得相当痛苦,妖毒如此厉害,他不想着赶快解毒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疯了?不要命了吗?   “哼,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凡人能活命便不错了,还想来干涉本仙的作为不成?”瘟神冷声讥笑道,与蜈蚣精瞬间消失在云层中。   我只觉得手臂一沉,见展昭上前踉跄了一步,就要跌倒,忙用尽全力架住他,不顾自己浑身疼痛,伸手就要去挽他右臂的衣袖,展昭见状伸出左手阻止我:“白姑娘你要做什么?”   我见他额头上满是冷汗,目光开始涣散,心里急的什么似得,一把拿开他的手,大声嚷道:“我给你解毒啊笨蛋,再晚一点你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由分说的撩起展昭的衣袖,找到蜈蚣精方才触须刺到的伤口处,张口吸了过去。展昭已无力再阻止我,即便如此,我的双唇触到他臂上的伤口时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我拼命地将毒血吸出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真是个笨蛋傻瓜,怎么可以如此不惜命?他只是个凡人,他只有一条命啊。   将毒血差不多吸干净后,我又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给他喂下,他很安静的服下药丸,虚弱的看向我,唇角绽出一丝笑意,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白姑娘,你没事吧?”   我几乎要扶额叹息了,这个人要我说他什么好?怎么觉得在他眼里什么都比自己的命要重要?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了句:“我没事,担心你自己吧。”俯身捡起他的剑,扶着他踏着柔和皎白的月光向大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养伤.启程   离着大院还有好一段距离,我便听到了无数嘈杂人声,火光映照下,人影绰绰,有人自院中出来,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人人面露喜色容光焕发,全没了白日里的满面病容,愁云惨雾的模样,我心中惊喜不已,瘟疫果然解了,这么说瘟神还是个好神仙嘛!   “这不是展大人吗?他这是怎么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认出了展昭,忙上前自我手中接过已然昏迷的他。   我的双臂骤然解放,浑身如被撕裂般的疼痛又涌了上来,左肩更是酸麻的毫无知觉,蜈蚣精的妖毒虽不至于要我的命,却也足以令我浑身不适,再加上先前替萍儿解咒和方才的大战,我知道我的法力消耗的太多,恐怕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只是依旧没有抓到那只可恶的蜈蚣精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我想在观音菩萨面前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就这样错过了,看来只有等法力增强了才能再找他算账了。   我强忍着疼痛跌跌撞撞的进了大院,一个小小的身影朝我走来,我眼前一亮:是萍儿?这丫头也没事了?太好了。萍儿上前来用她柔软的小手扶住我:“白姐姐,我扶你进屋吧。”我望着她天真的小脸,心里暖暖的,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与她一起往屋里走去。   刚跨进门,便见到公孙先生清瘦的身影来到跟前:“白姑娘,展护卫他……”声音中满是急切焦灼。我越过他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展昭,有气无力的答道:“他没事了,应该过几天就会醒吧。”   “白姑娘你要不要紧?”大约是看到我的脸色也不好,公孙先生也关切的问了我一句。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安慰他道。   “哦。”公孙先生转头吩咐萍儿:“那萍儿快扶白姐姐到后院休息。”   萍儿甜甜的应了一声,便扶着我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厢房,我略施小计萍儿便乖乖睡着了。   我盘膝坐于床上,凝神聚力,开始修行法术,直至曙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我才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果然法术要天天修炼一天也不能落下。   身侧的萍儿依旧睡得很香,睡梦中的她唇角尚带有一丝笑意,可怜的孩子,也许只有在睡梦中她才能再次重温父母亲人的呵护吧?瘟疫虽然过去了,她这么小又孤身一人以后又要如何生活下去呢?也许我可以将她带在身边。   我收回思绪,起身开门来到前院,四下打量了一圈,不见公孙先生,屋内唯留昏迷不醒的展昭一人。   我静悄悄的走到床边坐下,歪头看着床上展昭的睡颜,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微颤,似要在下一刻便会醒过来。想到他昨夜无惧生死在蜈蚣精手中救下我,想到他自己生死一线还问我有没有事,我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男人也不是总板着脸教训人,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我忽的促狭心起,料他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便兴了捉弄他的心思,于是我俯下身伸出双手捏了捏他脸颊,又小心翼翼的轻拽了拽他长长的睫毛,正当我玩的不亦乐乎之际,门口蓦地响起一声轻唤:“展护卫。”   我心头一颤,猛地收回手,那种熟悉的难以言状的压迫感再次袭来,我循声望去,果然是包大人!   只见他黑面之上满含关切,疾步朝床边而来,我忙起身站立一旁,包大人坐在床边执起展昭身侧的手,他身后又呼啦啦涌上好几个人,床边再无我容身之处,我只好退到屋中间。   “白姑娘可好些了?”是公孙先生的声音。我尴尬的朝他笑了笑,点点头,有些心虚的想:不知我方才的恶作剧可有人看到?莫名的我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我躲开他的目光正想出门。身后又传来包大人的呼唤:“白姑娘。”   我顿住脚步,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转过头,硬着头皮朝包大人行了个礼,谁知包大人却上前扶住我:“白姑娘勿需多礼,此番展护卫多亏白姑娘搭救,开封府众人应该多谢姑娘才是。”说完竟率众人朝我深深一揖。   我吃惊的愣在当场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回道:“包大人太客气了,我也幸亏展大人相救才侥幸活下来的。”我僵硬的应付着凡人的这些繁文缛节,心里却在想我可不止一次救过他呢,你们要谢,谢得过来吗?   包大人似是看出我的不自在,呵呵笑道:“那我们便莫再客气了。听公孙先生说此次瘟疫乃是妖孽所为?”   不知为何?妖孽两个字对我来说竟是如此刺耳,我双手攥紧衣角,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那为何最后瘟神会撤了这安平县的瘟疫?”包大人的狭长双目看向我,那眼神使我莫名的有些心慌。   我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老实的摇了摇头。“大约瘟神良心发现了吧?他毕竟是神仙不忍见生灵涂炭。”我猜测道。   包大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又看了看床上毫无意识的展昭,继续问道:“那白姑娘,展护卫何时才会苏醒呢?”   屋内众人的目光此时俱都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中的希冀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我深吸口气,无奈的双手一摊说道:“凡人中了妖毒,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自脉象上看他已经没事了,至于什么时候醒我是真不知道。”   包大人垂眸思量片刻,语气中有些为难:“本府午后便要返京向圣上复命,展护卫这样,公孙先生又受了伤……”   “包大人莫要担心,你们有事先走便可,展大人交给我便好了。他醒了,我自会让他回京找你们的。”我想也未想便顺口说道,我反正有的是时间,在这里多待几天也没什么。   包大人略一沉吟,终于捋须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白姑娘了。”我竟不知他会如此信任我,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雀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午饭后,包大人将诸事交代妥当后,便要率众人回京。我忙拉了萍儿上前,对包大人说明萍儿的身世,恳请他带萍儿先回开封府,等我和展昭回去后,我自会回开封府接她。包大人怜惜萍儿的遭遇,未加犹豫的便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喽,大家莫催哦。 ☆、苏醒.照顾   包大人一行离开后,每日里我除了等待展昭醒来,便是四处寻找瘟神和那蜈蚣精的下落,谁知他们就像突然蒸发了一般,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竟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我虽心有不甘,却也一时无能为力,也不知道瘟神会不会惩罚那蜈蚣精?他枉害了那么多人命,瘟神定不会放过他的。他是神仙嘛,神仙总是会惩恶扬善的,嗯,一定会的。我对神仙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然我不会那么想成仙。他们一定都很好,蜈蚣精说的肯定不是真的,我如此劝慰自己,这样想着心里便轻松了许多。   展昭还真是能睡,到了第三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里的百姓感念他这些日子的恩德,每日都会有人拿了东西来看他,县令更是提出要他搬去府衙将养,都被我拒绝了,这个大院多清净,既可以照看展昭又可以修炼法术不被人发现,简直一举两得,我才不会离开。   第三日晚间,我无聊透顶,扯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着床上的展昭,微晃的烛光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阴影,虽然说他这样也很好看,可是我还是喜欢看他醒着的样子,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或喜或怒或震惊或无惧,想到他的样子我唇边不禁又绽开了微笑。   “展昭,展昭,到底是妖毒太厉害还是你太不济了,怎么还不醒啊?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好闷啊,你起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啊?”我百无聊赖的念叨着。   我的话音方落,床上的展昭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我高兴的跳了起来,带倒了身下的凳子,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展昭,你终于醒了。”   “白姑娘。”展昭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见他挣扎着要起身,忙笨手笨脚的上前扶他,急声说道:“你先不要乱动,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啊。”   “劳烦姑娘给展某倒杯水来。”展昭强撑着说道。   “好好,你等着。”我手忙脚乱的松开他,害得他一个不稳,差点又跌回床上,他忙用手臂撑住身体。   我歉意的朝他笑笑,跑到桌边拿起茶壶就倒,茶壶是空的,我根本也不会烧水,也没想过烧水。   正心急间,我心念一动,背转了身子,催动法力,不久茶壶中便有温热的茶水流了出来,我忙倒了一杯给他端了过去。   展昭的右臂仍无力抬起,我将杯子送到他嘴边,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哎呀,别客气了,快喝吧。”我不耐的说道,手上的杯子一歪,水洒在展昭胸前里衣上。“啊,我真笨。”我敲了自己头一下,嘟哝道。   展昭看了我一眼,皱眉坐直身子,伸出左手,轻声道:“还是展某自己来吧。”   我有些过意不去,将杯子递给他,尴尬的笑:“对不起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照顾过人。”   展昭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仰头将茶一饮而尽,看得出他的确是渴坏了,我识趣的又给他倒了一杯,两杯茶下肚,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向我温声说道:“劳烦白姑娘给展某弄些吃的来。”   我暗责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是凡人啊,睡了三天三夜,定是又渴又饿才对。忙不迭的放下杯子,急匆匆跑出门,我来到这安平县城唯一一家较大的酒楼,点了店里拿手的几样菜,付了他们双倍的银子。   我是知道银钱在人世间很好使的,所以勿需我多加催促,店家便很快的便把菜做好放入食盒中端了出来,我接过食盒出得门来,脚下生风一溜烟向大院跑去。   我气喘吁吁冲进门的时候,屋内的展昭已然穿戴整齐坐在桌旁,见我进来,方要起身,我忙几步跨过去阻止他:“别动,吃的我给你带来了,你赶快吃吧,吃完便有力气了。”   展昭冲我笑了笑,道了声:“多谢。”   我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一边往桌上摆一边给他介绍:“这是黄焖鸡,这是西湖醋鱼,这是醉仙鸭,这是红烧排骨。鸡鸭鱼肉样样俱全,你快吃吧。”菜都摆上了桌,我大功告成的拍拍手,得意地歪头笑看他。   展昭看了看一桌的菜,又侧头看向我,神色颇有些为难。   “怎么了?快吃啊。”我不明所以,忙拿了筷子递到他手上,见他不接,我突然想起来他的右手是不方便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偷眼打量着展昭的神色,灯光闪烁下,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我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道:“不然我喂你吃?”   展昭猛地起身,丢下一句:“算了,展某自己去找些吃的吧。”跨步便往门外走去。   我急忙跟上他,嘴里兀自说道“你还要去吃什么?这些已经是安平县城最好的饭菜了。我可是花了两倍的银子买来的。”自己的一番好意就这样被他无视了,我的心中一阵委屈。   展昭停住脚步看向我,深吸口气,无奈的说道:“白姑娘,展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此刻展某更想喝碗粥。”走了这几步路他的脸色又苍白起来,说话有些微的气喘。   “啊?喝粥?”这倒是大出我的意料,饿了这好几天竟然只想喝粥?“好吧,我记得前面有个粥铺的,我扶你过去。”他重伤才醒我还是依着他吧。   展昭点点头并没有拒绝我,我扶他朝那间粥铺走去,此刻已是月上中天,大街上愈发冷清,远远地便看到街角粥铺晕黄的灯光。   我扶展昭坐下,头发花白的粥铺老板认出了展昭,忙为我们各盛了一碗浓稠的白粥,展昭微笑着道了谢,左手拿了勺子一口口慢条斯理的开始喝粥。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饿了这好几天,他吃起东西来还是如此斯文?   “展昭,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只喝粥能行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为何总是如此委屈自己?   展昭抬头冲我笑笑:“展某此刻吃不下别的。”   “哦。”我没再说话,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自己费尽心思要来的菜他竟然吃不下,却全然不知重病初愈之人该吃些什么,我果然一个人呆的太久了。见他一碗粥见了底,我忙将我面前的那碗也推到他跟前,轻声道:“我不饿,这碗你也喝了吧?”   展昭接过碗向我道了谢,一边喝粥一边貌似不经意的问我:“白姑娘这些年一直在龙泉山与令师一起修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同行.心动   我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机械地点了点头,却不知我的言行在展昭眼里早已是破绽百出。   展昭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喝着粥,我心中却有些忐忑,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开始转移话题,将蜈蚣精下落不明以及包大人到安平县来并带走了萍儿的事告诉了他。   展昭垂眸思量片刻,将面前的空碗一推,长身而起,向我说道:“白姑娘,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   “好啊。”我痛快的应了下来:“我也有些想萍儿那丫头了,回到京城便可以看到她了。”   我方要喊了老板来付账,却见展昭悄无声息的将一锭碎银放在桌角,而后抬步离开,不想他一个男人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见他走远,我忙快步跟上他。   展昭虽然依旧走的很慢,气色却比来时好了很多,我们回到大院,屋内桌上依旧摆着刚才的饭菜,我看了一眼展昭,无奈道:“这个怎么办啊?我又不吃,难道全扔掉吗?”   展昭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不是一直要行善吗?方才展某在路上看到街边有几个乞丐……”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忙动手将饭菜收进食盒,冲他咧嘴笑了笑,转身出门去了。   我将饭菜分给外面的乞丐,他们对我又是磕头又是道谢,我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等我喜滋滋的回到大院,前院的灯已然熄了,看来展昭还需要多加休息才行。   回到后院,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怎么也睡不着,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是因为我又做了件善事?还是因为我快要见到萍儿了?还是因为明日要与展昭同行?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睡不着,索性睁眼到了天亮。我想我一定是在人世间待得太久了,竟然有了人类的那么多情绪,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没有人能够回答我,只有我自己慢慢去领悟了。   展昭一早便来敲门,告诉我他已去县衙辞了行,县令赠与他两匹马,他问我可会骑马?   骑马?我还真没试过,一般近的地方都是走路,远一点直接用法术就可以了。我正犹豫间耳边传来展昭的轻唤:“白姑娘?白姑娘?”   我自是不肯承认我不会骑马的,于是嘴硬的回道:“不就是骑马吗?怎么不会?自然会。”   展昭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而后带我来到院里,两匹棕色骏马栓在那里,前蹄轻踏,两个鼻孔一张一翕的呼着气。   我硬着头皮朝一匹马走过去,离它还有一段距离,那马便惊得人立而起,纵声嘶叫起来,吓得我一个站立不稳,腾腾后退了几步,腰间被一条强有力的手臂轻轻一带,我才又重新稳住身子,紧接着那手臂又倏然离开。   “白姑娘,不行的话莫要勉强。”一旁的展昭劝我。   “没事,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一匹马。”我双眼死盯着那匹马,心中默念咒语,片刻功夫那马儿又是一声嘶鸣,而后狂躁的四蹄乱踏,竟似要奋力挣脱绳子。   “这是怎么回事?”展昭奇道。   “放心,一会它便老实了。”我笃定的说道,因为怕我便不想让我骑,那我便让你再多吃些苦头,看你老实不老实?   果然,片刻功夫之后,那马儿便乖乖地不再乱动,我解开缰绳,学展昭的样子上了马,对展昭嫣然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展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匹马,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白姑娘大可不必如此为难一匹马的,展某记得白姑娘会日行千里的玄门法术,眨眼功夫便可回到京城,何必非要和展某骑马回去?”   “那可不行。”我缰绳一带赶上了他,歪头答得理所当然:“我可是答应了包大人要一路保护你回京城的。”   “你保护我?”展昭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我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当然了,若是人你是不怕的,如果是妖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展昭终于笑出声来,阳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他的笑容如此迷人,令我不觉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傻笑起来。   展昭左臂用力一带缰绳,口中喝道:“驾!”那马便扬蹄出城而去。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展昭已然离我很远,我忙双腿一夹马腹,对身下的马儿说道:“快点,去追他。”   那马儿在我这里吃了苦头,自然乖乖地四蹄翻飞,奋力追了过去。   我从不知道骑马竟是如此舒服,风扬起我的衣衫发丝,完全感觉不到夏日的燥热,两旁的景色匆匆往身后退去。   我很快便追上了展昭,与他并肩而骑,我只觉得骑马比在天上飞还令我陶醉令我痴迷。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了,这一切只源于身边有他,我与他的这一路,成了我漫长的一生中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品味的美好,成了我今后枯燥的山林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尽管一直在急着赶路,到了夜间我们还是未能翻过眼前这座看起来并不高的山。山路崎岖,我们只能牵马而行,身旁是参天大树,脚下亦是荆棘丛生,远处还隐隐传来野兽的叫声。展昭走在前面,左手牵马右手用宝剑不时拨开身前的杂草,我竟忘了他右手还未全好,安心的跟在他身后,享受着他细心的照顾。   快到山顶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透过密密的树叶缝隙噼啪落了下来,我和展昭很快便被淋得浑身湿透,异常狼狈。就在这时我听展昭喊道:“那边有一处山洞,我们先到那里避避雨吧。”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牵马踩着脚下的泥泞跟上展昭的步伐,说是山洞,其实不过是山壁凹进去一块,不过也足以让我们避雨了。   我们两个人两匹马已将山洞填得满满的,幸好是夏天虽然浑身湿透,倒也不觉得多冷。即便如此展昭亦捡了些干爽的树枝树叶点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白姑娘,坐到这边来,将衣服烤干吧。”他冲我招手道。   我点点头,走到火堆旁坐下。   展昭又自马身上的包袱之中取出两个烧饼,用树枝夹了放在火上烤,烧饼很快烤成了焦黄色,诱人的香味飘来,他自火上取下,放在嘴边吹了吹,递给我一个,轻声说道:“赶了一天的路,饿了吧?吃一个吧。”   我一直在定定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直到他将烧饼递到我眼前,直到他温润如常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对上他的双眸,火光映在他的眼中,一如往日的温暖安静,我只觉得心底的某处似是有什么在悄悄地生根发芽,那感觉很新奇也很奇妙,却让我不知不觉甘愿深陷,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   ☆、夜谈.命案   似是不习惯我如此长久而直白的凝视,展昭俊朗的面容上现出隐隐红晕来,他尴尬的别开脸去,我忙收回目光接过烧饼慢慢吃了起来,我的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又干又硬的烧饼此刻在我嘴里胜过任何珍馐美食,吃的我满心满口里都是甜蜜。   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远处不时有雷声传来。吃完烧饼,我和展昭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白姑娘,你既是修仙之人,那么展某有件事想请教姑娘。”展昭边用树枝拨弄着火苗边问我。   “什么事?”我有些意外,他会有什么事问我?   展昭的双眼落在洞外的雨帘上,目光迷离,陷入回忆之中:“三年前,展某奉包大人之命前往明州查案,回京路上遭到敌人伏击受了重伤,展某为躲避追杀,误闯入一座深山的山洞中,之后便昏迷不醒,本以为那样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展某定会丧命。可谁知……”展昭的语声顿了顿,转头看向我。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便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时的我还未修成人形,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呼吸都要停顿下来,竖着耳朵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谁知展某竟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虽是依旧浑身无力,可却发觉自己腹部致命的伤口竟完全愈合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展某从未遇到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知姑娘能否给展某一个解释?”洞外密集的雨声并没有掩饰住展昭话语中的颤抖,时隔多年他提及此事仍然难掩激动,可以想见他当时的心境该是如何的震惊。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中满是希望得到答案的期盼,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展昭的眸光暗了下去,轻笑了笑:“若是姑娘也不知道答案那便算了,就当展昭那时命不该绝吧。”   “展昭,你昏迷之前可看到了什么?”我不忍见他如此失落的样子,思量之下还是开了口。   展昭垂眸思索着,我望着他的样子,莫可名状的感觉涌上心头,时而盼着他能记起时而盼着他已忘记,其实即便记起又如何?我终不能告诉他多年前救他一命的那只白狐便是我。   “展某记起来了,展某昏迷之前在那山洞中看到一只狐狸,一只通体洁白的狐狸。”展昭蓦地抬头,声音中难掩欣喜,旋即他似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问道:“姑娘的意思难道是那只白狐救了我?”   “若真的是它救了你,展大人又能如何呢?”我看向他,深深的无力感渗透至我的全身,我不觉中又对他换了称呼。问出这句话,我既想知道他如何看待一只狐妖做他的救命恩人?同时又对自己始终与他人妖殊途而失落。   对面的展昭微微一怔,继而苦笑了笑,轻声道:“是啊,又能如何呢?或许是展某过于执着了。若真是那只白狐救了我,展某既无法报答她亦不知再到何处寻她?”   那个小小的火堆并没有支撑多久,很快便熄灭了,周遭陷入一片漆黑。我再也看不到展昭脸上的神情,即便如此我仍忍不住问道:“你相信是白狐救得你?”   “为何不信?这种诡异之事定非人力所为,更何况即便是妖应该也有善恶之分,如同人一般。”展昭平静的声音穿过黑暗穿过雨声落入我耳中,心中有惊讶有欣喜更有感动,他能如此说便不枉我当年救他一命,可是若我告诉他我便是那只白狐,他还会如此镇静吗?我狠咬了咬嘴唇,强压下要说出真相的冲动,我终究不敢冒这个险,我在怕什么?   “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展昭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再无声息。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照的四周亮如白昼,我看到展昭倚在石壁上,双手抱剑,孩子般睡得异常安静,那种新奇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如同糖葫芦的味道,酸酸甜甜,让我迷恋。   一大早,我被眼前刺目的阳光唤醒,不知何时,天空已然放晴。我站起身伸展着酸痛的四肢,衣服依旧带着昨夜雨水的潮湿,再加上汗水,贴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好想找个地方洗洗澡啊。洞外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是展昭?他乌黑的头发还有些湿润,服帖的落在肩侧,一身蓝衣下摆上已溅满了泥点,可是他的脸上仍带着和煦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此刻的日光般晃了我的眼。   “白姑娘,展某摘了些野果你先将就着吃些,下山后应该便有客栈了。”展昭将手中的野果递到我眼前。   他如此细心的替我考虑周全,让我心中隐隐生出贪恋来,我竟盼着这条回京之路永远没有尽头才好。   可是再漫长的路终有尽头,我与展昭下了山,在一处客栈整顿完毕,重新出发,又赶了一天的路,至黄昏时分,京城已遥遥在望了。   在大太阳底下赶了一天的路我是又累又渴,眼看着不远处有一间茶棚,我高兴坏了,急忙催马赶了过去。   我下马后,展昭接过缰绳将两匹马拴在外面的树上,向伙计讨了水饮马,我则冲进茶棚,在一处桌边坐下,一迭声的催促掌柜的上壶茶来,掌柜的应声端了茶朝我走来,这时旁边桌上一个年轻的声音唤道:“掌柜的,结账。”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身穿青衣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面前摆着几个空盘显是在这坐了很久了,掌柜的将茶壶放在我面前便急急走了过去。   因为实在口渴得很,我忙倒了杯茶一口喝干,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杯盘碎裂的声音还有极其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那掌柜的几乎不似人声的骇叫声:“杀人啦!杀人啦!”   我起身正要过去,却见展昭早已疾步掠至跟前,我也急忙赶了过去,是方才的那个年轻人,只见他瘫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口吐白沫面色发黑,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我睁大了双眼,几欲作呕。   那年轻人的尸体突然自腹部冒出黑烟来,伴随着呲呲的声响,还有扑鼻而来的恶臭,我眼见着他的肚腹处开始腐烂,慢慢的蔓延到四肢,再到脖颈头部,片刻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便化成了一摊黑水,我惊骇不已,声音都变了:“这这是什么妖术?”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京.留宿   我看了看四周,旋即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妖术,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妖气。”   “也许是毒术。”展昭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侧头看他,他眉心紧锁,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我的目光落在他垂于身侧的手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剑鞘,直握得指节发白,我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剑鞘发出咔咔的声响。   展昭的话令我不禁悚然:“什么毒会这么厉害?”我又看向地面,那滩黑水中隐隐有什么在闪着光,我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弯下身子要去拿。   “小心有毒。”展昭出声喝住我。   我的动作僵在那里,一时竟忘了自己是不怕毒的,我眼见展昭拿了双筷子将那东西轻轻夹了起来,那是一个小巧的令牌样的东西,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字,展昭将它放在桌上,又四处查看了一番,而后朝正在远处树下干呕不止的茶棚老板和伙计走去。   远远地我看到展昭朝他们持剑一礼,接着便和他们说着什么。那掌柜的又是作揖又是摆手,急的满头大汗,看到他那样子我直想笑,我估计他一定是吓坏了急于撇清和这事的关系。   不一会,他们便朝茶棚走了过来,我忙迎了过去,展昭看了我一眼说道:“白姑娘,展某急于赶回开封府,不知姑娘你?”   “我也和你一起回去啊,萍儿还在开封府,我得去接她。”我想都没想的答道,竟忘了开封府会给我带来不适感觉。   展昭冲我略一点头,回身交代那掌柜和伙计莫要离开,衙门很快便会派人来,而后撕下一块衣襟下摆正欲包住桌上的令牌,我忙上前一步将令牌抢在手中。   “白姑娘你!”展昭大惊看向我。   “我没事,我不怕毒。我帮你拿着。”我安慰他道。   展昭方才长松了口气,冲我微微一笑:“多谢姑娘。”   我与展昭上马急匆匆朝京城而去,路上我都在为可以帮到展昭而开心,也为他的笑容和谢意而觉得心里甜甜的,我沉浸在他的一言一行带给我的迷恋之中,任由自己陷了进去,直到发觉时却已无力自拔。   天色将黑时,终于赶到了开封府门前,展昭纵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衙役,便疾步进了府门。   我也下了马,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开封府匾额,强压下头晕眼花胸闷气短的感觉,跟在了展昭身后,真不知道这开封府为何会让我如此难受?若我在这里时间长了会怎么样?会不会现出原形?我心中一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忙看了看身后,还好,什么都没有。我四下里瞧了瞧,心想我还是要尽快离开莫要冒险的好,可是心头还是涌起一丝小小的失落,是因为要见不到他了吗?   我随展昭进了上次来过的屋里,强打起精神准备见包大人,对于包大人我心中也是有些畏惧的,这些莫名的感觉大约就是因为我与他们毕竟不是同类吧?   见过包大人之后,展昭将在城外遇到的命案细细禀告给了包大人,我也忙将手中的令牌放在包大人书桌之上,包大人一脸肃然的凝视着那块小小的令牌,捻须不语,屋内的气氛一时异常安静。   “大人,属下早年行走江湖之时曾经听说过在苗疆有一种奇毒,可以潜伏在人体内几个时辰,一旦发作起来便会瞬间致人死亡还会腐蚀尸体,不给他人留下任何线索,属下怀疑这人便是中了此种奇毒而死。”展昭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若果真如此那到底是何种仇恨竟使凶手会下此毒手?”包大人沉吟道,却没有得到预料到的回答。   “如今看来这块令牌便是唯一的线索了。”一旁的公孙先生说道,他的目光落在那块令牌上:“青竹?这到底是某个帮派的令牌还是刻有人名字的信物?”   “青竹,原来那上面写的是这两个字啊,看来不识字真不方便呢。”我盯着那令牌心道。   “大人,据茶棚掌柜和伙计所言,这个年轻人自午时便来了,他自称是在那里等人。”展昭道。   “等人?”包大人略一思量,抬头吩咐道:“张龙赵虎,你二人速去那茶棚守着,看那年轻人所等之人可还会来?若来了,速将他带回府。”张龙赵虎忙领命而去。   我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我担心再在这里待下去真的会显出原形,忙趁这个空档问道:“萍儿呢?我想带她离开。”   所有人都疑惑的望着我,展昭首先出了声,语声中透着关切:“白姑娘,你没事吧?”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很,我仍咬牙强忍着摇了摇头。   “白姑娘何必如此着急?天色已晚,不如先在府中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和萍儿一同离开?”公孙先生也好意挽留。   我看向他们,他们眼中的关心表露无遗,我心知此刻坚持离开着实有些勉强,只好先答应下来,如果真的有危险,只好半夜偷偷溜走了,想到此处我便点头应了下来。   “白姑娘似乎脸色不好,可是赶路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包大人的声音难得的温和:“王朝,带白姑娘到后面厢房休息。”   我向包大人道了谢,跟着那个叫王朝的出了门,经过展昭身边时,我明显感觉到了展昭眼神中的担忧,我冲他安慰的笑笑,这短短的几日,我在他那里得到的关心和照顾是这许多年从未有过的,若要离开这里是不是便再难见到他?我还真的有些不舍呢。   回到房中,我急忙关上门,盘膝坐在床上修炼,希望可以压制下我的不适,可是没有用,是什么原因让我会对这里如此畏惧?强忍到下半夜,我开始浑身虚脱般直冒冷汗,我实在坚持不住,料想他们都已睡下,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开,念动咒语,悄然离开了开封府。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大意   我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躺在床上苦笑不已,有那免费的住处我消受不了,偏偏要花银子来住客栈,摸了摸渐瘪的腰包,虽然这银子我可以随时变出来,可还是有些心疼。明日我还要早早赶回开封府才能不被人发现,如此胡思乱想着,终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黑暗中一个诡异的声音使我的意识又清醒过来,我猛地坐起身,细听了听,声音是从隔壁传出来的。   我的好奇心又促使我下床打开房门,将耳朵凑到隔壁屋门上,想再听听看,谁知突然之间,屋内发出一道炫目的红光,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叫,我担心里面的人发生意外,上前一把将门推开。   一个长相清瘦的男人见我进了门,慌乱的往怀里塞着什么,我刚想张口问他有没有事,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客栈掌柜,但见他披着衣手持油灯,极为不耐的说道:“这深更半夜的,吵什么?吵醒了其他客人怎么办?”   那男人忙起身走过来,脸上陪着笑,边作揖边说道:“实在对不住,我做了个噩梦,吵醒了两位,对不住。”说着便要关门,大有要赶我们走的架势。   虽然我心里仍纳闷刚才发光的到底是什么,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留下去,临出门前,我又打量了那人一眼,微弱的光线下,那人躲闪的眼神、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细密的汗珠暴露出他心中的惊慌。   我的目光落在他怀中鼓鼓囊囊的一处,强压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的冲动,转身刚要离开,蓦地发现那人腰间挂着一枚金光闪闪的腰牌,竟然和白日里那莫名死去之人的令牌很是相似,在门关上的刹那,我又仔细看了一眼,果真是一模一样,难道此人和那个人有关系?我的一颗心恨不得跳出胸膛,我要盯紧他,说不定从此人这里可以找到线索帮到展昭。   回房以后,我努力不让自己睡着,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搁不住劳累,我还是没出息的进入了梦乡。   我被敲门声吵醒,惊觉天光已然大亮,急急忙忙开了门,是店小二送来了热水,我顾不上理他,跑到隔壁屋一看,屋门洞开,昨夜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我心急之下,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胳膊,大声问道:“这屋里的人呢?去哪儿了?”   那小二似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哆哆嗦嗦开口道:“他他天没亮就退房走了,没说去哪儿。”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天没亮就走了?恐怕气味早已消失殆尽,我要到何处去寻他?我真是笨,怎的竟如此贪睡?这下可好,不光线索就这样丢了,而且开封府的人恐怕也瞒不住了。   我失魂落魄的离开客栈,心内懊悔不已,低着头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觉得自己修行了那么多年竟然一无是处,做善事落得个行事鲁莽不计后果,瘟疫也无能为力,蜈蚣精也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如今连跟个人都被我大意的给弄丢了,实在是该死,想到此处我不禁狠敲了自己头几下,暗骂自己没用。   就在我如没头的苍蝇般瞎晃的时候,耳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白姑娘。”我顿住脚步,有些恍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姑娘。”声音又近了些。是展昭?我不敢回头,双脚如被钉在地上,不能挪动分毫,怎么办?要如何向他交代?   眼角瞥见他红色官服的一角,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也未想便一把抓住他衣袖,急急说道:“展昭,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不待他反应便拉着他回身朝方才的客栈走去。   “白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展昭疑惑道。   “哎呀,到了你便知道了。”我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脚下一刻不停,我急于把昨夜的发现告诉他,不管有用没用,我还是希望能够帮到他,其他的慢慢再解释吧。   “白姑娘,你先把手松开。”展昭的声音已有一丝不悦。我却毫无所觉依旧拉着他一路躲避着行人匆匆赶路。   “白姑娘!”展昭终于停住脚步,用力甩脱我的手。我一怔,不解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大街之上,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展昭眼中蕴着怒意,沉声说道。   我望向眼前一身红衣面沉如水的展昭,心里又有些茫然,怎的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回京路上全然不同了呢?难道穿上了官服便只会板着脸训人了吗?我讪讪地收回手,低头不语,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难受的很。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带展某去哪儿?”展昭的声音透着无奈。   我抬起头,强压下泛上鼻尖的酸涩,四下里望了望,指着方才路对面那家客栈说道:“昨夜我在那里见到一人,他也带着一个和昨日死去那人一模一样的令牌。”   在客栈中除了知道那人名叫丁汝成,是昨夜才入住的之外,展昭并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我与他自客栈出来,他便始终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我偷眼看他,忐忑的小声开口道:“对不起啊,展昭,我没盯住那人让他跑了。”我完全忘了自己偷跑出开封府一事,只盼着他能舒展眉心露出笑容才好。   展昭猛地刹住脚步,目光深邃的看向我,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白姑娘,你说你也看到了那人将一样东西塞进怀里?”展昭声音低沉的问我。   “啊?”我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忙点头道:“是啊。他慌慌张张的塞进怀里似乎很怕有人看到。”   “那你可曾看清那东西的形状?”展昭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那红光有可能是那人怀里的东西发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画像.辞别   经他这一提醒,我忙凝神又想了想,边想边向展昭比划道:“那东西大约有这么大,是个什么形状我还真没看清。至于那红光确实有些诡异,没准真是那东西发出来的。”我越说越觉得歉疚,为不能帮到他心里难受得紧。   “白姑娘既是修仙之人,可曾听说过血玲珑此物?”展昭话锋一转,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血玲珑?”我搜肠刮肚的想着,试图找到哪怕一丁点关于血玲珑的记忆,然而没有。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见展昭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我心中自责更甚,待我回过神来,展昭已落我很远。   我忙追上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心想着哪怕他骂我两句都行,但是不要不理我才好。   “血玲珑据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物,听说那东西有些邪门,若是落在心地善良之人手里,它会助他升官发财一世平安。”展昭平静的声音似带有穿透人心的魔力,令我不禁放轻脚步,安静的听他缓缓讲述:“若是落在心存恶念之人手里,它便变成了助他为非作歹的得力助手。原本这血玲珑一直放在大相国寺的藏宝阁中,由武艺高强的寺僧看守,也只有大相国寺的神佛之力才能压制住血玲珑的邪性,可是就在前天夜里血玲珑被人盗走了。”   “啊?被人盗走了?”我吃惊的张大了嘴:“那要落在恶人手里不就惨了?”   展昭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处,接着说道:“对方既兴了盗走血玲珑的心思,他的意图肯定不简单。现在姑娘又发现了命案的线索,展某怀疑这两件案子之间是有联系的。”   “什么联系?”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白姑娘可还记得那丁汝成的模样?”展昭没有回答我,接着问道。   “这个自然记得,我还可以画出来呢。”我终于找到可以帮他的地方,欣喜不已。   展昭面上终于露出了微笑,随后急急说道:“那我们快回开封府吧。”阳光照在他大红官袍上,红的有些炫目,红色的帽带随着他的身形微微晃动,衬着他肩头墨黑的发,深潭般的双眼,我便如着了魔般,完全忘记了他要带我去的地方对我有多么危险,只知道傻傻的一路跟着他、跟着他。   直到胸闷气短的感觉再次袭上来,我才顿住脚步,望着开封府雄伟气派的大门,心中的畏惧使我再不敢挪动半分。   “白姑娘,为何不走了?”展昭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我回过神,冲他强笑了笑,抬步迈上台阶,我看到展昭眸间闪过的诧异和担忧,我想也许有些事情瞒不了他多久,他不问是在等着我自己开口吗?可是我要如何对他解释我对开封府的畏惧呢?   我躲开他的目光,第一次在心底里痛恨自己是一只妖,为何不能如他一般做一个人?那样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他身边,看他向我微笑,听他板着脸训我,或者我还可以帮到他,逗他多笑笑,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我过去几百年过的那些单调无味的日子要快乐得多,我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多一些再多一些才好。   我跟在展昭身后,见了包大人,将昨夜在客栈所见又讲了一遍。   “怎么昨夜姑娘没有留宿在开封府吗?”公孙先生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问。   我正低头琢磨这事要如何解释,身旁的展昭开了口:“若展某猜的没错,白姑娘定是有要事才连夜离开开封府的,是吗?”   我惊讶抬头,对上展昭沉静的目光,那里有毫无隐藏的信任,我只觉得心中甜甜的暖暖的,那感觉令我的心跳瞬间加速,脸也莫名的烧了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点头称是。   公孙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我,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人,属下怀疑这个丁汝成与昨日城外的命案和大相国寺血玲珑失窃均有关系,白姑娘见过丁汝成的样子……”展昭语声微顿,目光转向我。   我反应过来:“哦,我帮你们画出那人的样子。”这对我来说是小事,我信心满满。   包大人吩咐人取来了文房四宝,展昭研了墨正要将笔交给我,我冲他摇了摇头,开玩笑,我连字都不认识哪里就会拿笔了,展昭不明所以,将笔又放了回去。   我闭目催动法力,脑子里想着那人的模样,一双目露惊慌的眼睛,精瘦的面孔,鼻子嘴巴,没过多久我便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人的模样便跃然纸上,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向他们摊手道:“大功告成。”   屋内的三人一时均惊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最后还是展昭上前拿起那副画像递到包大人面前,包大人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向我道了声谢,而后接过画像,凝视了片刻,遂吩咐公孙先生将画像影印成册四处张贴以便寻找。   公孙先生应声下去,经过我跟前时不忘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一双狭长凤目中闪过的精光令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干笑了笑,心想着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于是我对包大人说道:“包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白灵想带萍儿离开了。”   包大人沉吟道:“姑娘既然如此想离开,本府自不会阻拦,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带着萍儿要在何处落脚呢?若此案有再需要姑娘帮忙之处又要到何处寻找姑娘呢?”   我一怔,包大人还真问住我了,我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其他的我还真没想过,只要有银子应该是不会缺住处的吧?我想了想答道:“等我找到住处自会来通知大家的。”虽然这里会给我带来不适和危险,但这里有展昭,只要能见到他这点危险又怕什么?想到此处我又偷偷看向身边一身大红的挺直身影,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既然这样,那展护卫你去将萍儿带来送她们二人离开吧。”包拯吩咐道。   展昭领命领来了萍儿,那丫头看到我高兴地围着我直转圈,我蹲下身子问她可愿跟我走时,她拼命的点头,小脸乐开了花。   展昭送我们到了门口,我恋恋不舍的轻声向展昭告辞,展昭勾唇一笑,叮嘱我找到住处一定要记得通知他,而后蹲下身子柔声对萍儿说道:“萍儿记得听白姐姐的话。”萍儿甜甜笑着点了点头。   我带着萍儿离开封府越来越远,胸闷气短的感觉渐渐消失,我忍不住回头,红色的身影早已不在,另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酸酸涩涩的,压得我快要透不过气来,那种感觉汇成了我心底的一句话:我还想再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初遇.还钱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这一章贴出来,大家更觉得小狐狸弱了,呵呵,没办法我不想她总是不劳而获。   我和萍儿四处转悠至天快黑时方才找到一处住所,位于城东甜水巷尽头,三间瓦房,甚是幽静,房东是一位早年丧夫的中年妇人,子女均不在身边。   不知为何这房子我一眼便相中了,不大的院落收拾的很是齐整,院中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华盖如伞,墙角不知名的花开的煞是好看。   最吸引我的却是脚下这条石子路,自门口一路弯弯曲曲通向屋门,它让我记起了山里的龙泉湖,每逢阳光晴好,山风微拂的日子,我都会踩着湖边的石子一边散步,一边看湖面上的波纹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那是我山中生活最是惬意的日子,如今想来那样的日子虽好却终究是太过孤单寂寞了。   现今我在这人世要有自己的家,还有萍儿和我作伴,心底还有一个天天盼着要见到的人,这样的日子让我留恋。   我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多住些时日,于是我将口袋里仅剩的银子都掏出来给了房东徐嫂,徐嫂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连说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接下来的日子,我闲来无事便会到大街上乱转,见到什么稀罕的小玩意便买下来放在家中。我也不会做饭,每日里都带着萍儿到大小酒馆去吃饭,几天下来,京城的大街小巷被我转了个遍,可是却始终没再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心中不免惆怅,同时又安慰自己只要与他同在京城,总会有遇到的那一天。   此时的已是酷暑渐消秋意弥漫,京城到了一年中最是舒服的时节。这一日,我又如往日般在大街上边吃糖葫芦边无聊的四处张望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就是她,她给的银子都变成了石块,快抓住她。”周围还有不少人呼喝有声,紧接着好多人将我团团围住,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叼着糖葫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站出来道:“看不出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到处骗人。”另一个身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又道:“她在我这吃了好几顿饭,整整骗去了十多两银子,当时看她出手那么大方,没想到她给我的银子后来竟全变成了石头。”   “你们说的是我?”我怀疑我听错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对,就是你,别在这儿装傻了,我们都被你骗了。”一个年轻人也站了出来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认得他,他是珠玉斋的掌柜,前几天我还在他那儿买了一个玉摆件,怎么我的银子竟然变成了石头吗?难道我的法术失灵了?我有些难以相信。   眼见着人开始越聚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声:“抓她去见官。”人们开始随声附和,甚至有人捋了袖子上前,作势要抓我。   这阵势让我记起了多年前被人追杀的场景,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逃,慌乱中我也忘记了使用法术,扔掉手中的糖葫芦拔腿便跑。   “抓住她,抓住她。”我耳听得身后无数人边喊边追,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被他们抓住,不能。   我低头跑进一条小巷,却不料这里是个死胡同,眼见前无进路后有追兵,无奈之下,我一咬牙正想用法术摆脱他们,却不料屋顶上传来一句戏谑的笑声:“这么多人追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吧?”随着这一声,一个白衣之人自房顶上飘然落地背对着我立在我面前。   方才那络腮胡子站了出来,指着我不满的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个小姑娘,她可是骗了我们在场的这么多人的银子的。”   “哦?是吗?”白衣人的声调明显拉长,透着浓重的怀疑,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被眼前之人的模样惊呆了,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颇为玩味的看着我,薄唇微挑,一身白衣再配上他手中的装饰华丽的宝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张扬。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也在打量我,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是很快的他正色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当时明明给了他们银子的。”我硬着头皮解释道。   “哼,什么银子?都变成了石头。”话音未落便有人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石头朝我扔过来,我刚要侧身躲避,那白衣人便纵身护在我身前,挥舞着手中宝剑将石子帮我一一击落,我心中感激,却仍旧沉浸在对我法术失灵的不可置信中,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   “各位,请听在下一言。”那白衣人收了宝剑朗声说道:“这位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大恶之人,想来必是无心之失。她一共骗了大家多少银子由在下来还,如何?”   他此话一出,不光在场众人吃了一惊,连我也瞪大了眼:我与这人初次相识他为何如此帮我?   那些人低声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那个络腮胡子站了出来,朝白衣人说道:“你果真要替她还?”   白衣人拍着胸脯句句落地有声:“我锦毛鼠白玉堂言出必践,说吧,她欠你们多少钱?”   这是他的名字吗?怎么一个人会叫自己什么鼠的吗?多难听。看不出人长得挺好看的,起个名字这么难听,都不如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好听。   我趁那些人算账的空隙,悄悄碰了碰他,低声说道:“哎,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替我还钱啊?”   白衣人桃花眼曳斜了我一眼,笑说道:“五爷我喜欢,怎么样?”   我一愣,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这人还真是怪啊,名字怪,打扮怪,连行事也怪异的很,难不成脑子有毛病,我今日遇到了冤大头?看他那模样真是可惜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终于算出我共欠他们一百八十七两银子,听到这个数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身边那人,原以为他听到这么多钱定会吓得变了脸色,谁知他依旧气定神闲的自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扔给他们,说道:“这是二百两银子的银票,拿去吧,不用找了。”那些人接过银票,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我定定的看着那人,眼珠子恨不得瞪脱了框,觉得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好有钱啊,我好羡慕他啊。   直到那人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收回神智,怯怯地说了句:“我可没钱还你啊。”我必须面对现实,我可能变不出银子来了。   那人突然朗声大笑:“五爷我知道。不过丫头你是用的什么障眼法,竟会用石头当银子瞒过他们的?”   “我没有,我……”我卡了壳,不知该如何解释。猛然间我想起来自己还是有一项赚钱的本事的,于是我试探着问道:“你还能再借我些银子吗?”见他脸色变了变我忙加了句:“我保证会很快把你所有的银子都还你的。”    ☆、对敌.擒凶   我话音方落,那白衣人剑眉一挑,扫了我一眼,说道:“哦?姑娘倒是说说要如何还我?”   我朝巷口望了望,信心十足地对他说道:“离这不远有处吉祥赌坊,你只要再借我十两银子,到天黑我一定把所有钱都还你。”   白衣人了然的看向我,嘴角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丫头看起来清秀端庄,竟然除了骗人就是去赌场那种地方,怎么你没有父母家人管教的吗?”他语声顿了顿,手中的宝剑挽了个剑花还了鞘,接着道:“五爷我行走江湖多年,今日倒真有些看走眼了。”说完,他轻摇了摇头,抬步便要离开。   “哎。”我张嘴刚想喊住他,这人还真奇怪,怎么我要还他钱,他还要走?还说这奇奇怪怪的话。   就在这时,离此不远的大街之上突然传来一个妇人凄厉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紧接着我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方才那白衣人便不见踪影了。   我张大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人的武功真够高的,不过一定赶不上展昭。展昭?脑海中方闪过这个名字,空气中便有越来越近的熟悉气息扑鼻而来,那气息温暖安心,是我这些日子一直苦寻不着的味道,我不可置信的吸了吸鼻子,果真是展昭!我高兴地跳起来,随即脚步如飞追出了小巷。   我循着气味一路紧赶慢赶,双眼在人群中急切的搜索着我惦念了很久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来到城东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处。   终于在不远处我看到了展昭始终挺直的大红背影,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咧嘴笑出声来,边朝他跑去边喊道:“展昭。”   我看到展昭的背影一僵,紧接着手中宝剑呛啷一声出鞘,眼见他身形迅疾无比的朝前攻去,我生生收住脚步,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方才那白衣人将一名似已吓呆了的妇人拉至一旁,而展昭却早已与一黑衣人斗在了一处。   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心底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帮展昭,正欲纵身而上,只觉得腕间一紧,侧头看去,却是那白衣人阻止了我。   “你干什么?我要去帮展昭。”我心急的使劲挣脱。   白衣人一怔,随后朝斗得正酣的两人看了一眼道:“放心,猫儿一个人应付得了,你就不要去添乱了。”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我挣脱开他的手,问道:“猫儿,你叫展昭做猫儿?”反应过来之后,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你叫老鼠?叫展昭猫儿?这不是摆明了想要展昭吃掉你吗?哈哈哈。”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事了,越想越好笑,最后笑的我蹲在了地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臭丫头,你……”白衣人蓦地收了声,我好奇地抬头,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红光,正疑惑间,身边的白衣人一声惊呼:“猫儿。”而后身形一错,迅如闪电般持剑加入了战团。   此时我才发觉形势竟不知在何时发生了逆转,那黑衣人罩在红光之中,双目赤红,满头乱发向后飞起,手中一把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如遇神助,而展昭却已脚步踉跄,汗透重衣,手中宝剑勉力隔开横切过来的大刀。   白衣人瞅准机会挺剑朝黑衣人胸口刺去,眼看着剑锋便要刺入那人体内,却见那人胸口猛的一震,竟将那白衣人连人带剑生生震得后退几步。   我大惊失色,定睛朝那黑衣人看去,原本清瘦的面孔已然变得狰狞扭曲,即便这样,我仍认出他便是那晚我在客栈里见过的人,也就是展昭一直在寻找的丁汝成,这么说来那发光之物便是血玲珑了?怪不得红光一出现,他便变得如此厉害!   我捋了捋袖子,心道看来本姑娘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我催动法力跃至丁汝成头顶上方,默念咒语,一道柔和的白光自我掌心发出,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罩在中央,展昭见状急忙拉着一旁的白衣人后退几步,面色凝重的仰首看我。   我在半空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而后凝神聚力开始压制那红光的邪性,慢慢的白光开始耀眼起来,而红光却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正要加大法力制服那血玲珑,突然身下的丁汝成大吼一声,身形凭空冲破那屏障,我一时措手不及,竟料不到他会如此不要命,忙收了法术要追过去,却见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早已飞掠出去,一左一右攻向丁汝成。丁汝成却似毫无所觉般,自顾自举起手中大刀朝方才瘫坐在地上的妇人当空劈下。   我吃惊的瞪大眼,正欲抽出腰间白绫缠上他拿刀的手臂,那边展昭已经横剑挡下丁汝成的大刀,救下那妇人。   白衣人目光狠辣,手中的宝剑闪着光毫不留情的朝丁汝成颈间削去,还未碰触到他,却见他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   白衣人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有些意外的说道:“不会吧?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展昭却朝我看了过来,眼神中满是询问:“白姑娘,展某还要带他回开封府问案,他不能死。”   我点点头,疾步上前,自腰间掏出一粒药丸给丁汝成服下,同时伸手探向他怀中,想要拿出那血玲珑,却被人轻握住了手腕,展昭平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是展某来吧。”   展昭松开我的手,低头自丁汝成怀中掏出血玲珑,他专心致志的看着血玲珑,我却痴痴的望着他的侧颜,手轻抚上他方才握着的地方,那里依旧留着他手心的温度,心底似有什么在盛开绽放,那感觉真美好。   头顶上空传来几声轻咳,拉回我的神智,我的目光方才落在那血玲珑上面,那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通身暗红,隐隐还发着微弱的红光。   “这是什么东西?方才发光的可是这个?”白衣人的声音中满是疑问,继而他又看向我,桃花眼中带着浓重的探究:“丫头,你又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这么多邪门歪道?”我翻了翻眼皮,没有回答他。   展昭起身,先低声安抚了方才那妇人,而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衣人,深吸口气说道:“先回开封府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有些写不下去了,好想坑掉。 ☆、面对.困境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甚为艰难啊,唉。   开封府?这三个字足以令我心生畏惧,我偷偷瞥了展昭一眼,这么多天未见他,如果就此离开,我定是万分不舍的,可是一想到要去开封府我又不免又有些踌躇,正在犹豫间,远远地听到有人喊:“展大人。”   我循声望去,见两名身穿官服的开封府衙役匆匆赶来,展昭将依旧昏迷不醒的丁汝成和手中的血玲珑交到他们手中,又对那妇人说道:“劳烦大嫂到开封府做个证。”   目送他们离去,展昭方转身对我和那白衣人抱拳道:“展某多谢二位相助。”   “不用客气。”我为能帮到展昭而喜不自禁,忙笑着摆手道。   白衣人眼带不屑的看我一眼,向展昭问道:“猫儿,你和这丫头早就认识?”   展昭点头道:“容展某介绍,这位是白灵白姑娘。”随后又指着白衣人道:“这位是江湖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白少侠。”   听到这个名字我又忍不住想笑,被白衣人一记眼刀瞪得我闭了嘴。“臭丫头,没想到你竟然也姓白?”白衣人没好气的说道。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白少侠,你的银子我一定会还你的。”   白衣人轻哼一声道:“若你去赌场赢钱,倒不如不还。”随后又问展昭:“猫儿,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奇怪的丫头?”   展昭垂眸微笑不答,继而道:“展某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我眼见他转身离去,竟没有说要我去开封府的话,心中只觉空落落的,不由撅起了嘴。   “对了,白姑娘。”没走出多远的展昭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我,我心底又生出一丝希冀来,忙几步迎上前。   “姑娘如今和萍儿住在何处?展某要到何处寻你呢?”展昭低头看着我问道。   我只觉得被他这样看着,心跳都加快了,脸颊烧的厉害,我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声音轻的如蚊子叫:“在第一甜水巷最里面那个巷子的最后一户便是了。”   “好,展某记下了,得了空展某会去寻你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展昭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而有磁性,可我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直到白玉堂的声音响起:“丫头,别傻愣着了,人早就走远了。”我抬头对上他满是戏谑的双眼:“我看你是喜欢上那只猫儿了吧?”   “啊?喜欢?”我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你那个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只猫又不傻,岂能感觉不到?”他语声顿了顿,看向展昭消失的地方接着道:“这么多年有不少姑娘对他动心,都被他以执法办案九死一生,不宜成家立业婉拒了。他的心中只有开封府只有包大人,连他自己都没有,哪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别人?”他看向我,神色中竟透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丫头,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我仍不忍你以后伤心,我劝你还是收了对他的心思吧。”   “你说我喜欢上了展昭?”他后面的话我听的似懂非懂,我依旧揪着他前面那句话不放,难道说我对展昭的那种感觉便是喜欢吗?我得问清楚才行。   白玉堂盯着我看了半晌,冷不丁笑出声来:“丫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倒像没经历多少世事一般,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懂了呢?”他轻撩了撩鬓边碎发,将手中的剑担在右肩上,丢下一句:“白玉堂言尽如此,你好自为之吧。”大踏步就要离开。   我几步上前拦住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白少侠,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展昭,展昭不喜欢我是吗?”我想起了清湖姐姐以前对我说过的话,还有我这几年的人世历练,只有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才有可能得到幸福,对了,这叫两情相悦。   白玉堂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丫头,我方才和你说的那么清楚你还不明白吗?那只猫什么都埋在心里,他的心思五爷我哪里猜得透?”说到此处,他忽的话锋一转,一张俊脸朝我凑过来,忍笑说道:“不如你去问问他,没准他也喜欢你呢?”   “我我不敢。”我嗫嚅道,我是真不敢,因为我对开封府怕得很。   “哈,真是个又傻又笨的丫头,五爷我哪根筋搭错了今日要帮你?既不敢就想其他办法吧,五爷我是要走了。”白玉堂轻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思绪纷乱,我竟然喜欢上了展昭?那种见不到天天惦念见到了又心跳脸红的感觉便是喜欢吗?我竟有了人类的感情?我的成仙路遥遥无期现在又喜欢上了一个凡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还是没有人告诉我。我茫然的四处望了望,第一次生出孤单无助之感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为何,脑海中总盘旋着方才白玉堂的那句话:“不如你去问问他,没准他也喜欢你呢?”这念头搅得我有些按捺不住,真想立刻跑到展昭跟前去问问他,最终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和对开封府的惧怕阻止了我的想法。   拐进我住的小巷,我忽的想起来我身上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和萍儿的晚膳要如何解决呢?我饿个几顿不成问题,可是萍儿怎么办呢?   正心急间,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朝我走过来,是徐嫂?   “哎哟,白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报官了。”徐嫂一改往日的和蔼客气,语气变得尖酸刻薄起来。我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难道我给她的银子也变成了石头?果然徐嫂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差点被你这个小丫头给骗了,你竟然拿石头充当银子来骗我。说吧,是乖乖的把银子给我还是跟我去见官?”她说着就要挽起袖子来抓我,我忙闪身避开,嘴里结结巴巴恳求道:“徐嫂,你容我几天我会把银子给你的。”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是我一个人或许可以施展法术消失,可是萍儿还在家里,就算我救走了她,没有银子要如何养活她?   我活了这么久从未如此窘迫过,看来我真的要和人类一样去为生计发愁了。我跟徐嫂说了许多好话她才松了口,答应让我出去想办法。她有些浑浊的双眼瞪着我,恶狠狠说道:“哼,萍儿在家里,谅你也跑不了。”   我的确是跑不了,在人潮拥挤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四处晃悠着,想着要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周围不时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耳朵灵,分明的听到他们在说:“就是她,长得挺好看的,却到处骗人。”我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估计就算我再变出银子来他们也不会信我了,我双手狠攥着衣角低着头快步走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心事.交谈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一声稚嫩呼唤:“白姐姐。”我心中一惊,难道萍儿被赶了出来?急忙回头看去,果然见到萍儿小小的身影,我刚想迎上去,鼻间又闻到了展昭的气息,放眼看去,那走在萍儿身边一身火红的不是展昭是谁?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侧,萍儿的小手紧紧牵着展昭的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一蹦一跳的朝我跑过来。   展昭面上也带着微笑,完全没有那日我拉他手时生气的模样,也许他是真的不喜欢我,这个念头一闪过,喉间便堵得难受,鼻尖泛起酸意,我晃了晃头甩掉这不适的感觉。   展昭和萍儿已来到我面前。   “白姐姐,展叔叔去家里找你,听说我还没有吃晚饭,就带我出来吃好吃的。”萍儿上前抓住我的衣襟轻摇道。   我低头冲她笑了笑,抬头对上展昭的目光,他的眼神依旧澄澈明亮,我却不知为何竟多了些不自在的感觉,我别开眼不敢看他,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热。   “白姑娘,离这不远便是会仙楼,我们边吃边说吧。”展昭温和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的身影越过我朝前走去,我还未回过神来,便被萍儿拽着跟了过去。   会仙楼的掌柜的白日里也曾追着我要银子,不知此刻他还会不会在展昭面前揭穿我?进门后我便心虚的一直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掌柜的认出了展昭,亲自上前将我们迎上二楼,他探究的目光朝我望过来,我的头低的越发厉害了,心急之下还用袖子遮住了脸,心里默念道:“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那掌柜的果然不再看我,上了二楼,他极为殷切的问展昭:“展大人,您要吃些什么?”   展昭望了我一眼,向那掌柜的说道:“来几样拿手的素菜,再来两碗米饭。”掌柜的应声刚要离去,展昭又叫住了他,指了指萍儿:“再给这个小姑娘来只烧鸡。”那边的萍儿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好来,展大人稍等,这就来。”掌柜的点头哈腰的下了楼。   “白姑娘,坐。”展昭招呼我坐下,我尴尬的笑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双眼盯着桌子。不知道是因为白玉堂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是别的原因,我只觉得我此次面对展昭时竟有些坐立不安。   “白姐姐,展叔叔帮我们把欠徐大娘的钱也一块付了哦。”一旁的萍儿扯了扯我的袖子道。   啊?对了,还有那个徐嫂,她不知道跟展昭说了些什么?看来我用石头骗人的事怎么也瞒不住了。怎么办?他会怎么看我?我苦着一张脸,恨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菜很快就上来了,对面的展昭始终不发一言,我也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展大人,这是您要的烧鸡。”小二的声音。   展昭的声音响起:“萍儿,你乖,拿着这烧鸡到那边去吃,叔叔有话要对白姐姐说。”   萍儿乖乖的应了一声好,端起盘子远远跑开了。   我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会不会又板起脸来训我呢?会不会更加讨厌我?我不要,我想让他如我喜欢他般喜欢我。   “展昭,我……”思量再三,我终于期期艾艾的开了口。   “白姑娘,”展昭出声打断我:“先吃点东西吧。”他的声音依旧沉静温和,波澜不惊。他这样令我愈发不安,我心底此刻是极在意他是如何看我的。于是我咬了咬牙,大着胆子抬头看向他说道:“展昭,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是我的法术突然失灵,才使得银子都变成了石头的。”   展昭怔了怔,随即失笑道:“如此说来,这些日子姑娘和萍儿的花销都是使得变出来的银子喽。”   我一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本能的张嘴想要反驳,却发觉自己实在理亏,不甘心的噘嘴点了点头。   对面的展昭不由轻笑道:“说起来倒是展某疏忽了,你虽是修仙之人,但终究是个姑娘家还带着萍儿,生计确实是个问题。”他说到这儿,低头自腰间掏出些碎银递给我:“展某出来的匆忙,身上所带银两不多,这些你先拿去,如有需要再到开封府找我。”   我愣住了,没想到今次他竟如此宽容待我,还主动借银子给我,心中一暖,笑着道了谢,接过银子:“放心,我很快便能赚到钱,把你的银子还有那个白少侠替我出的钱都还上的。”我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拿起筷子开始吃起菜来。   “哦?姑娘说说要如何去赚钱呢?”展昭饶有兴致的挑眉一笑。   我边吃边含混不清的答道:“用你给我的银子去吉祥赌坊,很快我便会全赢回来的。”   展昭听到此处,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看着我。我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展昭正色说道:“白姑娘,赌坊那种地方姑娘家还是莫要去的好。”   “啊?”怎么他也这样说我?可是如今看来我只有这一项谋生之道了。我不服气的回道:“那些人在赌坊不劳而获,我赢了他们的银子也算行善积德了。”   展昭张了张嘴,继而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不再看我。   我以为他无话可说了,高兴地晃了晃头,接着吃菜。   “白姑娘有没有想过?那些人去赌坊是不劳而获,那么姑娘你呢?”展昭声音平静的缓缓道来:“更何况姑娘先前拿着假银子到处骗人,此番可有把握让他们再信你?”   我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中,一时无言以对,这个展昭话不多,怎么句句戳中要害?我赌气瞪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我又不会干别的,总不能老花你的钱吧?”   展昭微微一笑道:“姑娘先用饭,吃完饭随展某到开封府走一趟,若事情白姑娘能顺利解决,或许展某可以帮姑娘赚到一笔银子。”   “真的?”我喜不自禁,可是很快的脸又垮下来,为什么又要去开封府?   展昭深邃的眼眸看向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的各位。 ☆、案情.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吃过晚饭,我和展昭先将萍儿送回了家,那徐嫂因先前展昭付了房钱,又见我和展昭很熟的样子,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一口一声:展大人,民妇有眼无珠,白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住嘴的唠叨着。我被徐嫂那样子弄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只知道干笑,不知要说些什么了,倒是展昭低声交代了她两句,要她在家好好照顾萍儿。   徐嫂忙伸手揽了萍儿在怀里,一迭声说道:“放心吧,展大人。你们有事去忙你们的,萍儿交给我来照顾好了。我一个孤老婆子,最喜欢孩子了。”边说还边状似疼爱的揉了揉萍儿的头。   我撇了撇嘴,无语望着漆黑的夜空,展昭则客气的说道:“如此便劳烦徐嫂了。”   出了门一路行来,我终于忍不住腹诽道:“这个徐嫂真让人受不了,变脸比翻书都快。”   展昭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哎,展昭,现在总该说了吧,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赚到钱?”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展昭将事情的经过大略讲给了我听:原来城外命案和偷盗血玲珑都是丁汝成所为,城外被他所害的年轻人名叫江明,和丁汝成同为苗疆小派青竹教的弟子,青竹教是一家研究邪术和巫蛊之术的小教派。   月前,师傅派他二人下山历练,言明谁先取得血玲珑,将来的掌门之位还有教中圣物就归他所有,并且还会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身为大师兄的丁汝成是个心思敏捷聪明自负内心却奸诈狠毒的小人,常偷偷将师父所授用在邪门歪道之上;师弟江明却是个善良忠厚,勤学肯干之人,尽得师父真传,也因此赢得了小师妹的芳心。正因为如此,师兄丁汝成一直心怀嫉恨。此番下山,偷拿了师父的化尸蛊虫,准备寻个机会除掉师弟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二人一路来到京城,打听到血玲珑供奉在大相国寺内,丁汝成便兴了进去偷盗而后除去师弟据为己有的心思。然而大相国寺是何等地方?丁汝成自是没有把握凭一己之力就能窃得,于是他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这憨厚的师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称自己早已知道他和小师妹两情相悦,定不会拆散有情之人,待得到血玲珑后必不会和他争夺,那江明本也想得到血玲珑讨师父欢心,又听他如此说,便也动了心。   二人相约一人引开寺僧,一人前往盗宝,并约定在城外茶摊相见,然而当负责引开寺僧的江明率先逃出去来到城外茶摊时,却不料等来的不是他满心信任的师兄却是蛊虫化尸的悲惨下场。   耳听得展昭讲完,我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当日所见的那人惨死的情形,喉间不由的又是一阵恶心,我强忍了下来,心中还是难受的紧。沉默半晌才问道:“他和他师弟到底有多大仇恨,竟然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害死他?”   “丁汝成醒来后讲述这些时,依旧难消心头恨意,他说道师父是如何器重于他,小师妹是如何钟情于他,言语中尽是对他这师弟的不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展昭低沉的声音传来。   “人与人之间的恨意竟会有这么深吗?”我又有些茫然,身旁的展昭也没有回答我,我和他静静的走着,身后是我们被月光拉的长长的影子。   “那这丁汝成既得了血玲珑,为何不尽快离开京城?还要留在这里,甚至当街杀人呢?”我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依旧疑惑道。   “这便是他贪婪的下场,也正因为他的贪欲才使得他今日能够落网。”展昭道。   “哦?”我不解的看向展昭,他的大红官服此刻被深夜染成了绛色,银白色的月光也为他俊朗的眉眼镀上了一丝柔和,想到他方才对我的宽容,原来他也不是那样的难以靠近。   “丁汝成得到血玲珑之后,打听到一个法子,就是要将血玲珑用至阴之人的血浸过,它的全部功力才能够悉数为他所用,于是他便四处寻找那个至阴之人。”展昭道。   “至阴之人?今日那妇人便是吗?”我问道。   展昭看向我,轻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妇人乃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子时出生之人,命格乃至阴。这就是丁汝成为何白日里拼了命也要杀她的原因了。”展昭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说起来,还要多亏白姑娘,才能顺利擒获丁汝成。”展昭目光中带着诚恳的谢意,看得我又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忙低了头快走几步,低声说道:“小事一桩,不用客气了。”   我感觉到展昭跟了上来,我与他无声的继续往前走着,街头的喧闹似是与我们无关,我的思绪也如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拐过一个弯,随着我心慌气短的感觉涌上来,开封府如同黑暗中可以吞噬我的巨兽般触目可及了。   我耐不住心底的恐惧,不由停下了脚步:“展昭,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要如何让我赚到钱呢?”我听到我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展昭已走到我前面,听我如此问,他顿住脚步回身看我,眼底带着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垂眸轻声说道:“是这样的,命案已破真凶业已落网,血玲珑原本也该物归原主,送回大相国寺的。可谁知那血玲珑自拿回来之后便一直发着刺目的红光,而且没人敢靠近它动它分毫,大相国寺的住持慧光大师也无能为力,所以想请姑娘帮忙,若姑娘能解此邪术,展某会向包大人提出给姑娘一些银子以表谢意的。”   “啊?没有人控制它,按说它不该邪性大发啊。”我也觉得奇怪,这血玲珑若在别处应该好解决,可偏偏在开封府?在那里我的法力会大打折扣,能不能做到我心里也没底,但展昭既如此相信我,我实在不忍拒绝他,思量之下我还是开了口:“我可以试试。”   展昭长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但是很快的他又有些犹豫:“姑娘的法术在开封府会不会有所影响?”    ☆、驱邪.现形   我心中一惊,他察觉到了什么?我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看他,脑子里飞速转着要如何答他?气氛一下子僵在那里,我正迟疑间,展昭又说道:“姑娘若是为难便算了。”   我忙摇头道:“不为难,我会尽力的。”   “那,就有劳姑娘了。”展昭的语速很慢,声音里带着无力的低沉。我抬头,还未看清他面上的神情,他便已转身离去,我顾不上其他急忙快步跟上,我不能告诉他开封府会使我的法力减弱,他既开了口多难我都会尽力去做。   我忍着周身不适,跟在展昭身后进了开封府,展昭没有再说一句话,带着我径直朝包大人书房走去。远远地便看到耀眼的红光自那屋中透出来,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那红光中,甚为诡异。   四位身穿官服腰跨大刀的开封府校尉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前,我虽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仍笑着上前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很客气的冲我抱了抱拳。还有一个人便是白日里见到的那位白玉堂白少侠,他怎么也在这里?他似乎和开封府很熟呢?我看向他,他的一身白衣被红光映成了暗红色,他也在打量我,桃花眼中透着一丝怀疑:“丫头,怎么半日不见你的模样差成这样?你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应付得了屋里那个邪物?”   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不好看,我咽了口唾沫,强打精神说道:“怎么不行?白日里你是见到过本姑娘的神通的。”   “可是你……”白玉堂还想再说什么,看了我身边的展昭一眼,不服气的闭了嘴。   “白姑娘,我们这些人守在门外,若你有什么意外,我们便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帮你。”展昭说道。   一丝暖意涌上来暂时驱散了我心慌气短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我不敢冒险。我强笑了笑,轻声道:“不必了,我进去之后你们便将门锁上,而后离这里远远地免得被法力所伤。”   “那怎么行?展某不能留姑娘一人在此冒险。”展昭的声音一改往日沉稳竟带了一丝焦急。   白玉堂也说道:“是啊,丫头你可不要硬拼啊。”   我冲白玉堂笑了笑,侧头看向身边的展昭,他眸中的关切那样明显,他竟如此在意我的安危吗?为了他,冒险有什么?硬拼也就拼了。   我看进展昭深潭样的眼睛里,第一次郑重的对他说道:“展昭,如果你不想害我就听我的。”   展昭一怔,继而轻点了点头。   我一个人进了书房,耳听得他们上锁的声音,脚步声渐行渐远,我闭上眼倚着门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竟有一丝眩晕,我晃了晃头,朝摆放在书案上的血玲珑走了过去。   白日里我就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个血玲珑上面附着一只千年的邪灵,我原本以为案件结束后它会乖乖的再回到它原本的地方,没想到它竟然邪性大发,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念动咒语,催动体内法力,双掌齐齐朝血玲珑拍出,掌心中很快便发出白光,我一边加大法力,一边沉声喝道:“不想变成死物的话,就乖乖的给我出来。”   书案上的血玲珑依旧一动不动的发着红光,没有一丝动静。看它能撑多久?我咬了咬牙,念动法咒,眼神也犀利起来,很快便有冷汗渗出额头。终于,一缕黑烟自血玲珑上冒出来,在半空中聚成一个不及半尺高的人形,慢慢的四肢五官都凸显了出来。   我定睛望去,但见眼前的邪灵身形不高却是满脸皱褶,不大的眼睛眼皮下耷,双颊干瘪,脸色蜡黄。它盯着我看了半晌,蓦地咧嘴一笑,口中竟无一颗牙齿,只露出猩红牙肉,虽是早有准备,我还是被它那个样子吓了一跳,只听得那邪灵用嘶哑难听而又有些漏风的声音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只狐妖。你胆子不小啊,竟然跑到开封府来多管闲事。”   我收了法力,忍住头晕眼花的感觉,冷冷看着它说道:“你最好乖乖的回大相国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它已然浑浊的双眼中刹那间精光毕现,冷笑道:“在这里你恐怕自身都难保还来管我。”   “哼,那我也能对付得了你,你信不信?”我不屑的说道,对付一个依附在死物上的邪灵我还是有把握的。   “信,怎么不信?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为了对付我甘愿冒这么大的险?难道你不知道开封府的正气是专门压制鬼怪的邪气吗?在这里久了你会显出原形的。”那邪灵说道。   原来我对开封府的惧怕源于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我终究是个异类了。我面上不露声色依旧嘴硬道:“这个不用你管,你若是怕了就乖乖收了邪术,回大相国寺去。”   邪灵突然收了方才吓人的样子,面上露出乞求的神色来,声音也低了很多:“不要让我回那里,那里太闷了,我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里去,不如让我跟着你?我可以保佑你一世平安,无病无灾。”   “胡说,我本来就会一世平安无病无灾,哪里用得着你保佑。”我法力虽不是最高的,但自保应该没问题,哪里用的着这东西?我完全忘了上一次自己差点丧命在蜈蚣精手下的经历,想都未想的回道。   “那……把我送给你喜欢的人也行啊,我可以变成一块玉佩挂在他腰间,保护他,为他化险为夷。”邪灵不死心的继续争取道。   我喜欢的人?我一下子想到了展昭,如果把他送给展昭,展昭会喜欢吗?他找我来是要把血玲珑物归原主的,我如果让他自己佩戴,以他的性子一定不会答应的,说不定又会训我。没关系,有我在他身边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他保护他的,用不着这东西。想到此处我坚定的摇了摇头:“你不用再说了,不想受苦的话还是乖乖回去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邪灵的样子一下子狰狞起来,一双干瘦如枯柴的手臂突然伸长,朝我颈间抓来,我忙身形一矮避开它的袭击,腰间白绫朝邪灵腰腹间缠去,瞬间便将它矮小的身体死死缠住,邪灵一边不甘心的挣扎着一边张口朝我吐出一道黑烟,我一手持白绫一手运起法力,掌心一道白光射出,将黑烟震偏,同时手臂伸长将血玲珑抓在手中,咬牙忍着浑身酸痛冷汗直冒的不适,冲邪灵喝道:“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的栖身之处给你毁了。”   邪灵只能依附死物而生存,那个血玲珑上面凝聚了它的精魂,若被毁弃,它将无以寄存,很快便会魂飞魄散,我这一招等于抓住了它的七寸,它果然变了脸色,老实说道:“好吧,我回去,不过你也要小心,莫要在那些人面前现了原形才好。”说完,它便化成一缕黑烟重又回到血玲珑中,屋内的红光很快便消散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脚步踉跄的将血玲珑重又放回书案上,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忙伸手扶住书案,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手上,我蓦地发现我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带着白毛的爪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回头看去,果然白色的尾巴在月光下已经显露了出来,我惊得几乎跳起来,一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关切的呼唤:“白姑娘,你没事吧?”紧接着便是开门锁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哭泣.谋生   “不要进来!”我惊慌失措的大喊。果然,映在门上的修长身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丫头,你到底能不能行?”白玉堂怀疑的声音。   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双指并拢将血玲珑的邪术封印,冲门外的人喊道:“血玲珑已经没事了,我先走了。”不待他们回答,便念动咒语,瞬间离开了开封府。   回到家中,我收了法术,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院子里,徐嫂闻声开了屋门,口中说道:“是白姑娘回来了吗?”我吓得顾不上浑身疼痛,忙起身匆匆向我屋里跑去,躲在柜子后面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哎,奇怪,我明明看到有一个长尾巴的东西进了屋,难道不是隔壁的狗跑了进来吗?”徐嫂一边念叨一边朝屋内张望着,确信什么也没有之后,方才摇头道:“难道是我眼花了?”一直等到她关门离去,我才觉得全身的力气泄尽,瘫坐在了地上。   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来,委屈彷徨在心底蔓延开来,心里的痛苦此刻远胜于身体上的,我倚在柜子上,胸口被什么堵得难受,似要炸开一般,终于耐不住鼻子一酸,眼睛湿润起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眼眶流下来,我不可置信的伸手轻触,这是眼泪?人类悲伤时才有的眼泪吗?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是呆呆的坐在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想到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逃走了,要如何向展昭解释?想到自己与他人妖殊途,连他住的地方都惧怕,又如何让他喜欢上自己?   我扯过身后的尾巴使劲拍打起来,我好痛恨自己是一只妖,好希望能和他一样成为一个人。我只觉得今生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刚刚平复的情绪又一次泛滥成灾,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流了好多眼泪,打湿了衣衫,心底却痛快了许多,慢慢的我止了哭声,盯着黑暗中自己的影子,一个现实问题摆在我面前,那便是我和萍儿今后的生计。展昭是不会来了,他今日给我的银子并不多,是不是真的再去赌坊赢钱呢?   “赌坊那种地方姑娘家还是莫要去的好。”展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既不喜欢我去那我便不去好了,我若能自己挣钱养活我和萍儿,说不定哪日再见到他他会很高兴呢?我仿若见到了他温和赞赏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迷人,只要他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我打定了主意,心中便安心了许多,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修行起来,直到天光大亮,远处传来鸡鸣声,我方才把尾巴重新隐藏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头昏眼花,但到底是恢复了人形。   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打开门深吸了口气,今天的天气不错啊,先把萍儿叫起来吃点东西吧。接下来的几天,展昭果然没有再来,我虽心中失落却也已再顾不上他,开始忙着四处寻找谋生之道。   我每日都会到大街上找事做,渐渐地我发觉人们并不像前几日那般对我指指点点了,也对我不再那么排斥和怀疑了,我自是想不到其中的原因。眼下最发愁的事是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展昭给的银子已所剩无几,我要在花光这些钱之前再想办法赚到钱才行。   我试着去酒楼当跑堂结果毛手毛脚的砸了盘子被赶了出来;想在大街上摆摊看病,人家见我一个小姑娘,根本就没人要我看;想在街头卖艺,结果连个地方都找不到。我才发觉原来不用法术我竟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都在为生计奔波,我突然很羡慕他们,虽然辛苦,但至少是用双手养活自己,我从未如此迫切的想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有爹有娘有家的人,那样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展昭我喜欢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引他怀疑,躲起来不敢见他。一想到展昭我胸口便闷闷的,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他?   这一日至天快黑时,我依旧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朝家中走去。穿过一条街我猛地想起萍儿说过要吃兴隆铺的点心,这丫头最近跟着我生活水准是大不如前,好在她乖巧懂事,只是这点心她跟我念叨了好几次,今日定要给她买回家才好,我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咬了咬牙,拐过一个弯,朝马行街的兴隆铺走去。   兴隆铺所在的街道是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尤其到了夜间,灯红酒绿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我无心留恋周遭的繁华,一路径直来到兴隆铺前,吩咐掌柜的将萍儿爱吃的几样点心包一些带走。   就在这个空档我留意到隔壁一家店,三层楼的门面,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说笑声丝竹声传来,门口还站着几位打扮妖娆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见到有男子路过便笑脸迎上前,将他们往店里拉,这种店铺我以前在别的地方也见过,只是那时忙于做善事从未仔细留意过,这次不禁心中一动:这店里的人既然都是女子,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里做工呢?   这个念头闪过后我便再也按捺不住,接过掌柜的递过的点心付了银子,疾步朝这家店铺走来。   我站在门口,见一位身着绿色纱衣的女子拉着一青衣男子手臂进了店门,我跟在他们身后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就在这时,一条手臂拦在我身前,紧接着鼻端传来一阵浓郁香气,我侧头看去,一个年岁稍长的妇人穿着大红牡丹绣花衣衫,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手拿团扇,冲我笑道:“这位姑娘,你是找人还是……?”   我又朝里面望了望,男男女女好多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做什么?“那个,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做什么的?我能不能到里面做工啊?”我好奇的问道。   “怎么?姑娘想到我这里来?”那妇人显然吃了一惊,一双妩媚凤眼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娇笑道:“姑娘想来固然是好,我们这里保管让你吃香喝辣,还让你啊乐不思蜀。”她将手中团扇往我身上轻轻一拍,伸手便将我往店里拉,我只觉得她的笑容让我很不自在,连忙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这里要干什么呢?”   “哎呀,进去你便知道了。”她手上加大了力道,终于将我拉进了店门。 作者有话要说:   ☆、旧识.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终于想通了要让努力让展昭喜欢她,加油!小狐狸。暂时不会有案子了,小狐狸要向展昭发动攻势了。   那妇人将我强拉至店内,我倒也没甚在意,心想进去看看也好。刚跨进门,眼前的一切便让我脸颊开始隐隐发热,这里的男男女女或搂或抱,有的甚至衣衫不整,入耳的都是粗俗不堪的调笑之语,我只觉得一双眼睛不知要往哪放才好,惊觉自己上了当,忙挣脱开那妇人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那妇人在我身后冷哼一声,猛一击掌,便有两名劲装的彪形大汉从后面冲了出来,挡在我身前。   “想跑?晚了。”那妇人将我往他们面前一推,冷声道:“把她给我关到后院去。”   两名大汉应了一声,一左一右便来抓我的手臂,我心中不由大怒,忙灌注内力于双臂,,生生将那两名大汉震飞出去,健硕的身形砸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一时间杯碟碎裂的声音,男女惊慌失措的大喊声,乱作一团。那妇人更是吓得全身哆嗦,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冲她挑衅的抬抬下巴,抬步方要离开。耳听得头顶上有人道:“是谁在这闹事?扰了五爷听曲的雅兴。”声音中带着一丝狂妄和不羁,这声音有些耳熟?我循声抬头看去,一身张扬的白衣,手中的宝剑换成了折扇,是白玉堂,他正巧也往我这边看过来,一双桃花眼蓦地睁大:“丫头,你怎么到这来了?”说话间他已施展身形跃下楼,飘飘然落在了我面前。   “我,我是被她骗进来的。”我的脸烧的更厉害了,指着方才那妇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妇人此刻已然回过神来,重又恢复了伶牙俐齿,上前说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自己要来这里做工的。”   “你要到这里做工?”白玉堂那表情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置信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只想找份工挣钱。”我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周围人们对我的指点嘲笑落入我耳中,我几乎无地自容,扭头便走。   “等等,”那妇人拦在我身前,“打伤了人砸坏了东西不赔钱就想走?”   我僵在原地,我哪里还有钱赔?   我正在琢磨是不是再用法术溜掉,白玉堂已来到我面前,深深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自怀中掏出银子给了那妇人,那妇人终于换上笑脸让开了路,白玉堂转头对我说道:“丫头,走吧。”   我尴尬的冲他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刚要离开,身侧传来一声呼唤:“小狐,你是小狐吗?”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上前抓住了我手臂,我以为她认错了人,正想挣脱,可是当我看到那张脸时,我呆住了,虽然化着浓妆,我却还是认得的,那是我唯一的朋友,早早便成了仙的清湖姐姐。   “清湖姐姐,你怎么在这?”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震惊,反手抓住她手臂,死死盯着她。   清湖苍白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来,她看了我身边的白玉堂一眼,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你快说啊,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早早便……”我却早已忘乎所以,差点便冲口而出,她不是成了仙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快走吧,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得了空会去找你的。”清湖急急打断我的话,将我往门外推去。   我看了看周围,意识到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忙将我住的地方告诉她,一再叮嘱她务必要来找我,我有太多的话要跟她说,她使劲的点头,在我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我竟发现她眼中有晶莹闪动,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白玉堂出了门,低着头心内五味杂陈,与清湖姐姐的意外相遇,我离去时她面上的神情始终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一时之间我竟忘了方才别人对我的嗤笑和羞辱。   “丫头,你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白玉堂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啊?”我一时没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白玉堂耐着性子和我说道:“我听猫儿说你是修仙之人,一直跟你师父在山上修炼?”   我点点头,不知他为何会问起这个?   “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不谙世事到这种程度吧?”白玉堂强忍着自己的脾气,指着方才那家店说道:“那种地方好人家的姑娘躲都来不及呢?你却巴巴送上门去,真是……”白玉堂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我我真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我快走几步跟上他,急急解释道:“我急于找个事情做来赚钱,我太缺钱了。”我猛地想起买给萍儿的点心,才发觉手上空空的,一定是方才掉落在店里了,我想也没想就回头去找。   白影一闪,白玉堂拦在我身前,桃花眼中已然隐含怒火:“你上哪去?”   “我给萍儿买的点心掉在了那里,萍儿晚饭还没吃呢。”我没空理会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萍儿不能饿肚子。   “你给我站住!”身后之人终于忍不住大喝道。   我顿住脚步回头,见白玉堂铁青着一张俊脸,冲我吼道:“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不能再去那种地方,方才要不是五爷我替你出了银子,你是不是还要和那日在开封府时用法术突然消失呢?”他顿了顿,见我依旧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狠瞪我一眼,手上的扇子在我头顶上比了比,最终还是放下了。他无奈的深吸口气,声音缓了缓接着说道:“你用变出来的银子骗钱,还跑去青楼那种地方打伤人,幸亏遇到的都是五爷我,要是被那只猫知道了,说不定会公事公办抓你去开封府大牢,你还想让他喜欢你,他不讨厌你便是好的。”   展昭讨厌我?他真的会讨厌我吗?可能是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没见他?我总是闯祸,还总是撒谎骗他,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的。想到这儿,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眼睛酸胀,眼圈顿时湿润了。   “丫头,现在还不晚,五爷我送你回去,然后带萍儿出来吃点东西吧。”白玉堂的声音难得的温和。   我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接下来一路无话,拐进小巷到了家门口,门在这时开了一条缝,露出徐嫂有些花白的头发,消瘦的面容,她见我回来忙笑着打开了门:“白姑娘你可回来了。方才展大人来过了,可惜你不在。”   “你说什么?展昭来过了?”我心头一阵雀跃紧接着又不禁埋怨自己好好的到处乱跑什么,凭白挨了人笑话,还错过了见展昭。   “是啊,他说上次姑娘给开封府帮了忙,他将答应给姑娘的银子给送过来了。”徐嫂自怀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来递给我,而后看了白玉堂一眼便离开了。   我心底乐开了花,脸上也喜笑颜开,冲白玉堂说道:“你看到了吗?他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讨厌我,他还记得要给我的银子。”我不禁跳了起来,嘴里喊道:“太好了,我又有钱了。”   白玉堂白了我一眼道:“你既有了钱,那五爷我便告辞了。”   “等一等,”我拦住白玉堂,晃了晃手中的钱袋说道:“我把欠你的银子还你,再请你吃饭,谢谢你两次帮我解围。你要告诉我,展昭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白玉堂瞪大了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嫣然一笑:“我要努力让展昭喜欢我啊。”    ☆、执着.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觉这文完全不像我预想的写的那么轻松,或者说我根本不适合写轻松的文,总之我还是觉得很压抑,唉,无奈。   白玉堂定定的看着我,不发一言,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不对劲啊。我不满的问道:“喂,你到底答不答应?”   他依旧不回答我,而是郑重其事的问我:“丫头,五爷我上阵子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有放在心里吗?”   “啊?”我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啊,你说他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我知道,你说他执法办案九死一生我也知道啊。”   “那你这又是何苦?”白玉堂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想让展昭也喜欢我,我想知道两情相悦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样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保护他,他受伤中毒时我可以用法术治好他。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会去做,他不喜欢的我碰都不会去碰,为了他我愿意去学任何事……”我的目光越过白玉堂停留在虚无的黑暗中,痴痴的说道。   “好了,你别再说了。”白玉堂打断我的话,他别过脸去,声音低沉:“你这个丫头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你要帮我,我什么都不懂。”我软语求他。   “还有一件事,五爷要问清楚。”白玉堂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睛:“你不是修仙之人吗?万一哪一日你成了仙,去了上界,岂不是坑了那只猫?”   “我可以不成仙的。”我冲口而出,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吃了一惊,成仙不是我这许多年的唯一愿望吗?是支撑我忍受人世孤单寂寞的唯一理由吗?怎么我竟要背离这一初衷吗?   白玉堂就这么看着我,桃花眼中没有戏谑没有嗤笑只有凝重,我也平静的回视他,没有一丝躲闪。良久,只听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好,就凭这一点,五爷我答应你。”   灿烂的笑容在我脸上绽放开:“谢谢白少侠。”   白玉堂也笑了,边笑边摇头:“五爷我是被你这个丫头的一片痴情给打败了,放心,这份心意怎么也会让那只猫知道的。还有,”他顿了顿,用手中折扇轻拍了拍我的头,宠溺的说道:“既然我们有缘都姓白,就叫我一声五哥吧。”   “好,五哥。”我笑道:“你等着,我去叫萍儿出来,我们一起去吃饭,顺便介绍她给你认识。”白玉堂含笑颔首。   我蹦蹦跳跳的回了屋,将萍儿领出来,与白玉堂大吃了一顿。我只觉得今日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夜风吹在脸上无比温柔,天上的星星也比平日里明亮了许多,不开心的事都被我忘掉九霄云外了,我却不知道,情之一事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两情相悦也并非那么容易降临到我身上。   那天晚上白玉堂喝了很多酒,给我讲了许多他和展昭的故事,从最初的猫鼠之争到现在的惺惺相惜,从最初的不懂不服到现在的君子之交。白玉堂告诉我那只猫含蓄内敛什么都藏在心里,想要知道他心里如何想的很难,但他会把我的心意告诉他,看他如何说?   我一个劲的给白玉堂倒酒,希望在他那里听到更多关于展昭的故事,最后白玉堂打着酒嗝醉眼迷离的对我说:“丫头,我只能帮你到这,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回了他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会让展昭喜欢我的。   我一夜辗转反侧兴奋难眠的结果就是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便站在了开封府大门前,我要来谢谢展昭昨夜给我送去了银两,那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如果他问起我那日为何会偷偷溜走,我就说我法力消耗太多身体不支所以提前离开了,事实也是如此,我不算骗他。   我抬头望了望巍峨雄伟的开封府,提了心咬着牙一步步朝它走去,心想着那是展昭住的地方,我为了可以见他必须克服恐惧忘掉不适。   “站住,什么人敢擅闯开封府?”身穿衙役服装的两个人拦在我身前。   “我是来找展大人的。”我低声客气的说道。   “展大人护送包大人上朝未归,姑娘先请回吧。”衙役道。   啊?他不在?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顿时失了精神,悻悻的转身步下台阶,茫然的朝东方望去,那里迎着初升的朝阳,一顶不起眼的蓝色小轿正由远及近的闯入视线中,而我的目光却胶着在轿旁那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红衣人身上,他的身影映在阳光里,我仿佛看到了他脸上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令我着迷。   我一时心如鹿撞,不能自控的朝他跑过去,“展昭”我听到我的声音激动地在颤抖。   展昭看到我,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那边轿子也停了下来,包大人威武的身躯自轿中走了出来,黑面上露出微笑:“原来是白姑娘,上次那件事本府还未向姑娘致谢呢。”   “不用不用客气。”我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摆手,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展昭,脸开始有些发热。   “姑娘找展护卫啊,那本府便不打扰了。”包拯了然的笑了笑,转身上了轿。只留下我和展昭站在那里,见不到一心一意的挂念见到了却又不知如何面对,我不敢看他的眼神,低着头低声道:“谢谢你给我送去了银子。”   “不必客气,展某应了姑娘自然要做到。”展昭的声音温润如常,我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姑娘若无其他事,展某便告辞了。”我看到展昭大红官服上的海浪波纹轻轻越过我朝前走去,我有些慌了,脑子里一空,张嘴喊住了他:“展昭。”   展昭的身影顿住,却没有回头,我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不计后果的说道:“白玉堂有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   展昭的背影一僵,而后缓缓地回过头来。    ☆、婉拒.等候   展昭深邃的双眸凝视着我,眼底的神色异常复杂,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白姑娘。”展昭的声音有些沙哑:“展某自入公门之日起,便一心追随包大人,执法办案,九死一生,实在不适合成家立业,姑娘的心意展某只有辜负了。”   展昭的话我似懂非懂,他是在拒绝我吗?他不喜欢我?我茫然的摇头:“我不明白,执法办案九死一生和成家立业有什么关系?”我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留在你身边,努力要你也喜欢我,除非你讨厌我,赶我走,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一口气向他道出了我心底的话,终于轻松了许多。   展昭一怔,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的深吸口气,转身朝开封府走去,我想都未想便跟在他身后,忍住心头不适,与他一起踏上开封府门前的台阶。   展昭停住脚步,看向我,眸中划过一丝不忍,他低声说道:“姑娘如此惧怕开封府,难道还要进来吗?”   我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他早就发现了我对开封府的惧怕。我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展昭轻叹口气,劝慰我道:“姑娘还是回去吧,萍儿还在家里等你呢。”说完,他撩袍跨进了开封府大门。   “展昭,我是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也喜欢我的。”我豁出去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   展昭的身形明显晃了晃,继而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我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微眯了眼瞅了瞅已然光芒万丈的太阳,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时辰,这是他护送包大人早朝归来的时辰。   我举目四望,守门的衙役在门口窃窃私语,触到我的目光忙闭了嘴,一个念头闪过我脑海,我转了转眼珠,脸上堆着笑,朝他们走了过去。   “几位大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一些:“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展大人他每日里何时出门?去往何处?又何时回来呢?”   那几个衙役听了我这话,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对展大人仰慕不已,变着法的来讨展大人欢心,最后不是伤心欲绝就是愤而离去。未免日后伤心,姑娘还是尽早抽身吧。”   我不死心的回道:“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那人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摇头笑道:“哪里不一样了?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哎呀,跟你说你也不懂了,总之就是和她们不一样。”我依旧嘴硬道。   “你们到底告不告诉我关于展昭的事?”我失去了耐心,双眼瞪向他们,口中默念咒语,那几个衙役便如着了魔般直勾勾看向我,你一句我一句将展昭何时巡街巡夜,何时入宫当值甚至何时就寝,多大年纪家乡何处都说了个一清二楚,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展昭,你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的。   展昭这次给的银子足够多,我一时半会可以不用为生计发愁了。清湖也没再来找我,我虽奇怪她怎么会在那里出现,但还是忍着没再去那种地方找她。至于白玉堂,那次醉酒之后便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他和展昭说了什么?他还真是不靠谱,有些事还是自己出马稳妥些。   接下来的日子,在大街之上寻找展昭便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我清楚的记得哪一天他巡哪条街,我便提前去那条街等他,为了不显得太过刻意,我有时还会带上萍儿。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让我遇到他几次,他每次都会对我和萍儿温和的笑,用手轻拍萍儿的头,为她买糖葫芦吃,而我便怔怔的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傻笑,我突然有些嫉妒萍儿,可以被他牵着手,可以对他撒娇,可以让他给买糖葫芦吃,我也很喜欢吃糖葫芦,可我却得不到萍儿那样的待遇。   展昭对我依旧如往日般客气,但我却觉得那客气中多了些疏离,每次他都简短的问候我两句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告辞而去,我望着他的大红身影渐渐隐没于人群中,心中又失望又失落。也许白玉堂说的是对的,展昭什么都藏在心里,想要看透他的心太难了,他与展昭相识这么多年尚且如此说,而我还试图走进他心里让他喜欢我,难道真的是痴人说梦?   这一日,我依旧以给萍儿买珠花为由拉了她出门,我与她来到玄武大街,我看了看时辰,猜到展昭应该快要来了,于是便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   “白姐姐。”萍儿的小手轻拽我衣襟。   “怎么了?”我蹲下身子看她。   “你喜欢展叔叔对不对?”萍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是啊,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我?”我没有对萍儿隐瞒,这个小丫头心思通透的很,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女人要学会做贤妻良母男人才会喜欢。”萍儿甜甜的声音响起。   “贤妻良母?”我瞪大眼。   “是啊,我娘说了,要会做饭洗衣,做衣服缝衣服,还要会生孩子。”萍儿扳着手指头跟我说,说到最后还捂着嘴吃吃笑出声来。   我的一张脸垮下来,长叹口气,伸手揉了揉萍儿的脑袋:“你说的那个还早着呢,我现在连怎么让他喜欢我都不知道呢?”   “可是,白姐姐,我刚才说的这些你会吗?”萍儿反问回来:“你一样都不会啊,现在不会,成了亲也不会,我娘说了这些事都要早早学的,不然别说展叔叔不喜欢你,恐怕你连嫁都嫁不出去的。”萍儿一张小嘴吧吧的说的我一句都反驳不了,这个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跟我这么说话。   我佯怒轻推她一把,萍儿一个不提防哎呦一声跌倒在一双黑色皂靴前,我大惊上前扶她,还未到近前,她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了起来,那人蹲下身子轻拍了拍萍儿身上的土,柔声道:“萍儿,可摔疼了?”我心头一跳,是展昭? 作者有话要说:   ☆、伤心.传闻   果然,我的目光与展昭相触,依旧和煦的笑容,温润的声音:“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讪讪的收回半空中的手,尴尬的笑笑:“是啊,真巧。”我躲开的他的目光不敢看他。   展昭站起身还未及张口,一旁的萍儿便叽叽喳喳说道:“展叔叔,我和白姐姐已在这里等你好久了。白姐姐最坏了,每次都说要给我买珠花,结果把我拉出来,就站在大街上等你,什么也不买,她全是骗人的。”萍儿的小手指着我愤愤不平。   “你!”我狠瞪她一眼,伸手作势要打,萍儿忙躲到展昭身后,还不忘冲我做鬼脸伸舌头。   “白姑娘,小孩子不懂事,你莫要跟她生气。”展昭将萍儿护在身后。   我看向展昭,他也正望着我,黑濯石般的眸子似要把我看穿。片刻,他方才低声说道:“白姑娘,你这是何苦?展某记得姑娘是奉师命下山行善,一心想要修道成仙的,而今姑娘却要在这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姑娘难道忘了自己的初衷了吗?”   我怔住,他的话确实问住了我。这些日子我像是失了心一般只知道等着他见到他,其他的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怎么我所做的在他眼中却是无谓的事吗?我心中顿觉万分委屈,鼻尖一酸,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滴落,我哽咽出声:“我喜欢我愿意。”   展昭有些无措,刚要开口说话,有戏谑的笑声自头顶传来:“臭猫,几日不见,竟然学会在大街上欺负小姑娘了。”   话音未落,一抹白影飘落在我和展昭中间,在我认识的人之中能穿的如此张扬,说话还如此轻狂的,恐怕只有白玉堂一人了,我顿时破涕为笑,出声喊道:“五哥,你来了。”   白玉堂回身冲我灿烂一笑。   展昭却是微微一愣,但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向我和白玉堂抱拳说道:“展某还要巡街,先行告辞了。”说完,越过白玉堂便要离开。   白玉堂宝剑伸出拦在展昭身前,收了方才的笑意冷冷说道:“怎么?把人惹哭了想这么容易就走?”   “白玉堂,你不要强人所难。”展昭亦沉下脸说道。   “我这妹子哪里配不上你了?她为了你连成仙都放弃了,你就忍心这样辜负她?惹她伤心?”白玉堂指着我气呼呼的对展昭说道。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展昭,企图在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心痛或者感动,可是他却垂下了双眸,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我只看到他的长睫留下的暗影,心似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我苦笑,我果然看不透他的心。   街上的人开始越聚越多,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白玉堂依旧不死心地等着展昭的回答,我伸手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小声道:“算了,五哥,让他走吧。”   白玉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展昭,最终跺了跺脚,轻叹口气,收回了宝剑。   展昭没再看我们便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我呆呆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展叔叔真的不喜欢白姐姐呢。”萍儿也望着展昭的背影得出了结论。   “丫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白玉堂极为认真地看向我。   我深吸口气将眼眶的泪水强忍回去,不服气的说道:“我要接着努力。”我看向白玉堂,一字一顿道:“你要帮我。”   白玉堂剑眉轻挑,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郑重的点了点头:“好,这才像我白五爷的妹子。”   我冲他笑了笑,低头拉了萍儿过来:“走吧,给你去买珠花,记得以后也要帮我才好。”   萍儿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我和白玉堂带着萍儿来到一家首饰店,萍儿那丫头高兴坏了,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都快不够使了,趁着她挑珠花的空档,我忍不住又问白玉堂:“五哥,展昭到底喜欢什么啊?”   白玉堂翻了翻眼皮无奈的说道:“丫头,你还真问住我了,展昭每日里都在忙他的公务,我找他比个剑他都没空,我想他大约最喜欢办案和巡街吧。”   我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帮他抓坏人他会高兴一些?”   白玉堂长叹一声:“丫头,那只猫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对他?改天五哥我给你找个比他还好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比他还好的?应该有吧。可是我不喜欢不也是徒然吗?   萍儿终于挑好了珠花,我们付了钱刚想要出门,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急匆匆从自外面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掌柜的埋怨道:“阿祥,你这么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那伙计一脸神秘的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听说城南的山神庙真闹鬼了,不止一个人看到呢,大街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只要鬼不到我这里来就跟我们没关系,你先想想怎么把生意做好吧。”掌柜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和白玉堂以为有人恶作剧,根本没有放在心里,出了店门,萍儿好奇的问了句:“白姐姐,这世上真有鬼吗?鬼是什么样的?”   我转了转眼珠,想到这小丫头今日的表现,突然兴了吓吓她的念头,于是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边比划边说道:“当然有啊,鬼长得很可怕的,它们的眼睛都滴着血,舌头有这么长,专门吃多嘴多舌的小孩。”   萍儿大叫一声,往白玉堂身后就躲,白玉堂不禁失笑道:“你吓唬个小孩子干什么?”   “哼,谁让她今天胡说八道的。”我恶狠狠的说道。   萍儿见我真生了气,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亦步亦趋的跟在我们身后乖乖的朝家里走去。   没走出多远,周围人们的议论不断地传入我耳中,内容无非还是城南山神庙闹鬼的传闻,如同往日一般,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我侧头刚想说话,那边白玉堂已然出了声:“丫头,有没有兴趣晚上去山神庙一探?”   我又惊又喜,不禁开口问道:“五哥,你不怕鬼?”   “怕?哼,这世上还没有我白玉堂怕过的东西呢。”白玉堂满不在乎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遇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发觉我连章节名都快起不出来了,呵呵   是夜,月上中天。   我待萍儿睡了以后嘱咐徐嫂照看她,自己与白玉堂往城南山神庙而去。此时城门已关,白玉堂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城墙,冲我笑道:“丫头,你是要五哥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我轻轻一笑,朝他伸出了手:“五哥武功那么高,我想体验一下被带着飞过城墙的感觉。”   白玉堂看了看我的手,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好,那就让你见识下五哥的轻功。”说完他紧握住我的手一个提气飞纵,我便如腾云驾雾般飞过了城墙,耳边传来呼呼风声,长发被风吹起,吹散了我今日心底的郁郁之气,我突然发觉展昭虽然不喜欢我,我却幸运的有白玉堂这样一个哥哥,和他在一起我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被宠爱的感觉,这感觉不同于和展昭在一起,却也同样让我迷恋。   山神庙位于城南万岁山上,已然荒废,只为天黑赶不及入城之人栖身所用。   我和白玉堂赶到山脚下时,已近后半夜。万岁山掩映在月色中,参天的古树上偶尔传来不知名鸟儿的鸣叫,月光透过树叶缝隙留下斑驳的影子,凭白添了一丝诡异。   我们沿着山道开始上山,没走多久便听到有凌乱的脚步伴有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一个慌乱的人影闯入我们的视线,眼看着就要与我们正面撞上,他却不躲不避,只知道一味的往山下冲。白玉堂上前拦住他,问道:“发生何事?”   那人目光散乱,口中喃喃道:“有鬼,有鬼,庙里有鬼。”说罢仍心有余悸的往身后看了一眼,惊恐至极的大喊一声慌不择路的逃下山去。   我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山上走去。   “五哥,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问道。   “不信。不过就算这世上真的有鬼,五爷我行得正坐得端,自也不会怕恶鬼来缠的。”白玉堂说的依旧云淡风轻。   “鬼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股气,想是对人世还有些许留恋所以才不愿去投胎转世,它能做的也就是吓吓人,倒也不能真的害了人。”我将我所知道的慢慢解释给白玉堂听。   “这么说来,这山神庙真的有鬼?”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变。   “既然大家都这么传,方才那人又吓成那样,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吧。”我的声音顿了顿,看向白玉堂,忍笑道:“若是真的见了鬼,五哥不会真的被吓到吧?”   白玉堂嘴硬道:“开玩笑,五爷我什么没见过,哪里就会怕鬼了?”   我没再说话,他再强终归是人,是人总会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若我告诉他我是一只狐妖,他定然也会害怕,恐怕会离我远远的,再不会见我,展昭一定也是这样,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堵得难受,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们一样成为一个人?   没多久,我们便站在了山神庙前,这座庙已然破旧不堪,一阵山风吹过,半敞着的庙门发出吱呀怪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抬步刚想要进门,白玉堂伸手拦下了我,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还是我先进去吧。”   我心内一暖,冲他笑了笑,拉了他手说道:“我们一起进去。”   白玉堂一怔,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与我跨进了庙门。   一尊巨大的结满尘网的佛像立在庙中央,地上是散乱的蒲团干草。甫一进门我便嗅到了这庙内浓重的鬼气,它蛰伏在某个角落里伺机而动,我静候着它出手,它却似有所顾忌般迟迟不动,我的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它是在怕我?   蓦地一声异响自屋顶传来,紧接着便是桀桀怪叫,一个黑影自房顶俯冲下来,白玉堂松开我的手一跃而起,手中宝剑瞬间出鞘一道寒光闪过,那黑影直直落向地面,月光下,我看清那不过是一只乌鸦,白玉堂上前踢了那死乌鸦一脚,啐道:“装神弄鬼。”   我的目光却在这时落在门口,一个修长的人影在月光下悄无声息的朝庙内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玉堂显然也看到了,我与他屏息目不转瞬的盯着那影子,此刻只听到我们的心跳声。   转眼那人影已来到门前,眼见他就要跨步进入庙内,白玉堂一个箭步猛地上前,手挥宝剑闪电般朝那人颈间削去,那人反应亦是不慢,身形一错,一柄带鞘宝剑横在身前隔开了白玉堂这一击,两剑相触,火花四射。   白玉堂显然一惊,正欲再接着攻上,我却在一旁已然看清那人是身穿蓝衣的展昭,忙大声喊道:“五哥,住手,是展昭。”   .白玉堂极为不甘的收回宝剑,狠瞪了展昭一眼:“猫儿,你怎么三更半夜也到这里来了?”   展昭轻轻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怎么?白兄来的展某便来不得吗?”   “你!”白玉堂气极,刚想反驳。我却因能在此处见到展昭而喜不自禁,兴冲冲挡在白玉堂身前,笑看他:“展昭你也到这里来捉鬼吗?”   展昭刚想回答,蓦地面色一变,抓住我手臂大力将我拉至身后,同时我听到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我回过神来凝神望去,那签筒里的竹签不知何时尽数朝我们飞了过来。展昭和白玉堂一蓝一白两个身影挥动宝剑将竹签一一击落。   “竟然可以攻击人?这鬼的本事不小啊。”我心道。随即朝四周大喊道:“你究竟是何方鬼魂?为何不去投胎转世却在这里吓人?”   源源不断飞来的竹签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片刻间又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我看到那尊巨大的佛像背后升起一团绿色烟雾,烟雾中慢慢显出一飘飘渺渺的人形来,但见此人虽面上罩着浓重的绿色鬼气,却也隐隐看出是个面色白净,眉清目秀之人,想来生前也是个俊俏书生。   我朝身旁的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这两人不愧是大侠,虽然也面露惊惧却仍不忘将宝剑护在我身前,我心中满是感动,他们终究都是关心我的。   我又瞪向那只鬼,厉声说道:“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   那只鬼目光有些迟疑,几次张嘴,似是想说又不敢说,眼见我快要失去耐心时,他终于开了口:“你先答应我不能用法术收了我,我现在还不能去轮回转世,我还有心愿未了。”   原来它在顾忌这个,我撇了撇嘴,点头应下了它。   接下来这座荒山破庙便传来那只鬼幽幽的讲述:事情还要追溯到五十年前,那时太祖初定天下,朝政不稳,边关诸国更是虎视眈眈,在边境雄州的一个小村庄里,青梅竹马的郑辰和林翠娘却不管世事无忧无虑的享受着他们年轻而又幸福的时光,他们的父母早就应下了他们的亲事,只待来年春暖花开便为他们完婚,可谁知他们迎来的不是长相厮守而是无尽的战乱和阴阳相隔。    ☆、往事.出丑   那个冬日郑辰永远也忘不了,刚下过一场大雪,他和翠娘踏雪去镇上赶集,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脆响,俩人边说边笑的走着,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谁知刚到镇上就遇到了到处抓捕青壮年充军的边境官兵,结果可想而知,无论他们怎样挣扎反抗,手无缚鸡之力的郑辰都没有逃过被抓走的命运,林翠娘跪在雪中苦苦哀求,终究没能撼动边境守军的铁石心肠,郑辰被拉走时只来得及告诉他心爱的姑娘要她等他,无论如何都要等他。   林翠娘泪流满面的点着头,目送他被一群官兵抓走,他的样子定格在她的记忆中,那一日于他们来说既成了生离也成了死别。   郑辰只是一介书生哪里受得住军营的艰苦,更何况当时还是三九寒天,没过多久,他便得了严重的风寒,即便如此他所在的那一队仍被派出去巡逻。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与一小撮辽军遭遇,郑辰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一把飞来的大刀拦腰砍成两段,鲜血瞬间染红了天际染红了他身边的皑皑白雪。   化作一缕幽魂的郑辰眼睁睁看着同伴草草掩埋了自己的尸体,而它则浑浑噩噩的被黑白无常带到了地府。   经过奈何桥时,郑辰猛地想起他不能就这样去投胎转世,他不想忘记他的翠娘,他要在这里等她,等到与她一同相约来世才行。兴了这个念头之后他便没有喝下孟婆汤也没有去投胎转世,而是在黄泉和阳间的交界处做起了孤魂野鬼,他先后遇到了自己的父母和翠娘的父母,他们告诉他翠娘被一个京中官员给抢走了,郑辰心中惊怒不已,他痛恨自己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他再也等不下去,他要逃出去见她。   终于有一天被他等到了机会,一群鬼因为不肯喝孟婆汤和鬼差打了起来,郑辰趁这个机会逃了出去。他在阳世间痴痴寻找着,一路往京城而来,可作为一只鬼想要在阳世存活下来谈何容易?白日里他不敢出来,只能在夜间赶路,而向别人打听翠娘的下落更是难上加难,他几次现身都把人吓跑了,他曾试过附到活人身上,结果被一个游方道士给收了去,几经辗转才又逃了出来。   三天前,郑辰来到这座山神庙,当时只是想借此处躲避日光,不知为何却再也出不去了。无奈之下,他只有在夜间现身出来,想请求过往路人帮他寻人,可谁知他只要现了形人家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清就吓得一溜烟跑掉了,山神庙闹鬼的传闻便因此而传了出来。   “我困在这里出不去,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找翠娘?”郑辰几近哀求的说道。   他的故事令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我不禁张口问道:“你干嘛非要这么执着的找到她呢?也许她现在过得很好早就把你给忘了,也许她早就已经死了投胎转世成为另外一个人了,那样她就更加不会记得你了,你所付出的一切也许根本就是徒劳的。”   郑辰泛着鬼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来:“你也许不会明白。”他的目光看向展昭和白玉堂,接着道:“你们两位若有真心相爱之人想必能够理解在下的心意。”   白玉堂点头赞叹道:“看不出你倒是个痴情种子,白某佩服。若能帮的上忙,白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一直没有开口的展昭此刻说道:“你说你被困在此处出不去,你可知道原因?”   郑辰指了指庙顶说道:“那上面不知何人设了个结界,我无能为力。”   “哦?是吗?我上去看看。”我抬头望了望黑黝黝的房顶,想也未想便跃了上去。   毫无防备之下,我的头撞到了一道坚硬无比的无形屏障,我哎哟一声狼狈的跌落在地上,捂着头疼的呲牙咧嘴,这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居然又在展昭面前出了丑,我好没面子啊。   我将头埋在地上的枯草中,脸烧得要命,一时竟忘了要站起来。有人抓住我手臂将我扶了起来,我心中一喜,莫非是展昭?眼角瞥见一抹白色的衣角,耳边是白玉堂无奈的埋怨:“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莽莽撞撞的毛病?”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掩饰掉心底的失落,偷偷看向一旁的展昭,我看到了他慢慢收回的手臂,轻轻移开的目光,他方才也想要扶我吗?他心里也是关心我的是吗?   我正发怔间,那只鬼又问道:“姑娘可有法子破此结界?”   我收回神智,胡乱拍了拍身上的土,朝他说道:“这结界乃道家高手所为,想要破他有一个笨法子,那就是诵读《太上感应篇》一百遍,我们帮你去找人,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念经,如何?”   那郑辰似乎有些迟疑,白玉堂不耐道:“我们既帮你找人又帮你破结界,怎么你还信不过我们?”   “没有没有。”郑辰忙摇头道:“在下与几位素昧平生,便能得几位如此慷慨相助,已然是感激不尽,哪里再敢有信不过之说?”他说到这里神色黯淡下来,苦笑了笑:“只是时隔那么多年,物是人非,想要找到她谈何容易,小生不想让各位虚耗时间罢了。”   “没关系啊,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帮你啊。”我极为爽快的劝他。   “只要有线索,找到人并不难,你可还记得当时掳走翠娘的京官姓甚名谁?”展昭问道。   郑辰茫然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的目光转向我:“其实你说得对,也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是当年我既说了要她等我便要兑现我的诺言,我相信翠娘定也会一直在等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一面才能安心的去投胎转世,你们能了解吗?”说到最后,郑辰的声音竟带了些许哽咽。   “放心吧,就冲你这份痴心,五爷我帮你帮定了。”白玉堂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   我虽不能全然理解他的所为,但也被他的那份执着所感动,下定决心要帮他到底。   “郑辰,你要记得即便你解了结界也不要离开这山神庙,我们找到人会带到这里来见你,而且,这段时间你决不能再现身惊扰路人。”展昭沉声吩咐郑辰。   郑辰连连点头,对我们千恩万谢,我又盯嘱了他几句,方才与展昭白玉堂离开了山神庙。 作者有话要说:   ☆、归程.相助   我们三人结伴回城,一路上白玉堂都在念叨:“没想到鬼竟然长这样?也不是多么可怕嘛。”   我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五哥,你是没看到他青面獠牙的样子,要是被他咬一口,嘿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白玉堂冲我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又瞪向展昭:“猫儿,你们俩是一伙的是不是?都来取笑五爷我。”   我看向一旁的展昭,他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未收,映着柔和的月光,我看的竟有些痴了。白玉堂干咳一声,接着说道:“猫儿,你说那只鬼说的可是真的?会不会是耍我们呢?”   “他有什么理由耍我们?”不待展昭回答,我便抢先反问道:“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坏人。”“丫头,五哥我在和这只猫说话呢,你插什么嘴?难道说这猫儿是你家的不成?”白玉堂凑近我,笑的不怀好意。   我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不知说什么才好,那边展昭却接了话,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意:“白玉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在胡说八道吗?我到打心眼里希望那变成真的,展昭变成我家的,就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了,多好。   “白姑娘说得对,他没有理由骗我们,而且他被困在那里也是事实。只是时隔五十年,那个林翠娘又生死不知,找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罢了。”展昭缓缓说道。   “没关系啊,还有我呢,我可以帮你啊。”能帮到展昭是我最开心的事情,这句话我没经大脑就说出了口。   白玉堂极为鄙视的瞪我,“丫头,五哥我知道你喜欢展昭,可你也用不着这么……”他边说边摆手道:“算了算了,五爷我看不下去了,先行一步了。”说完也不理展昭扭头便走。   我偷瞄了一眼展昭,他的面容掩在树影间,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白玉堂的身影走出了很远,展昭方才说道:“白姑娘,我们走吧。”   我与他一路无话,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始终把自己的心隐藏的那么深,是不是我永远都看不明白,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里?我的心中苦涩难当,他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到的城门处,展昭向守城官兵出示了腰牌,我们很顺利的便进了城门。   “展某先送姑娘回去吧。”展昭轻声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努力找话题缓解这让我觉得压抑的气氛:“我们要如何去找那个林翠娘?”   “展某明日会去吏部查一查五十年前曾经驻守边关的官吏有哪些?或许可以找到些线索。”展昭道。   “哦,如果那个林翠娘已经死了投胎转世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去告诉郑辰,让他死心呢?”我问道。   “恐怕也只有如此了,那样林翠娘已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找她也已没有任何意义。”展昭的语声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以那郑辰的痴心会不会就此罢休就不得而知了。”   “人家都不记得他了,还见她干什么呢?”我依旧不甚明了,在我看来两情相悦必然要长相厮守才幸福,如同清湖姐姐和她的心上人一般。   展昭顿住脚步,看向我,眸光如天上的星星般闪亮,他对我微微一笑说道:“白姑娘,情之一字,有时不一定要朝朝暮暮才算幸福,若然那林翠娘转世成为另一个人,而郑辰亲眼见她在这一世拥有了她的幸福,或许他也会替她开心,毕竟上一世他没有给她的,这一世她已经拥有,那样他便也可以无憾了,记不记得他于他也已不再重要。”   “是吗?”我呆呆的望着他,第一次有人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永远相守,甚至忘记他都不重要,只要他幸福便是好的,这世上真有这种感情吗?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慢慢朝我俯下身子,说道:“别动。”我便听话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我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温暖安心坦荡,心跳在瞬间加速,他想干什么?   展昭抬手摘落我头顶的枯草,动作轻柔而缓慢,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发间,我感受得到他对我是有感情的,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一定不是。   泪涌上我眼眶,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展昭,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展昭怔住,手僵在半空,垂眸对上我含泪期盼的眼神,眉心不易察觉的微皱了皱,轻叹口气,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抢劫啦,快抓坏人啊!”   展昭身形一转,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之间朝声音来处飞身而去,我回过神来,展昭身影已然不见,我忙念动咒语,循着他的气息追了过去。   秋日清冷的月光照在空旷的大街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趴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展昭上前扶起他,问道:“抢你的人呢?”   那孩子朝长街尽头指去,展昭正要挺身追过去,我上前拦下他道:“这点小事交给我好了,让我去吧。”说罢,也不待他反应,便一溜烟向街尽头跑了过去,身后传来那孩子的惊呼声:“天呀,这个姐姐会飞啊!”   穿过长街,远远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拐进一条小巷,我施了法术一个旋身便拦在了那人身前,冷笑道:“站住,抢了东西就想这么跑了吗?”   那人见到我先是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我的模样,满是横肉的脸上狞笑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小姑娘。看来本大爷今日运气不错啊,不光有银子还有美女。”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脸上带着令我厌恶的恶心笑容,我将法力凝于右手掌心,只待他靠近便给他狠命一击。   当那人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时,有人自他身后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那人脸颊之上,那人惨呼一声,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展昭熟悉的身影来到我身边,关切的问道:“白姑娘,你没事吧?”   我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我就说我的感觉不会错,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明知我有法术还会飞身来救我?他心里说不定是喜欢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吧?我想到我刚才问他的话他还没有回答,于是我刚想要再问他。   展昭上前抓了那人起来,对我说道:“白姑娘,展某要将此人押回开封府,你自己回去没事吧?”   我下意识的摇头,展昭冲我微微笑道:“那多谢白姑娘援手,展某就此告辞了。”   展昭押了那人渐行渐远,我的心也是越来越空,我还是没有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是他不想说还是不愿说,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感袭来,我从不知道原来看透一个人的心这么难,我突然有些迷茫了,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拜访.讲述   我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床上,绞尽脑汁依旧理不出半点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坐起身来凝神聚气开始修炼法术,可是试了几次都无法聚集体内的真气,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再也无法像山中那样心思单纯的一心修炼了,这样下去我的法力会不会也受影响?   我越想越是烦躁,不禁收了法力,揪住头发大叫了几声,如此发泄了一番后,觉得好受了些,便趴在床上强迫自己睡着,我翻来覆去,一会想着也许展昭是喜欢我的,一会又想他也许根本一点也不喜欢我,这样胡思乱想着,到了天微亮时才沉沉睡去。   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睁开眼发了会呆,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展昭来找我了?这个念头闪过后,我一个激灵自床上坐了起来,几步来到镜子前,望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是谁啊?”是萍儿开门的声音。   “是我,我来找小狐。”一个女声自门外传来。   这声音是清湖姐姐?我腾地站起身,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往门外跑去。   “清湖姐姐。”果真是她,我喜出望外,拉了她双手细细打量起来,那夜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只觉得她虽浓妆艳抹眉宇间却有抹不去的愁绪,此刻再见她,她一身素兰衫子,未施粉黛的脸色更加憔悴苍白,全没有了当年精神百倍意气风发的样子。   “清湖姐姐。”我又唤了她一声,这一声中没有了欣喜只有心疼,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狐,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起床吗?真不知羞。”清湖和以前一样轻揉了揉我的头,笑嗔道。   她明明是笑着的,我却在她眼睛里读到了悲伤,那悲伤刺到了我的心里,我忍不住张口问道:“清湖姐姐,你……”   “这个小姑娘是谁?给我介绍介绍呗。”清湖打断我,指了指一旁的萍儿问道。   我才想起萍儿还站在一旁,忙拉过她介绍道:“她叫萍儿,无父无母,是我收留了她。”   清湖笑着向萍儿点了点头。   “萍儿,你还没吃饭吧?这些银子给你,你出去买点东西吃吧。”我拿了些碎银子给她,萍儿接了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小狐,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我们到屋里说吧。”清湖轻声说道。   我点头,突然想起来:“对了清湖姐姐,你不要叫我小狐了,我有了人的名字,我现在叫白灵。”   “真的?”清湖由衷地笑出声来:“没想到我们的小狐在人世过得还不错嘛,有了人的名字还有了自己的家。”她打量着我的小院,嘴里不禁赞叹道:“这里真不错,雅致清幽,你是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先住着看吧。”我们边说边进了屋子,我把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坐在她对面郑重其事的问道:“清湖姐姐,那个莫离不是带你一起成仙了吗?你怎么会又出现在人间?而且还是出现在那种地方?”我虽仍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却从那日所见还有白玉堂的口气中猜到那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清湖凄然笑道:“成仙?我告诉你吧,像我们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妖永远也别痴心妄想着要成仙。若不是我那时那么心心念念的要成仙,又怎么会上了莫离那个狼心狗肺的神仙的当?”   “啊?什么意思?那个莫离不是神仙吗?”她的话太过惊悚,我一时消化不了。   “神仙又怎么样?神仙难道都是正人君子吗?难道就没有卑鄙无耻之徒吗?”清湖咬牙切齿地说着,双眸中满是愤恨。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从未见过清湖这个样子,那时我们在山中是多么快乐,她在龙泉湖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我在湖边散步。   自从那个莫离出现一切都变了,清湖开始满脑子只想着成仙,她陪我的日子越来越少,每日和那个莫离在一起。   终于有一天,她双眼放光满面含羞的跑来告诉我:“莫离要带她成仙去了,他们要一起去仙界享福再也不回来了。   于是她抛下我走了,临走时告诉我要想见到她就也要努力成仙,不能老在这个山林里瞎混,我站在龙泉山的最高峰目送着她和那个莫离离开,从那一刻起,成仙就成了我生活的唯一目标,如今这个当初劝我成仙的人却告诉我,我这么多年守着的希望都是痴心妄想,我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我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边,她的手冰冷而僵硬,在这个秋日艳阳高照的正午她双眸中迸射出的痛恨却让我感受到森森寒意,我感觉得到,眼前的清湖姐姐再也不是多年前的她了。   清湖喝了一口水,恨恨说道:“他欺骗了我的感情,夺走了我的清白,还毁了我五百年的功力,如今的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忍受鳞片脱落、生不如死的痛苦,只能变回原形整日泡在水中才能缓解,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她双手死死握住杯子,直到那杯子最终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有水从裂缝中渗出来,她却毫无所觉。她的声音冷的像冰,含泪的眼中是可以杀人的怒火,那个当初口口声声说要护她一生一世的莫离竟然会将她伤成这样?   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也不知要用何言语来安慰她,她的变化足以让我看到她心里的伤有多深,我颤声唤她:“清湖姐姐。”   清湖收回目光,拍了拍我的手,歉然笑了笑:“吓到你了吧?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那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呢?我听说那里不是好地方。”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只能一一问出口。   清湖苦笑道:“像我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是个栖身之处罢了。那家待月楼后面正好有个湖,我变回原形时隐藏起来比较方便,再者那里的客人都是男人,我可以吸他们的阳气,以恢复我的法力。”   “啊?吸阳气?那不是害人吗?”我吃了一惊。   “放心,我有度,他们不会死的。再说了,去那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吸他们点阳气只是给他们点教训。”清湖说到这里忽的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我:“对了,那日那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是谁?你好像和他很熟?”   “他叫白玉堂,是我五哥,帮过我好多次,是个好人。”我笑嘻嘻的如实答道。   “好人?好人会去那种地方?”清湖嗤笑道:“小狐,你莫要被他的模样给迷惑了,人家再对你好一点,你便傻乎乎的什么都信了人家,哪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不会吧?”我脑子里闪过白玉堂灿烂的笑容,我不相信有那样笑容的人会是个坏人。   “我是怕你如我一般上了别人的当。”清湖垂下双眸低声道。   她沉吟半晌,抬头看我,眼中满是疼爱与怜惜:“小狐,你那么单纯那么善良,我真的很怕你会受伤害,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尤其是长得好看又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千万不要对这种男人动情,不然最后你会伤的很惨的。”   清湖姐姐的话让我更加迷惘了,男人真的没有好的吗?展昭也是吗?他是长得很好看,可从来都不会说甜言蜜语,我要不要告诉清湖姐姐我喜欢上了一个凡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做工.邂逅   我正思量间,清湖却匆匆起身告辞:“小狐,我得走了,我不能出来太长时间,妈妈会骂我的。”   妈妈?便是那个一脸厚厚的脂粉,笑的虚情假意的老女人吗?我不由撇撇嘴,疑惑的问道:“那待月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去得我便去不得呢?”   清湖怔了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轻拍了拍我肩膀道:“别问那么多了,你听我的以后不要去了,我有空会再来找你的。我先走了。”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心中虽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送她出了门,万般不舍的看她离开。   回到屋中,我盯着桌上的杯子碎片和水渍发起呆来,一时思绪翻涌:那个莫离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清湖姐姐害的这么惨,若有朝一日让我碰到他定不会轻饶了他。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真如清湖姐姐所说男人没有好的吗?展昭也不是吗?可是山神庙里那只鬼明明找了他的心上人那么多年?他难道也不是好人吗?   我在桌边坐下来,手蘸着桌上的水渍,脑子里想着展昭,我的手便慢慢在桌上勾画出了展昭的模样: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微微勾起的唇角,这样的一个人,令我如此着迷,即使被他伤了我想我也甘之如饴吧?   随着水渍的风干,展昭温润的眉眼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我的唇边却渐渐露出笑意来,我要靠近他哪怕注定伤痕累累也要靠近他。   由于我花钱毫无节制,我的银子没多久又见了底,看来必须想办法找到谋生之道才行。展昭也好几日没见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林翠娘,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呢?我是不是要去开封府找他呢?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今日街上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听萍儿说快要到中秋了,人们都忙着采办节礼,和家人团聚一起过节。可是我呢?却马上就要让萍儿饿肚子了,真是没用。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州桥附近,这里的人更是多的摩肩接踵,各色小摊贩起劲的叫卖着,行人聚在摊前讨价还价挑挑拣拣热闹非凡。   在这样拥挤的人群中,我简直是举步维艰,无奈之下我往汴河岸边靠了又靠,却不料撞到一位肩扛货物的瘦弱老汉。   我力气本就大此刻又未加留意,将那老汉撞得脚下一个趔趄,收势不住差点被货物压倒在地,我忙伸手拉住他,待将他扶稳后,我一迭声的说着抱歉。   那老汉气还未喘匀,便上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问青红皂白,手中皮鞭就朝老汉身上招呼,嘴里还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摔了你便算了,要是摔坏了货物,看你陪不陪的起?”   那老汉一边扛着货物笨拙的躲避着鞭子,一边嘴里不停的求饶。   我见状大怒,一把抓住鞭子,冲那人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那人冲我一瞪眼,猛一用力,想要抽回鞭子,却被我轻轻一拽,拽的他往前一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我得意的笑出声来。   我本以为那人气急了要再冲我发火的,谁知他却走过来满脸堆笑的对我说道:“没想到姑娘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帮我们搬运货物?这工钱保证一分也不少你的。”   “好啊。”我正愁找不到谋生之道,如今竟有人主动要我,我自然是痛快的应了下来。   “那这包货物就交给姑娘运到那艘船上吧。”那人对我说完,便沉下脸对方才的老汉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代替你的人,你可以走了。”   老汉的嘴张了张,饱经沧桑的脸上闪过一抹凄凉,他无奈的长叹口气,将肩上的货物放在地上,转身就要离开。   我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心生不忍。   “等等。”我开口唤道,那老汉顿住脚步,慢慢回身不解的看向我。我对那个工头模样的人说道:“我干两份工,你把工钱的一半分给这位老大爷,如何?”   那工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好戏般笑说道:“当然没问题,只要姑娘你确定你能干得了。”   接下来几天,我用实际行动证实了我不光干得了,而且干得相当好,我的搬运速度超过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平日里一天才能运完的货物,只两个时辰就可以完工,那工头每日里乐的合不拢嘴,直嚷着没有找错人,他一高兴对所有的工人都笑脸相待,大家都夸我是福星,给他们带来了福气。   这一日午后,我照例早早搬完了货物,将工钱分给那老大爷一些,看着他千恩万谢的离开,我心里比吃了糖葫芦都开心,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蹦蹦跳跳的朝家里走去。   终于穿过了拥挤的州桥,我一路向东而来,人群中一个大红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是展昭?我惊喜不已,朝他跑过去,嘴里喊道:“展昭。”   展昭停住脚步,循声望过来,见是我,唇角微翘,一抹淡淡笑意自唇边蔓延开来。   我跑到展昭跟前,脸上挂着笑,献宝似的将紧攥在手中的银子摊开在他面前:“展昭你看,这是我赚到的银子哦。”   展昭的目光落在我手臂上,眉心微微蹙起,别开眼低声道:“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之上挽着衣袖像什么样子。”   “啊?哦。”我反应过来,忙将衣袖拉下,嘴里解释道:“我方才做工时挽起来的,忘记落下来了。”   “做工?你做什么工赚的银子?”展昭正色问道。   我朝州桥方向一指道:“就在州桥那里给船上搬货。”   展昭的脸色变了变,声音有些艰涩的开口道:“白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做这种工恐怕不大好。”   “没关系啊,我力气大得很。”我以为他怕我干不了,忙握紧双拳在他眼前比了比,好叫他放心,这样一比衣袖再次滑落。   展昭垂眸,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我方才意识到不妥,忙又将手臂放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展某的意思是姑娘不好和那么多大男人在一起做工。”展昭声音低沉的说道。   “怎么姑娘家就这么多讲究啊?赌坊不能去,上次我去待月楼也被五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连搬货都……”我不满地唠叨。   “你去待月楼做什么?”展昭打断我,眸光如电般看向我,声音带了一丝不悦。   “我……我见那里都是女人,想去那里做工的,结果遇到白五哥,他把我骂了一顿。”展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五哥那日那么骂我,展昭会怎么想?都怪我嘴快。早知道女人找个活干这么不容易,我就变成男人了。   良久,我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长叹,展昭无奈的声音响起:“这些银子你先拿去,那工还是先不要去做了。”   我抬起头,连连摆手道:“不行啊,我不能老花你的钱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展昭不由分说的抓了我手,将银子放在我手中,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若是把展某当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哦。”我听话的点头,原来他是把我当朋友的,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他对他的朋友应该不会讨厌吧?我心里有些喜滋滋的。而后猛地想起郑辰的交代:“对了展昭,那林翠娘可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曙光.遇险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也没个评论啊?好闷,上次突然出来那么多人好奇怪啊,怎么这阵子这么冷清呢?哈哈   展昭缓缓摇头道:“没有。五十年前驻守边关的官员共有三位,这三位均已不在人世。现在他们的家人中也没有林翠娘此人,一种可能是当初他们将人掳回来之后,为了掩人耳目瞒着家人将她安置在了别处,另一种可能便是那林翠娘根本就没有随他回到京城,而是在半途中就跑了或者死了。”   “就算是这样也该有人知道啊。”我问道。   展昭笑了笑,接着说道:“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只是查找起来不大容易而已。这三位官员在世之时官声颇佳,如今已然过世,他的下属或者家人自然不愿再次提及,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要打听出真相要多费一番周折了。”展昭说到这里语声突然顿住,伸手将我拉至路边,一辆马车贴着我后背疾驰而过,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太过专注,竟然没有听到身后的马车声。   展昭松开我的手臂,对我低声说道:“我们到那边说。”   我们穿过人流来到一处人烟较少的地方。   “难道没有比较容易的办法吗?”我一边琢磨一边跟在他身后喃喃自语。   展昭站定,眼带笑意看着我道:“有。当年跟随这几位大人的老下属应该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恐怕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不会问出半点真相,如此有辱他们上司声誉之事他们是死也不会说的。”   “这样啊。”我又下意识的去挠头,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变聪明点似得,不过这次还真让我脑中灵光一闪:“那如果是他们的上司亲自来问他们,他们总会说实话了吧?”   展昭怔了怔,不解的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我嘿嘿一笑:“如果你能找到这三个人的画像,我可以变成他们的模样,去吓吓他们的下属,说不定可以套出实话。”   展昭惊讶的挑了挑眉,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语气中带了明显的怀疑:“你确定你有这本事?”   “竟然不相信我?”我瞪眼:“那当然。”我绕着他走了一圈,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刻变成你的模样,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展昭的神色有些僵,想笑又有些笑不出,颇为不自然的说道:“还是算了吧。如果姑娘真能做到,展某可以负责去找他们的画像。”   “好啊,好啊,你找到了来找我就行了。”我为自己能出一份力高兴地有些手舞足蹈。   “呃,好。那展某就先告辞了。”展昭朝我略一颔首,抬步朝西而去。   我想到我回家正好和他同路便也快步跟了上去,展昭侧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卖糖葫芦的远远地走了过来,我高兴坏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算起来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糖葫芦了。   我喊住那小贩后对不远处的展昭说道:“展昭,我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展昭的身形顿住,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我却满不在乎的转头对那小贩说道:“来两只糖葫芦。”   我拿出今日我挣得银子给了他,拿着两个糖葫芦来到展昭身边,递到他眼前一串将另一串送到自己嘴里,冲展昭说道:“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展昭沉吟了片刻伸手接过,继续朝前走去。   “哎,你怎么不吃啊?真的很好吃,我没有骗你。”我边吃边脚下不停地去追他。   此刻已近黄昏,天边已是晚霞漫天。虽然今日累了些,我的心情却是极好极好的,因为我又可以帮到展昭了。   我等了两天没有展昭的消息,终于耐不住性子,在第三日晚间萍儿睡熟以后,偷偷出了门。刚拐出巷子,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一个白色身影撞在了一起,我鼻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五哥?”我惊喜出声。   “丫头,”白玉堂见是我,手中宝剑朝南一指,声音有些急促,:“山神庙的那只鬼不见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奇道:“会不会经念完了,自己跑出去找人了?”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白玉堂声音顿了顿,看向我道:“有我们帮他找不比他自己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强多了,更何况他这样闯出去还有可能遇到危险。”   我茫然的摇头,谁知道那只鬼怎么想的?也许是等不及呢?我突然想起来:“对了五哥,你又去山神庙干什么?”   白玉堂眼神有些飘忽,手揉了揉鼻子,闷声道:“五爷我有些好奇罢了,不过幸亏我去了不然也不会发现他不见了。”白玉堂凑近我,郑重问道:“丫头,我们不会被那只鬼耍了吧?”   “应该不会吧?他骗我们干什么?”我反问回去。   白玉堂点点头道:“倒也是。”   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不会被抓走了吧?”   “被什么人抓走?”白玉堂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也说不好,不过他身上是有鬼气的,我可以试着去找找他。”我对白玉堂说道:“五哥,你帮我照顾萍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不待白玉堂回答,便念动咒语瞬间离开,耳边只听到他急切的唤了声丫头。   我收了法术来到山神庙,这里依旧阴森破败,只是没有了浓重的鬼气,我狠吸了吸鼻子,自潮湿发霉的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鬼气。   我唇角勾了勾,循着那股气味出了山神庙,朝山下走去。   一路向南,行至天亮我来到一片树林之中,此时正是深秋,林中满是落叶,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如而来的恐惧感莫名袭上心头,我蓦地停住了脚步,四下里望了望,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进来,静谧中透着一丝诡异。   我嗅到了那只鬼的味道,可随之而来的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那陌生的恐怖气息让我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心跳也愈发快了起来,我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本能的想要逃离。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低而清晰的咒语声,紧接着便是清脆的铜铃响,一记闷雷在我头顶炸开,这是道家的降妖咒?   我再也顾不上那只鬼忙施了法术逃离,谁知那声音竟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脱,钻心蚀骨的疼痛侵入我的大脑,我大喊一声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很快便现了原形,空气中传来嘶哑难听的狂笑声:“临兵阵者皆位列在前,妖孽受死吧!”   我忍痛望去,一把闪着寒光的桃木剑直直朝我眉心激射过来,我惊骇不已,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此地了吗?    ☆、被擒.养伤   求生的本能促使我拼尽全力滚向一边,试图躲开桃木剑的袭击,即便如此那剑还是擦着我的右肩直划过后背,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鲜血瞬间溅在了我脸上。   此刻的我已然半分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地上,眼看着一个身材干瘦的道士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朝我森然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狐妖,居然为祸人间,贫道今日要替天行道。”说到此处他目露凶光,双手握住还在滴血的桃木剑,朝我头顶刺下来。   我绝望的闭上眼,用尽最后力气喊道:“我没有做过坏事。”   “放了她!”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我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到过。   那道士移开了宝剑,乖乖的站到了一旁,我睁开眼疑惑的向那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当看清眼前之人模样时,我吃惊的瞪大眼:他分明就是在安平县时的那只蜈蚣精,他不也是妖吗?怎么他不怕道士的吗?这只蜈蚣精的所作所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蜈蚣精依旧如几个月前一般,通身上下散发着寒气,他冷着一张脸,蹲在我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毛发,他的碰触令我浑身不适,我别开头躲开他的手。   “小狐狸,”他冷笑:“没想到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此刻的我因为失血过多已然头昏眼花,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蜈蚣精的目光落在我的伤口上,口中啧啧有声:“啧啧,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没有人来救你,怕是要必死无疑了。”他朝四周望了望,接着说道:“这里风景很好,作为葬身之地也不错。”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我,冷冷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们走,你死在这里;二是我救活你,你乖乖跟我们走。”   我的意识渐渐抽离,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我看到展昭带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朝我走来,我朝他伸出手,张了张嘴想把那日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再次问出口,可是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我眼看他似没有看到我般越走越远。我还没有得到答案,还没有让展昭喜欢上我,我不能死。我求救的看向那只蜈蚣精寒暝,希望他可以救我,寒暝愣了愣,如刀刻般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也温和了许多:“这就对了嘛,听话多好。”   他的手轻轻扫过我全身,我又恢复了人形,浑身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只是伤口依旧疼得厉害。   “你为何不把我的伤口也治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如烟般飘忽,浑身也已被冷汗渗透。   “治好了?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寒暝扶我起来,将我搂在怀中,凑到我耳边低声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他的气息使我本能的抗拒,可是却无力反抗,我突然想起了那只鬼,于是我挣扎着问道:“那只鬼呢?郑辰呢?”   “怎么你是为了他才自投罗网的吗?”寒暝奇道:“真是只傻狐狸,他不过是只游魂而已,与其在这里游荡还不如为我的吸魂大法做点贡献呢?”   “吸魂大法?你吃了他?”我惊得连声音都变了。   寒暝扯了扯嘴角,指向那道士腰间的布袋,说道:“没有,在那里面。”   我看到那布袋里似有什么在挣扎,我急忙替他求情:“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寒暝愣了一瞬,随即轻蔑的笑道:“你在跟我讲条件?”   我咽了口唾沫,垂下眼低声道:“我是在求你。”我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和他硬碰,那样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可能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能再见到展昭。   “是吗?既然是求便拿出些诚意来。”寒暝冷哼一声,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他的手冰冷异常,我低头想躲开,却感觉到他搂在我腰间的手加大了力道,眼中寒光闪现,我不敢再动,默默忍下了他的抚摸。他手上的寒意激的我生生打了个冷战,我心想怪不得叫寒暝果然浑身都是寒气。   寒暝见我不再躲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一旁的道士说道:“玄机,把那只鬼放了吧。”   那道士点点头,解开手中的布袋将郑辰放了出来,由于此刻是白日,郑辰出来后便躲到了树影下,我来不及看他一眼便被寒暝搂着带离了树林。   我们落在了一处大庄院前,寒暝的手始终放在我腰间,我伤口疼得厉害法力也未恢复便没有挣脱。   他搂着我进了大门,那个道士跟在后面也要进来,被寒暝冷声喝住:“你不老老实实的去收集孤魂野鬼,跟进来干什么?”   那道士忙刹住脚步,唯唯诺诺的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   我眼见他离开,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这个道士为什么会那么怕你?”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世上之所以会有怕,一是因为能力不济二便是因为有把柄在别人手上,而这个道士偏偏两样都占了,所以才会乖乖的听我的话。”寒暝自信的说道。   我撇了撇嘴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   说话间,寒暝已带着我来到一处回廊,回廊两侧是碧绿的湖水,湖上有早已破败凋零的荷花,低头望去还有各色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离京城到底有多远?我到底要如何逃脱呢?   寒暝似看透了我心中所想,竟一一说与了我听:“这儿是京城南百里的行云山庄,自安平县城你和那个凡人展昭坏了我的好事之后,我便住在了这里。”   “啊?你害死了那么多人,瘟神就这样放过了你?”我有些激动,想挣脱他的手,却带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我直咧嘴。   “瘟神?哼,也是胆小怕事的家伙,一听说文曲星要来,跑的比谁都快,靠不上他只能靠自己了。”寒暝嗤笑道,搂着我腰的手紧了紧。   我强忍着痛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被他带进了一间屋中,他松开手对我说道:“你是被桃木剑所伤,法力不会那么容易恢复,而且这座山庄已被我施了符咒,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在这养伤,不要动逃走的念头才好。”说完,他转身就要出门。   “哎,”我喊住他:“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可能是我一个人太寂寞了,想要找个人来陪我吧。”寒暝没有回头,丢给我这句话便离开了。   “这只蜈蚣精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想练成吸魂大法,统领妖界吗?”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强吻.落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的朋友,祝情人节快乐哦。   寒暝走后,我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运功调息,我要尽快恢复法力治好伤,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桃木剑果然厉害,直到天色将黑时我才觉得头晕眼花的感觉消失了许多,伤口的痛也轻了些。我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初升的明月,心中思绪翻涌:寒暝一直没有再出现,他将我带到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那只鬼郑辰会将我的遭遇告诉展昭吗?展昭他会担心我会四处找我吗?明日便是中秋了,萍儿一定还等着我陪她过节呢?我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想到此处,我开了门来到院中,开始观察起四周地形来。这座庄院真的很大,看起来比开封府都大,却没有一丝人气,所有建筑物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一双眼睛东瞟瞟西望望,硬着头皮朝前走着,心底暗暗腹诽道:“怎么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你在干什么?”寒暝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胆战心惊的顿住脚步,咬着嘴唇转了转眼珠扯了个谎:“我饿了,出来找点东西吃。”   “饿了?”寒暝踱步到我跟前,他人还未走近,就有逼人的寒气袭来,迫的我退后两步,不敢看他。   他和展昭不一样,展昭站在身边,会让人觉得异常温暖安心,不由自主的想靠近,而这个寒暝却可以把人的心都冻透。   “我看你是在人世间呆久了吧?”寒暝说完,伸手击了两下掌,黑暗中凭空冒出几名身穿白色纱衣的年轻女子,她们手中端着托盘,鱼贯进入湖心的凉亭中,将托盘放在亭中石桌上后便瞬间消失,而就这短短一瞬我已感觉到她们是供寒暝驱使的低等小妖。   “走吧,小狐狸,我们边吃边赏月如何?”寒暝右手前伸,虽是问句却并不容我拒绝。   吃就吃,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我翻翻眼皮,不服气的抬抬下巴,抬步朝凉亭走去。   四个菜竟都是荤菜,这叫我如何吃?见我不动,寒暝问我:“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我是要成仙的,只能吃素。”我实话实说。   “哈哈哈。”寒暝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前仰后合。   “喂,你笑什么?”我被他笑的有些发毛。   “小狐狸,你太天真了,天上的神仙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小妖放在眼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仙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寒暝说到这里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边吃边道:“乖乖的跟着我在这花花世界中享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你是坏人,到处做坏事,我才不要跟着你。”我想都没想的反驳道。   “那你想跟着谁?那个凡人展昭?”寒暝唇间露出一抹冷笑:“小狐狸,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我到底不会掩藏自己的心事,眼神和表情出卖了我的内心。   寒暝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呷了一口,摇头道:“小狐狸,我看你不至于傻到不明白人妖殊途的道理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妖就应该和妖在一起不是吗?”他说到这儿拿着酒杯起身,望着天上的明月,接着说道:“明日便是中秋佳节,在人间这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可是你和我却都没有家,没有亲人,这个时候我们不是最应该互相陪伴互相慰藉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仰脖喝干杯中的酒,慢慢朝我走过来,不详的预感涌上我心头,我刚想起身,寒暝绕到我身后,按住我双肩,我便一动再不能动。   “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开始发颤。   寒暝俯下身,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脖颈间,我皱眉别开头,晃了晃身体半分动弹不得,他冰冷的唇碰触到我耳后,我如遭电击般大叫一声,拼命的摇头抗拒着这让我不适的感觉。   “小狐狸,别怕,很快你就会觉得很舒服很舒服的。”寒暝不顾我的反抗扳过我双肩,低头吻上我的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呆住,竟连反抗都忘记了。   “住手!”半空中有人大喝一声,紧接着耳边破空声响,寒暝变了脸色,松开我身形后撤数余丈,躲开了那一击。   我呆坐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从未有过的羞怒使我不知所措,迷迷糊糊中有人抓住我手腕:“小狐,我们快走。”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拉住手往亭外跑。   我机械的被她拉着往外跑去,目光扫向回廊处,月光下,剑光闪耀,一蓝一白两个身影正和蜈蚣精缠斗在一处,我猛地睁大眼,脑子瞬间清醒:是展昭和五哥?他们来救我了?   我侧头看向身旁,清湖姐姐正拉着我的手飞奔,我不能丢下他们,他们不会是寒暝的对手的。我使劲甩开清湖的手,往回跑去。   “小狐,你干什么?”清湖拦在我身前急急问道。   “清湖姐姐,你去帮他们好不好?他们是凡人打不过妖怪的。”我心急的求她,眼睛却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我熟悉的身影,展昭和白玉堂剑法迅疾如电,一左一右缠住寒暝,那寒暝一时间左支右拙,招架的竟有些吃力。   “小狐,你疯了。几个男人而已犯不着为他们涉险,趁那蜈蚣精分不开身,我们快走。”清湖急的又来拉我的手。   我躲开她的手,似不认识她般瞪他一眼,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的清湖姐姐吗?怎么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   “他们为救我而来,我怎么能不管?”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清湖,朝展昭他们跑去。   及至跟前,但见白影如练蓝衣翻飞,白玉堂依旧剑气逼人,招招狠毒致命,一旁的展昭也一反往日仁慈敦厚,每一剑都凌厉霸气,他眼中迸射出我从未见过的凛冽寒意,我咽了口唾沫,站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突然听到寒暝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直觉他又要使用妖术,忙提气准备运起法力,可是试了几次都觉得丹田空空,我急得直跳脚,我不能让展昭出事,不能。   “小狐,你怎么……?”清湖追过来,站在我身边刚想开口。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的嗡嗡声,我和清湖忙回头看去,半空中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竟是数不清的巨型黄蜂飞了过来,寒暝唿哨一声,无数带火的毒针朝我们射过来。   我大惊失色,正想抽出腰间白绫回击,手臂却被人大力抓住,紧接着我被拉到一宽阔背影之后,那身影辗转腾挪,一把宝剑舞的呼呼生风,为我挡下了所有毒针,我在他身后安然无恙,能让我感觉如此安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展昭,所以即便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中,我还是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唇角露出了笑容。   “小狐狸,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个山庄被我施了符咒,你们只能进不能出,所以你们都休想逃出去。”飞身到半空中的寒暝睥睨看我,冷声道。   “怎么会这样?”我一阵心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记闷哼,挡在我身前的展昭身形晃了晃,我忙扶住他,想去看他伤在了哪里,却被他拦下,低声道:“危险。”手中的宝剑依旧不停,在我和他身前舞出一道屏障替我挡下激射而来的毒针,我心头一热,眼前竟有些模糊。   毒针如雨点般不断飞来,我朝一旁看去,清湖姐姐正催动三昧真火试图烧死黄蜂,可是那些黄蜂却不屈不挠,前仆后继,竟似永远也烧不尽似的,不远处的白玉堂手臂上也被毒针刺中,他正咬着牙拼力挥着宝剑。   “我不能让他们为了我丧命在这里,不能。”我一时间心乱如麻,脚步不知不觉间往后退去,直到腰抵在栏杆上,方才停了下来。   我无意间回头,栏杆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一个念头闪过,蜈蚣是怕水的,想到此处,我忙大声喊道:“清湖姐姐,你带上五哥我们从水里走。”   说完我毫不迟疑上前抓住展昭,带他来到栏杆旁,不待他说话,便用尽所有力气拉着他跃进了湖中。    ☆、逃生.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恐怕是马年的最后一次更新了哦,祝所有看文的朋友新春快乐万事如意,羊年大吉大利!小狐狸与大家相约来年,来年小狐狸会更加努力,作者也会更加努力的,呵呵   深秋的湖水虽还带着白日的温暖,却仍旧激的我伤口火辣辣的疼,我咬牙忍痛听着四周的动静,不远处又传来落水声,清湖姐姐和白玉堂也跳到了水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听到蜈蚣精气急败坏的大叫,无数毒针接二连三落入水中,我忙紧握展昭手臂往更深处潜去。   方游出不远,我便感觉到一旁的展昭有些异样,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往水底沉去,宝剑也脱手而出,手徒劳的挥动着,试图要抓住什么,头歪向一边,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   我心下大惊:他不会水?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我顾不上其他,忙伸出双手架在他肋下,拼命往水面上游去,我不能让他死,要带他换气才行,可是此处应离那蜈蚣精的住处不远,万一被他发现怎么办?   我一时间心急如焚,盯着展昭俊美无俦的面庞,脑中突然冒出清湖姐姐很久以前教我的水下救人的法子,事出紧急,展昭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想到此处,我心一横,张嘴覆上了展昭紧闭的薄唇,我只觉得我的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不知是因为水深寒冷还是别的,浑身竟抖得厉害,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舌尖轻轻撬开展昭的牙齿,将空气一点点渡入他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缓缓睁开眼睛,他有些惊慌失措,忙伸手推开我,我不舍的松开他的唇,冲他笑了笑,拉着他继续朝前游去。   未过多久,展昭终于因为窒息再加上毒伤发作而失去了意识,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帮他渡气,直到确定已经离蜈蚣精的住处很远,我才放心的架着展昭往岸边游去,我此刻已然精疲力竭,身上的伤口也早已麻木的不觉得痛,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上岸,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   “小狐,你慢死了,怎么现在才到这儿?”清湖姐姐远远地走过来。   我冲她咧了咧嘴,指着一旁的展昭,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救……救他。”   清湖白了我一眼,蹲下身子摸了摸展昭的脉象,自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粒药丸,给展昭喂下。   清湖姐姐上前扶起我,看了看天色,焦急的说道:“马上就要子时了,过了子时便是十五。”她说到此处朝前方一指:“那个白衣人在那边的大石处,我已经给他解了毒。小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好自为之吧。”清湖说完,不待我回答,便急匆匆的又跳入了水中。   我眼见清湖的身影极为灵活的在水中游走,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   我对着水面发了会呆,便俯身架起昏迷不醒的展昭朝前走去,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伏在大石上的白玉堂,月光下,他的身子动了动,晃了晃头,坐起身来。   “五哥。”我惊喜的叫出声。   白玉堂循声看过来,见是我,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站起身,脚步踉跄的走到我身边,帮我扶住展昭,声音虽无力却难掩喜悦:“你和这只猫都没事便好,不然五爷我定不会饶了那蜈蚣精。”   我低低的笑出声来:“五哥能这么说便是没事了,此番多亏了清湖姐姐不然我们真逃不出来。”   “对了,那位姑娘呢?”白玉堂将展昭放在大石上,朝四周看了看,奇怪的问道。   “呃,她有急事先走了。”我躲避着他的眼神说道。   “是吗?这深更半夜的会有什么急事呢?”白玉堂垂下眼帘似是自言自语。少顷,他又抬眼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好像法术很高的样子?而且五爷我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她?”   我诧异的看了白玉堂一眼,他竟然会对清湖姐姐这么感兴趣?尽管如此,我还是如实回答了他:“她叫清湖,是我师姐,法术自然比我高,上次我们在待月楼见到过她。”   “待月楼?”白玉堂的声音明显变了变。   “待月楼怎么了?那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一提到那儿就变得这么奇怪?”他们越是这样,我对那儿的好奇心就只有有增无减,我暗暗打定主意,若五哥再不说,我便自己偷偷跑去看。   白玉堂果然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我,我正想继续问,那边展昭的手动了动醒了过来。   “展昭,你醒啦。”我喜出望外,伸手要扶他起来,展昭却不动声色的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我的手僵在那里,抬眼去看展昭的脸色,他尴尬的别过脸去,躲开我灼热的凝视。   “他怎么了?难道生气了?”我心里有些忐忑。   “猫儿,没想到你我二人有幸在妖怪手下逃脱,还有命过中秋佳节,单凭这点五爷我也该到汴京最大的酒楼好好痛饮一番才是。”白玉堂调侃的笑声打破了有些僵住的气氛。   我不知如何回应,只呵呵傻笑了笑,展昭却已然站起身道:“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那蜈蚣精追过来就麻烦了。”说完,他有些吃力的抬步朝前走去,我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惊觉毒针伤到了他的腿,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扶他,一旁的白玉堂轻碰了碰我,向我使了使眼色。   我忙快步上前扶住展昭手臂,展昭的身形僵了僵,轻轻挣脱开,低声道:“不必劳烦姑娘,展某自己可以走。”   我愣在原地,心情愈发失落,他果然生气了,可是我也是为了救他啊。   “猫儿,你莫要逞强了,就你这速度天亮也休想找到客栈,这浑身都湿成这样,你我是没事,我这妹子要是着了凉怎么办?”白玉堂摸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不怀好意的笑说道。   我刚想说我不会着凉,白玉堂一道凌厉的目光狠瞪过来,我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见展昭停住脚步没有再走,他用眼神示意我再过去。   我硬着头皮上前,战战兢兢的伸出手跨上展昭的手臂,这一次展昭没有再拒绝,只哑声说了句:“我们走吧。”   路上我跟他们讲了我被蜈蚣精抓走的经过,只略去被道士桃木剑所伤之事,白玉堂沉吟半晌问道:“丫头,五爷我不明白那蜈蚣精为何要抓你?”他凑到我跟前,桃花眼却瞟向展昭,挑眉笑道:“难不成他看上了你?哦,对啊,一定是这样的,我记得我们赶到的时候那蜈蚣精正想轻薄于你,你却没有反抗,难不成你不喜欢人喜欢妖怪?”   我一张脸腾地烧起来,正想张嘴反驳,却听到展昭厉声喝道:“白玉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感觉到展昭的身体有些微的颤抖,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白玉堂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笑道:“五爷我差点忘了我这妹子是喜欢你这只猫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快步越过了我们。   “我当时吓傻了,忘记了反抗,还有就是就是在水下我是为了救你才……”我小声嗫嚅道,偷偷抬眼去看展昭的脸色。   “好了,别再说了,快些赶路吧。”展昭沉声打断我,深邃的目光落向不知名的远处,最终轻叹了口气。   “哦。”我扶着他继续赶路,不时侧头看向展昭,柔和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长睫下的那双眼睛隐藏着我永远也读不懂的情绪,我直觉他哪里不对劲,可是又猜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一路胡乱猜测着,天快亮时来到一处小镇,我们寻了一家客栈,刚进门白玉堂便不耐的大嚷道:“店家,快准备三间上房,然后烧上三桶热水送到房间,我们要沐浴,浑身湿成这样太不舒服了。”说完将一大锭银子啪的扔在掌柜的面前。   那掌柜的立刻双眼放光,一迭声的吩咐店小二速去准备,自己则满面堆笑的将我们领到二楼上房,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面两间,我则被领到了最里面一间。   我跟着店小二正往里走,身后传来展昭带着怒意的呼唤:“白灵。”   我诧异的回过头:“怎么了?”   “你后背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为何不早说?”展昭眉头紧锁眼里烧着怒火。   “我……”从昨夜我就被展昭的样子吓坏了,此刻见他如此更不知要如何回答。   “先去沐浴,然后到我这儿取金疮药,找老板娘给你上药。”展昭的语气不容辩驳。   “哦。”我点头应下,再抬头时,展昭早已进了客房。    ☆、鲁莽.忐忑 作者有话要说:  羊年第一更哦,大家新年好!   店家很快便烧好了水,我脱掉粘在身上潮乎乎的衣衫,将自己泡在了热水中,身心全部放松之后,伤口的疼痛又开始清晰起来,正是这疼痛使我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醒,我又试着提了提真气,隐约觉得有些许法力恢复。   我心下焦急,胡乱洗了洗便起身穿上了衣服,正想接着修炼法力,突然想起展昭方才说过的话,忙出门去找他,来到展昭房前,我想也未想嘴里喊着:“展昭。”推门便进了屋。   眼前的景象令我睁大了眼,只穿着一件亵裤,赤裸着上身的展昭见我进了门,一张俊脸猛地变得通红,抓住亵衣慌乱的遮在自己身前,眼神躲闪,口中喝道:“还不快出去!”   “哦。”在人世这么久,我多少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于是我忙转身迈步出门。   “嘭”的一声,我的额头撞在了门上,我捂着头痛的哎呦出声,身后又传来展昭的一声叹息,我忍着痛接着朝外走。   “等等。”展昭又将我唤住。我停住脚步,却不敢回头。“这是金疮药,拿去让老板娘给你敷到伤口上。”有东西扔了过来,我忙伸手接住,点点头,匆匆跑了出去。   回到房中,我的脸也烧的厉害,顾不得头疼,自责得直跺脚,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又在展昭面前出丑,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展昭该怎么看我啊?我真是太失败了。   上过药后,又换上五哥托人买来的新衣,方才恹恹的下了楼,展昭和白玉堂早已在楼下要了饭菜等我。   白玉堂正端着茶杯要喝茶,看到我走过来,笑的灿烂:“五爷我这妹子绝对是个美人胚子,换上这新衣愈发显得娇俏动人。”说到这儿,曳斜了对面的展昭一眼,语带不满:“偏偏有只猫竟如此不懂珍惜,哪天要是让别人抢了去,切莫后悔才好。”   我笑嘻嘻的坐下,偷瞄了身旁的展昭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的抿着茶,不禁敛了笑容,心底泛起隐隐酸涩来,经历了这许多事后想让他喜欢我恐怕更难了,我拿起筷子闷声吃起菜来,三人一时间静默无语。   没多久,白玉堂终是闷不住,边吃边嘴上不停:“丫头,自打认识你之后,五爷我可算长见识了,既见到了鬼,又见到了妖。哎,我说。”白玉堂的一张俊脸凑了过来笑问我:“你见没见过神仙?哪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正在喝汤,听他这么一问,一口汤堵在喉咙里,呛得我大咳起来,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旁的展昭递给我一杯水,我忙接过几口喝下,抚了抚胸口才觉得好受一些。   “丫头,我不过提了提神仙你怎么激动成这样?这一桌子的菜都被你喷了口水还怎么吃?”白玉堂瞪着眼埋怨道。   我歉意的摆了摆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展昭却在此时接了话:“说起来,展某倒是见过一位神仙的。”   白玉堂挑眉,不置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   展昭微微一笑,看向我道:“白姑娘可还记得在安平县见到的瘟神?”   我忙点头,对了,瘟神也是神仙的。   “瘟神?”白玉堂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惹得四周的客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他忙回头喊道:“小二,这桌菜不要了,重新上一桌一模一样的来。”说完他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我吃惊的张大嘴,看着小二将菜一盘盘端下去,趁着上菜的空档,展昭将在安平县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啪”白玉堂一掌拍在桌子上,桃花眼中怒火渐盛,咬牙恨恨说道:“没想到这个蜈蚣精竟如此狠毒,枉害这么多无辜人命。”   我被他那样子吓得呆住,身旁的展昭开了口,沉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然:“无论如何,展某都会将他捉拿归案的。”   “怎么抓?人家可是有法力的。”白玉堂的目光转向我,问道:“丫头,我和猫儿再加上你和你那师姐能不能抓住那蜈蚣精?”   “啊?”这叫我如何回答?我想了想迟疑的答道:“他好像一直在吸取人的魂魄要练什么吸魂大法,这次也是因为我要救郑辰的魂魄才被他抓走的,以他现在的法力,也许有可能,如若练成了吸魂大法就不好说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他练成之前抓到他。”展昭在此时接了话。   我点点头,白玉堂接着道:“猫儿,要尽快想个万全的计策才行,拖得太久,说不定他会再做出其他残忍的事来。”   展昭点头道:“妖也有弱点,展某已经派人前往齐云山去请有名的除妖法师无尘道人,相信他定会有办法的。”展昭说完,目光似无意般扫向我。   除妖法师?一记闷雷响在我耳边,我眼前一黑,想到了那可怕的桃木剑,濒临死亡的恐惧重新涌上心头,后背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丫头?丫头?”白玉堂一声比一声焦急的呼唤一点点拉回我的神智,我茫然的看向他,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脸色苍白跟丢了魂似的。”白玉堂语带关切。   我不知如何回答,轻轻摇了摇头。   耳边响起展昭艰涩的声音:“吃饭吧,吃完饭还要接着赶路。”   我心内懊悔不已,我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刚才的反应过于激烈,他们是不是怀疑了什么?我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这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   饭后,我们接着往京城赶去,路上我得知果然是郑辰给白玉堂送的信,正碰上已经找到画像前去找我的展昭,更巧的是还遇到了清湖姐姐,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蜈蚣精的巢穴,果然与我想的一模一样,可是那只鬼郑辰回去报信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清湖姐姐又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什么?总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就这样一路魂不守舍,没精打采的到了京城,因为是中秋佳节,京城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我却失了欣赏的心思,白玉堂也意兴阑珊,直说要找间客栈好好歇歇,早早便告辞离去了。   我和展昭并肩往前走着,他的脚步仍旧有些蹒跚,却不再让我相扶,我也觉得无形中似与他隔了什么不敢再上前扶他。   快到开封府时,展昭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我,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却在此时意外的发现他双手空空。   “你的剑呢?”我问道。   没有等到展昭的回答,我诧异的抬头看他。   展昭别开目光道:“大约落在了水里吧?”   “怎么会这样?我回去给你拿。”展昭怎么可以没有剑?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他找回来。   手臂被展昭拉住:“算了,太危险了,你又受了伤,以后再说吧。”   “哦,”我点头应下,心底却暗暗记下此事,有机会定要给他找回来才行。   “白姑娘,”展昭沉吟半晌,终是声音低沉的说道:“今日乃中秋佳节,展某以为今夜是变幻成那几位大人的最佳时机,也最有说服力,不知能不能劳烦姑娘今夜便随展某走一趟?”   “啊?这……”现在天色已近晌午,到晚间没有几个时辰了,我的法力能不能完全恢复还难说,若是勉强施为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还能再冒险吗?   我对上展昭如深潭般的的双眸,我竟在那里捕捉到了一丝一闪即过的忧伤和歉疚,他究竟是怎么了?从昨夜至今我就觉得他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若是为难便改日吧。”展昭垂下双眸淡淡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答应你,你告诉我在何时何地?”我脑子一热冲口而出,我到底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也许到了晚间我的法力便会恢复了。   展昭侧头轻声答道:“今夜亥时,展某会去寻姑娘的。”    ☆、施法.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一章的字数貌似越来越多了,呵呵,本文二至三天更一章,不可能更快了,作者能力有限,还请不要催文。   我急匆匆赶回家,交代萍儿莫要来打扰我,刚打开房门,我便敏锐的感觉到了郑辰鬼魂的气息。   “出来吧。”我为他的执着颇感无奈。   一缕绿色烟雾自柜子后面慢慢腾起,至半空中慢慢凝型,现出郑辰那苍白中隐带惨绿的面容来,此刻正值午时,阳气正盛,郑辰的魂魄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他朝我郑重磕了几个头,谢了我的救命之恩。   我告诉他我会帮他帮到底的,他也可以留在这里但千万不能惊扰到萍儿,郑辰连连点头应下,我打发他去了偏屋后,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忙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修炼起来,只希望到了晚间可以恢复法力,帮到展昭。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体内被桃木剑摧毁的法力渐渐恢复过来,散乱的精魂开始凝聚,身体也慢慢有了力气,我觉得丹田内有一股热气升起旋即蔓延到全身,后背的伤口开始愈合,浑身也舒服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我长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果然神清气爽,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站起身,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下来,我推开门刚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敲门声就在此时突兀的响起,难道是展昭?   “来了。”我忙出声应道,急急去开了门。   一身蓝衣颀长身形,素白交领,同色腰带,见是我微微一笑,开口唤道:“白姑娘。”   只这一个微笑一声呼唤,我便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计回报,不想后果。   “我们走吧。”我回身关了门,笑说道。   “萍儿睡了?”展昭问道。   “啊?”我有些含糊的点了点头,这半日多没见到她,应该是睡了吧?说起来还真对不住这丫头都没能陪她好好过节,以后有机会再补上吧。   展昭开口道:“姑娘刚刚逃脱虎口,且还受了伤,展某本不该此时劳烦姑娘的,只是仲秋乃团圆之节,若此时那几位大人借口思念亲人回来探望,理由会更加充分,得到实话的可能性会更加大。”   “对对,说的有道理。”展昭考虑的果然全面,我除了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一路上,展昭简略的给我介绍了那三位大人的情况,我一一记在了心里。   展昭先带我来到一处普通的民宅前,拿出一张画像递给我,又细细的交代我一番,我点点头,刚想念动咒语进门,又被他唤住:“你在这里先变成这位大人的模样,我看到了才能放心。”   我不禁朝天翻了翻眼皮,长叹了一声,心道:竟然这么不放心,太小看本姑娘了。   我看了一眼那画像,脑子里想象着那人模样闭目催动法力,再睁眼时对上的是展昭讶异不已的目光,我冲他笑了笑,他愣了愣也有些忍俊不禁,我一甩袖子装模作样的踱着方步穿门而入。   第一家非常顺利,那个年近古稀的老下属见到自己的上司不禁老泪纵横,无论我问什么都一一答了上来,这位大人没有见过林翠娘此人。   第二家依旧没有问出线索,看来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第三家了。第三家位于城北,我和展昭到时已是子时初刻,这里已经是我们今夜唯一的希望了。   望着眼前破败的茅草屋,裹着一条旧毯子缩在床角苟延残喘的垂暮老人,变幻成他上司模样的我禁不住鼻头一酸,俯下身子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他满是眼屎浑浊的双眼慢慢睁开,当看清我的模样时,猛然睁大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自床上跌了下来,含混不清的开口:“大人,您可是来接属下了?今日乃中秋佳节,您可是在地下寂寞了,要属下去陪您?”这短短的一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伏在地上喘息不已,生命已近油尽灯枯,他不过是在耗时间罢了。   我忙上前扶住他,强忍泪水劝他:“不是,我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你要好好活着,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什么事?”他渐渐黯淡下去的双眼闪过一道微弱的光。   “你可还记得边境雄州林翠娘此人?”我忙抓紧时间问出口,他这个样子我怕他随时有咽气的可能。   那老人空洞的双眼直直盯着黑暗良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故去,我刚想张嘴喊外面的展昭进来,他又动了动嘟哝了句什么,虽然声音很轻,我还是听到了,那句话是:“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死了?”我惊呼出声。   老人奇怪的看我:“大人不记得了吗?从雄州回来的路上,我们一个看管不严,她便跑出去跳了河,尸首都没找到,大人为此事懊悔了一辈子,再也不许我们提起。”   原来是这样,林翠娘果然早就死了,看来这次终究是白忙一场了。   我又看了眼前的老人一眼,心中一阵酸涩,虽是知道已然无用,但还是输了些真气给他,只求他死时能够少些痛苦,老人似乎觉得舒服了些,靠着床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起身时猛地一阵头晕眼花,我晃了晃头,脚下竟有些站立不稳,我忙扶住床边稳住身形,到底是法力刚刚恢复,这样连续使用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我得抓紧回去才行。   我变回自己的模样出了门,将林翠娘已死的事实告诉了展昭,展昭没有说什么,这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我们走出了很远,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快要消失在视线内的小屋,总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闷声道:“展昭,他快死了。”   “展某知道,前几天展某给他找了大夫,已是风烛残年药石罔效。”展昭的声音也很低沉。   我的心中莫名的涌上一阵恐惧:是人都逃不过一死,那么展昭呢?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情不自禁的抓住展昭的手臂,眼中含泪,哽咽问道:“展昭,你会不会死?”   展昭一怔,随即轻笑道:“是人都有一死,怎么了?”   “我不会让你死,不会。”我握着他手臂的手更紧了,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滑落。   展昭的眼神由震惊转为无措,他皱了皱眉,轻轻挣了挣手臂,我却死死抓住不肯松手,他无奈的叹口气道:“今日是中秋节应该高兴才对,好好地哭什么?”   “我我……”我竟越想越难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对面的展昭抬了抬手,犹豫了片刻终于又放下了,见我还在抽噎,他捏了捏眉心,最终柔声道:“好了,莫要再哭了。我还没死呢,你就哭成这样?被人看到会误会的。”   我被他这话逗得噗嗤笑出声来,觉察到自己还握着他手臂,讪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要松开手,一阵毫无征兆的眩晕袭来,我感觉到手臂被展昭反手握住,入耳是他关切的声音:“你怎么了?可是法力使用太多?”   “我没事,我好得很。”我嘴硬的回道,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双眸,我与他呼吸可闻,猛地想到水下的那一吻,心头一阵狂跳,脸也腾地烧起来,几乎在同时,展昭也松开手,轻轻别开了眼去,月华如水,我似乎看到展昭的耳朵也隐隐有些发红。   “呃,我还能再变呢,不然我变成你的模样好不好?”我鬼使神差的竟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全然忘了自己是在冒险。   说完不待展昭回应,便念动咒语,变成了一身官服的展昭,板着脸,学着他的声音:“展某自入公门之日起,便一心追随包大人,执法办案,九死一生,实在不适合成家立业,姑娘的心意展某只有辜负了。”   展昭的面色顷刻间变了几变,别开头,声音微愠:“不要胡闹,还不赶快变回来。”   “哦。”展昭的话我一向是言听计从,忙要收了法力恢复原样,可谁知内息突然紊乱,体内有好几股气乱窜,再不受我控制,我惊觉自己的身形蓦地矮了下去,再看时,已经是萍儿的模样,我惊慌失措,忙试图凝神聚气,可却是徒劳,一转眼间又变成了一身白衣的白玉堂,我不禁抱着头大叫起来,一旁的展昭也察觉出了不对,颤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强稳住心神,盘膝坐于地上,念动咒语,凝视着天上的圆月,吞吸吐纳,一点点开始吸取月亮光华,清湖姐姐曾经告诉过我,常吸取天地之气,日月精华,犹如仙丹妙药,日久可以提升法力,也幸亏今日乃是月圆之夜,不然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那股紊乱的气息终于被压制了下去,我看了看终于变回原样的自己,长呼出一口浊气,以手撑地站起身来,身子还未站稳,突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栽倒,意识迷糊中我跌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眼前闪过展昭慌乱的黑眸,我想像往日一样回他个安慰的微笑,可是笑容却凝结在嘴角,一阵疲倦袭来,随即堕入了无穷黑暗。    ☆、表白.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身体不适更新迟了,见谅。于是展大人被感动了,不知会不会有些突兀呢?这便是第一人称写文的坏处,展大人的心理只能靠猜,不知大家是接着看正文,还是要来个展大人的番外呢?   仿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我又回到了龙泉山上,春天在漫山遍野的野花中奔跑,夏天在清凉沁骨的湖水中嬉戏,秋日趴在金黄的落叶上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冬日调皮的在皑皑白雪上印上我的爪印,我正望着那弯弯曲曲的印记开心不已,却听到一声声沙哑而急切的呼唤:“白灵,白灵。”   那声音时而远在天际又时而近在耳边,却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前所有的美景都不再值得我留恋,我飞身而起,朝那声音追寻而去,语声不断落入我耳中,我却找不到说话的人:“你为什么这么傻?只要我说的话你哪怕伤了自己也要拼命去做,上次血玲珑的事如此,这次又是如此,我该拿你如何是好?”那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竟是说不出的黯哑苦涩:“而我所做的却是一再的伤你,即便变成我的模样,你说的偏偏是那一句,可见那句话也是伤了你的,那你又何苦还是如此执着的不肯放弃,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又是这句话,刺得我心口生生的疼,我皱眉捂住胸口却不提防脚下踩空跌落云端。   我惊慌失措的大叫,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终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心瞬间安定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展昭隐含血丝疲惫的双眸。   展昭见我醒来,不自在的松开手,移开目光,哑声道:“你醒了,展某去叫徐嫂熬些粥来。”   “不用了,萍儿去就好了,你们慢慢聊。”萍儿不知何时在门口冒出头来,又笑嘻嘻地跑开了。   我坐起身,方才的那些话可是展昭说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我大着胆子看向他,他也正在看我,目光在那一刹那相触,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痛和不忍。   我刚想张口,便被展昭一把带入怀中,他令我迷恋的气息将我紧紧包围,我的眼睛和嘴都张的老大,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顿了,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间,激的我浑身一阵战栗,我听到了他如耳语般的轻声呢喃:“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还是这句话!我眼眶一热,伏在他肩头低低的哭出声来,虽不是那句我期盼已久的回答,却也足以令我满心感动,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怎么又哭了?我还是喜欢看你天真无邪笑的样子。”展昭扶住我双肩,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柔情,他温柔的笑笑:“笑一个给我看看。”   我脸上虽还挂着泪珠,心底却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笑容再也止不住,清湖姐姐说的没错,原来两情相悦竟是如此美好。   “粥来了,粥来了。”萍儿端着粥一路小跑着进了屋。   我和展昭顿时尴尬不已,展昭忙松开我起身接过萍儿手中的粥,递到我面前。   我还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之中,脸带羞涩的笑看着展昭,展昭也眼带笑意的看着我,一旁的萍儿轻咳了一声,我忙接过粥猛喝了一大口,试图掩饰心底的慌乱。   “小心烫。”展昭和萍儿的声音同时响起。   喉咙的灼热感使我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粥碗也脱手而出,被展昭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才免了被摔碎的命运,他看了我一眼,摇头轻叹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捂着喉咙说不出话来,接过水不好意思的冲展昭笑笑。   萍儿在此时开了口:“白姐姐,你好好的怎么会睡了这么久?展叔叔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展叔叔更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等你醒过来。”她说到这儿偷偷瞟了一眼展昭,捂嘴笑道:“展叔叔对你真的很好呢。”   萍儿说完识趣的跑了出去,我只觉得心底甜甜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展昭见萍儿走远,正色开口道:“我把林翠娘已死之事告诉了郑辰。”   “啊?他怎么说?”林翠娘早已投胎成了另外一个人,郑辰也该彻底死心了吧?   “他不肯就此放弃,非要见到林翠娘的转世,要亲眼见她过得好才肯安心去投胎。”展昭接过我手中的杯子轻声道。   “他怎么这么死心眼?人家都已经不记得他了,过得好不好又与他何干?”我掀被下床有些气愤的说道。   展昭笑了笑:“这也许便是他的执念吧,在人世间兜兜转转寻了五十年总愿意有个结果。”   “结果?他们还会有什么结果?”我坐在桌边,不解的唠叨:“我承认这个郑辰很可怜,与心爱之人阴阳相隔饱受相思之苦,可是生死有命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与其亲眼见到那林翠娘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已经与别人白首偕老恩爱有加,他又何苦再去徒惹伤感?倒不如就此离去,饮一碗孟婆汤前尘尽忘,重新投胎做人来的痛快些。”   “话虽如此说,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展昭在我对面坐下,将粥碗推到我跟前,示意我喝下,我听话的小口喝着粥,听着展昭温润的声音娓娓道来:“想必于那郑辰来说这一世的感情太过刻骨铭心,不愿就此遗忘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在外人看来或许不能全然理解。”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就如你一般不也傻到要为展某放弃成仙吗?”   我喝粥的动作僵住,抬眼看向展昭,他也正看向我,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我感受到他未加掩饰的深情,羞赧的冲他笑了笑,他垂眸轻声道:“傻丫头,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展某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我不管值不值得,我只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情难自禁的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道。   展昭的目光落在我手上,轻轻将他另一只手覆在上面,他的手异常温暖掌心间粗糙的触感撩拨的我的心痒痒的,我咬了咬嘴唇,大着胆子将我另一只手又放在他手上,展昭怔了怔,忍不住低笑摇头:“展某当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没心没肺的呲着牙笑出声来,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笑的如此开怀,展昭不必说,我却已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从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我感受得到,于是所有的辛苦付出都不再算什么,我只愿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心被幸福和甜蜜填的满满的,早已忘记了我与他人妖殊途。   展昭被我看的有些赧然,别开眼轻声道:“郑辰的事你可能帮得了他?”   我脑子一热又想如往日般应下他,那边展昭凌厉的目光回视过来,同时加了一句:“说实话,莫要勉强自己。”   我被展昭那一眼瞪得缩了缩脖子,头脑瞬间冷静下来:“这……恐怕有点难,世上叫林翠娘的何止千万,更何况她已经投胎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和阎王爷又不熟……”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阎王爷?”展昭好看的双眼一下子瞪得溜圆,继而绷不住笑道:“白玉堂说的一点也不假,自从认识了你,神仙鬼怪都见了个遍了。”他说到这儿朝我轻抬了抬下巴道:“把粥都喝了,不然一会便凉了。”   我点头,松开展昭的手,低头乖乖喝起粥来。   “展某早料到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只是不知那郑辰会不会就此放弃?”展昭道。   “我可以去问问清湖姐姐,她比我见多识广而且法术比我高,也许会想到其他办法也不一定。”我嘴里喝着粥含混不清的说道。   “清湖姑娘?可是那夜救了我们的那位姑娘?”展昭问道。   “嗯是啊。”我用手胡乱擦了擦嘴点头道:“她是我师姐。”   “怎么以前从未听你提起?”展昭接着问道。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成了仙去了仙界,可是谁知道……”我把清湖的遭遇讲给了展昭听,却略去了她寄居在待月楼并且吸人阳气之事。   展昭听罢不禁摇头叹道:“没想到那清湖姑娘竟然有如此悲惨的遭遇。”   “所以清湖姐姐跟我说,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我边说边去看展昭的脸色。   谁知展昭面色却丝毫未变,只挑眉笑道:“那为什么有位姑娘还要明知故犯呢?”   “哈!展昭,没想到你这么大言不惭?”我腾地站起身指着他道。   展昭终于笑出声来:“展某什么都没有说,是白姑娘你想多了。”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有些迷糊的挠了挠头,那边展昭已然收了笑意,起身道:“清湖姑娘住在哪里?我随你一起去找她如何?”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连忙摆手道,看来他不知道清湖姐姐的住处,我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等我有时间偷偷去找她,顺便看看那个待月楼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   展昭见我执意不让他陪伴,也没说什么,只叮嘱我好好休息便告辞离开了。    ☆、(一) 作者有话要说:  唉,也没人留言,我便自作主张自己写展大人的番外了。   (一)我从未想到于我的生命中竟然会遇到这样一位姑娘。   初次见她是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之上,一位老汉拦轿喊冤,大人问明情况后吩咐带他回府。   一道白影突然斜刺里冲了出来,出于保护大人的本能,我几乎想也未想便出剑向她袭了过去,却不料那白影身法迅疾轻盈,一错身便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不禁一怔,非是我托大,江湖中能躲开我这一击的绝不超过十人,我兴了一探她深浅的心思,剑锋一转接着攻上。   方才那位苦主陆老汉却在此时匆忙喊道:“展大人,这位白姑娘是和我一起的。”   我收了剑,站定身形,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来,一身白色纱衣,娇小的身形,长发也只简单的系了几条白色缎带,那一双眼睛着实澄澈灵动,如同未经尘世沾染的宝石,又如同山间透澈的清泉,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想来应该也是单纯善良的吧?怎么她也姓白?这一身打扮倒让我想起那只张牙舞爪的白老鼠来,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他们相遇会如何?   “展护卫。”大人的轻唤拉回我的思绪,我忙来到轿前听命。   “带这位姑娘一并回府吧。”大人吩咐道。   我拱手应下,转身对那位姑娘伸手前引,客气言道:“姑娘请吧。”   一行人开始往开封府赶去。   眼见得开封府就要近在眼前,一直走在我身边的那位白姑娘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渐渐落在了队伍最后。   我心下奇怪,停下脚步来等她,待她走到跟前,我吃了一惊,不知为何她的脸色苍白头冒冷汗,连那双眼睛也失了方才的神采。   “白姑娘,你没事吧?”我开口问道。   她看了我一眼,抚了抚胸口,强撑着说道:“我没事。”   她既这样说我便没再多问,萍水相逢而已,此案一结也许便永不相见了。   进得府内,来到包大人书房,那位苦主陆老汉哭诉了他的冤屈,言道他在来京途中幸亏那位白灵白姑娘相救才能在恶人手下逃脱。   我再次看向那位姑娘,她的模样竟比方才更加严重,连身形都似乎有些不稳,竟似病的很重的样子。   包大人提出要公孙先生为她医治,出乎意料的她拒绝了,看她忍着浑身不适为我们讲述了救人的经过,我心中更是疑惑:这位白姑娘行事当真有些让人看不懂呢。   包大人吩咐我前往陈留县调查事实真相,并且将恶人抓获归案,我自是责无旁贷,领命正要离去。   “等等。”我被那位白姑娘喊住,她要做什么?   “能不能让我去抓那个恶霸?”她清脆的声音因为身体不适而有些无力。   我更加奇怪,她身体这个样子还要去抓人?   不出我所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委婉的拒绝了她,可是她却固执的说自己要到处做善事,那认真的样子颇让人感到几许无奈。   最终似是觉得身体实在不适或者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终于不再坚持和我一起出了门。   出得开封府,我公务在身便匆匆与她告辞朝陈留县而去。   我出了京城一路急行,远远看到一个白衣娇小的身影一手抓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男子,不论那男子如何使劲挣脱依旧步履轻盈,毫不费力。   待那二人到的近前,我才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身影,竟然是刚刚分别的白灵白姑娘,只见她将手中那人往我跟前一推道:“展大人,这就是那恶霸徐振,你将他带回开封府受审吧。”   我大吃一惊,这才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她竟然到了陈留县还抓了人来,这速度便是骑快马也难以做到,她究竟如何做到的?   我道出心底的疑问,她低头支支吾吾告诉我说她会玄门法术可以日行千里。   简直一派胡言!我不禁冷笑,静静地看着她,她抬起头与我对视,白皙的脸上因为赶路透着红晕,全然没有了在开封府时病怏怏的样子,灿若晨星的眼睛里满是未加隐藏的真诚。   不知为何?只这双眼睛便足以让我相信她不是一个坏人,所以尽管隐隐担心她这样冒冒失失地抓了人会打草惊蛇,我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由她押送徐振回开封府。人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也许她只是有难言之隐吧?   没想到这位白姑娘的鲁莽之举到底为我惹了麻烦,还枉害了一条人命,事后和包大人提起,也只认为她大约过于不经世事,行事冲动罢了。   原本以为就此不会再见,却不料世间之事有时着实令人难以揣度,现在想来大约这便是缘分使然吧。   徐振一案过去没多久,有人到开封府击鼓鸣冤,声称大喜之日新娘子突然不知所踪。我带了张龙赵虎前往查看,一番调查下来发现这新娘子失踪的实在蹊跷,现场竟无半点线索可循,不仅如此几乎同一时间新娘的弟弟也在家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新郎家一怒砸了新娘家,一边是新郎家给开封府施加压力,一边是养大新娘的舅母哭天喊地的要寻回她的外甥和外甥女,小小的一个失踪案竟使得开封府众人一时间焦头烂额,包大人除了命人四处寻找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一日我在外间寻找那新娘周氏姐弟,及至天快黑时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正匆匆返回开封府时,不经意间与一位同样急匆匆低头赶路的姑娘相撞,我忙侧身避过她,却在她方才经过的地方我捡起一块刻了很多道横纹的木片,我开口唤住她。   那姑娘回过头来,四目相触的刹那,我与她均是一惊,竟然是当日那位白灵白姑娘。   她接过我手中的木片,宝贝似得收在怀中,急切的问我上次徐振案件的结果,说是想知道她所做的这件善事的结果。   此事再次被她提起,我早已平复的心境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来,我强压怒火将事情真相告诉了她,她听后果然变了脸色。   因为她的鲁莽和草率使得一个无辜之人枉死不说还平白增加了案件的难度,我终于忍不住苛责了她,她止不住退后一步,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当场。   我不禁有些后悔,也许我的话说得重了些,可眨眼间,这位白姑娘竟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我忙用力甩脱她的手,再也不掩饰我的怒意,她一个姑娘家怎会如此不知自重?   谁知她毫不在意反而继续上前执着的问我那枉死之人叫什么名字?我心头一阵烦乱,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耐着性子告诉了她,原本以为她会就此离去,谁知她又掏出一个钱袋要我交给城外一个叫周玉莲的姑娘,我方才知道原来周家姐弟的失踪竟也是她所为,她怎的如此爱惹祸端?   方想拦住她问个清楚,她却原地身形一转,刹那间便消失在我眼前,我愣在原地,心头的震惊难以想象,这是什么邪门歪道?难道真的是玄门法术?她究竟是什么人?我第一次对她的身份来历产生了怀疑。   找到了周家姐弟,再加上包大人从中斡旋,这起人口失踪案终于告一段落,大家也长松了口气。   对于那位白姑娘到底是如何将她姐弟二人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带走一事,却始终不得而知,也许只有再次见到她方能知道答案了,没想到这一天很快便又来临了。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包大人终因上了年纪感染风寒,这一场病出乎意料的来势汹汹,包大人竟是连续多日高烧不退,缠绵病榻。   京城百姓得知后,感念大人这些年屡破奇案为民伸冤,纷纷拿了东西前来探视,包大人强撑着病体一再叮嘱我,决不能拿百姓一分一毫,我郑重点头应下。   出了府门,京城百姓男女老少黑压压跪倒一片,我不禁心头一热,大人能得百姓如此爱戴,我便是再苦再累也定要誓死追随才是。   我费尽唇舌终于将一干百姓劝说了回去,无意间看到门口的石狮后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她又来干什么?想到她上次于大街上的倏忽不见,我按捺不住心下好奇,步下台阶,朝她走过去。   她见我发现了她,紧张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再躲,发觉已然来不及,想要拔腿走人,又有些犹豫,目光闪烁不定,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急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在我眼中,竟使我忍俊不禁,我轻声唤住了她。   她身形一僵,回过头来,尴尬的冲我笑笑。   “对上次的事情,白姑娘是否欠展某一个解释?”我不想与她多言直接道出心头疑惑。   她似乎不想立刻回答,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我也不急,耐着性子等着她的回答,除非她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信她能坚持住一直不说。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方走出不远我便察觉到这位白姑娘可以极为轻松的跟上我的步伐,但从她的身形步法却又看不出她的内力武功如何?   我对她的身份来历愈发好奇,不禁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对于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我心中竟升起强烈的探知真相的冲动来。   她回头见我不走了,颠颠小跑过来,问我怎么不走了?我刚想回答,却听到一声极为轻微且诡异的咕噜声,她的脸登时变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我,我强忍笑意,引她进了路旁的会仙楼。   我走在前面,侧头悄悄看她,她果然乖乖的跟在了我身后,我摇头轻笑,这姑娘心思当真单纯的可以。   坐定之后,小二殷勤的问要吃些什么菜?我看向她,她告诉我她是吃素的,我有些讶异,这位姑娘让人看不懂的地方还真挺多啊。   我便这样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她终于抵不住结结巴巴告诉我,她是修仙之人,可以日行千里瞬间消失。   修仙之人?玄门法术?果真是这样吗?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但现实所见却又由不得我不信。   思量之下,我又开口问道:“周家姐弟突然消失不见也是姑娘所为?”   她既会瞬间消失想必变走周家姐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她点了点头,又接着追问我这件善事的结果,还说她是奉师命下山做善事的,要每件善事都有始有终。   我哑然失笑,如此行善?只在意行善的结果,不顾其他,甚至枉害人命,未免太过冲动鲁莽不计后果。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知为何又勾起了我的怒火,我将她所做的这两件所谓的善事一一为她讲明其中利害,只希望她可以明白以后不能再如此为了行善而行善。   谁知她却只有片刻的哑口无言,很快便起身不服气向我说道:“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她是我的什么?我与她只不过见过区区数面,以前并未有任何交集,她会是我的什么?   可是我再问起时她却不肯再多说一句,我一向不肯强人所难,她既不说我也不会再问。她告诉我他奉师命下山做善事,做够一百件善事便可成仙。这?未免太过于荒诞,若真那么容易成仙,那神仙岂不是到处都是。她师父是谁?为何要如此欺骗于他?看她一副对什么都懵懂无知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有师傅教导过的。罢了,我对她已然言尽于此,她是否能够明白又与我何干?也许这一次分别后便不会再见了。    ☆、(二)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家里网断了,故而更新晚了。   自那次之后我果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她,想来她定是又到处行善去了吧?只愿我的劝说能让她以后吸取教训莫要再鲁莽行事。   入夏之后,天气一天热似一天。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大名府辖下的安平县城大疫的消息,大名府知府携安平县令入宫见驾,言称瘟疫来势凶猛,竟在十余天内连续要了上百条人命,本地大夫均无能为力,为救治百姓性命避免瘟疫蔓延,特恳请万岁能派京城名医前往救治。   朝中一时分为两派,包大人和八王爷力主立刻派人前往救助,而庞太师却极力怂恿圣上尽快封锁城门以免瘟疫外传,最终在包大人的争取下,圣上终于答应派公孙先生和我先行前往探清情况后再做定夺。   到的安平县城,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的多,用哀鸿遍野来形容毫不为过。一天时间多时竟有二三十人不治身亡,就连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染病后也挨不过三天。   此时正值盛夏又怕瘟疫过与他人,尸体只能随即运往城南土地庙火化,偏偏这瘟疫公孙先生也束手无策,只能用一些普通的解瘟疫的药材控制。   我眼见无数无辜百姓被瘟疫夺去生命,眼见活着的人面露凄然绝望的神色,眼见安平县城一天天变成人间地狱,却无能为力,心头涌上难抑的酸涩,如此下去,这座安平县城恐怕真的要被弃之不顾了。   我来到穿城而过的河边试图找寻瘟疫的来源,在堆满污秽浊物的岸边,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捡起一个早已发霉的馒头往嘴里放,心底一惊:这里的东西岂能吃得?我忙飞身疾掠过去,伸手打落她手上的东西,那小女孩见失了手中食物,张嘴大哭起来。   我有些无措,只能蹲下身子柔声安慰她。   身后传来一声夹杂着火气的清脆质问声:“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欺负小女孩?”   我一怔,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起身回头,白色纱衣,气鼓鼓的小脸,竟然是她?这里发生瘟疫她为何要来?   “怎么?你来得,我便来不得吗?”她晶亮的眼神中没有对瘟疫一丝一毫的惧怕,而是满眼的不服。   我心底无奈低叹,即便是因我上次对她的呵斥而对我有所不满,也犯不着要以身犯险,难道她把这里也当做她行善的地方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危险?   我自沉思中回过神来时,她早已带着那小女孩离开,望着她的背影我轻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劝她离开不能看她在此枉送性命。   谁知她根本无视我的好意,对我的话全然抵触,口口声声说她不会有事,搞得我头疼且无奈,还有些气愤,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不知深浅的姑娘,我当时却是忘了她是修仙之人,瘟疫于她根本丝毫构不成威胁。   公孙先生率领百姓将感染上瘟疫的村民运至一个大院之中,按照病情轻重一一进行诊治,我则到附近县城寻找药材,再调查瘟疫的来源,只盼能尽自己所能控制住瘟疫的传播。可是几日下来,不光没有查到疫起何处,且药材愈加匮乏,眼见着瘟疫就要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我心急之余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瘟疫起的如此之急蔓延如此之快,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但是又是什么人会有如此大的本事呢?   这一日,我正要出门前往县衙,方出得大院,迎面遇到那位白姑娘,她手里抱着那日的小女孩急匆匆跑过来,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她告诉我萍儿也染上了瘟疫。   我心一沉,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有逃过这场灾难。我自她手中接过萍儿,她莽莽撞撞的跟在我身后要进来,我沉声警告她这里很危险,她告诉我她是修仙之人不怕瘟疫,我蓦地了然,未再阻拦。   萍儿的疫症来势迅猛,只能先服下药物予以压制,我帮忙喂了药之后便离了大院往县衙而去。   京城传来消息,圣上受庞太师等奸人挑唆,已然下令封了安平县门户,不可放一人出城,亦不可放一人入城,也就是说,再找不到解救瘟疫之法,这安平县城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从县衙一路行来,眼见得满目凄凉,我的心情愈发沉重,安平县城万余百姓的性命,只一道圣旨便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浓重的悲凉痛惜涌上我心头,在他们看来,安平县城于整个大宋朝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我将手中的巨阙握得更紧,这里还有无数百姓满含希冀的等着我们去救他,不到最后关头,我都不会放弃。   回到大院,眼前的一幕令我吃了一惊,萍儿不知何时醒了,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发狂般四处挥舞,公孙先生捂着受伤的手臂,正和几个人拼力拦着她。   我不及多想,上前点了萍儿的穴道,将她放在床上,帮公孙先生包扎好伤口,公孙先生告诉我,萍儿大约是被人控制了心智。控制心智?这又是何法术?   白灵回来后见此情形亦是大惊,犹豫半晌说要试试解了这符咒,我虽心中仍旧疑惑,终是信了她,与公孙先生出了门。   小半个时辰后,白灵开门出来,眼神黯淡头冒冷汗,身形微晃,我见状略一迟疑,伸手扶住了她。   她告诉我萍儿已然无事,而她接下来告诉我的更是令我满心震惊,她跟我说造成这场瘟疫的不是人而是妖,是一只法力高强的蜈蚣精。   这场瘟疫果然不简单,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操纵它的竟然会是妖。这世上果真有妖吗?她说的会是真的吗?我迎上她的目光,听她将所见一一道来,蜈蚣精?吸取人的魂魄?增长功力?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即便如此,我依旧难掩心底怒火,如此草菅人命?不论他是人是妖展某都不会放过他。   白灵说她法力有限,要我帮她一起对付蜈蚣精,怎么她明知自己不是对手还要一试吗?又是为了行善?这原本便是展某的职责,可是她呢?我看向她,天近黄昏,夕阳将她的白衣染成了柔和的黄色,她的脸上虽也有恐惧却没有退缩,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异样情绪,她虽行事迷糊莽撞,到真的不失善良心性。   这时她猛地起身,变了脸色道:“糟了,他来了。”   我忙提起剑正欲出门却被她喊住,她说要将蜈蚣精引下来再由我出手,我一怔,继而点头应下,嘱咐她小心后目送她出了门。   即便到了此时我对这怪力乱神之说仍不能尽信,直到亲眼见到那蜈蚣精身上伸出无数细长手臂缠住白灵的身体,我方才扬手甩出袖箭救下她的性命。   这一场人妖大战的结果也差点要了我的命,幸亏白灵相救,替我解了妖毒,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这一次之后,我对神仙鬼怪之说深信不疑,也是在这一次之后,我与这个单纯懵懂的姑娘之间便结下了再也解不开的缘分。   我整整昏睡了三天,醒来时身边只有白灵这个姑娘了,她告诉我包大人来过又走了,还告诉我蜈蚣精不知所踪。   我记起昏迷前瘟神解了这安平县的瘟疫,那么蜈蚣精呢?他作恶多端,岂能如此便放过他?我打定主意回京后将一切禀明大人,由大人定夺。   我醒后,这个白姑娘对我的“照顾”令我很是无语,喂我喝水将水洒了我一身,给我弄吃的弄来鸡鸭鱼肉四样荤菜,我发觉有很多事情不直接告诉她她根本不知如何去做?她真的是和师父在山上修炼的吗?可是为何她看起来像是从未照顾过人。直觉告诉我她对我有所隐瞒,只是她不说我也不好再问。   这件事之后我对她的印象倒是颇有改观,看来她的确是有些本事,只是太过不谙世事,若是经人指点细细雕琢,将来倒也不失为一块美玉。   我与白灵骑马一同赶回开封府,一路上这个姑娘的所作所为常令我哭笑不得,如若不是她的年龄在那,我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莫不是她以前与师父隐居避世一心修仙,故而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可看起来又似乎不尽如此,究竟她身上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不禁心中苦笑,明知不该去探寻,却仍旧常常会想起,定是这些年公门生涯习惯使然吧。不管怎样,这个姑娘明澈澄净天真无忧的笑容令我暂时忘却了这些日子蜈蚣精在安平县城酿成的惨剧,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我与白灵在一个山洞避雨,我突然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同起来,她炽热而浓烈的凝视使我浑身不适,我不得不躲避着她的目光,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眼神,但如同她这般直白且毫不掩饰的表露自己的感情着实令我无所适从,我被她看的脸上隐隐发热,不得不想办法转移话题。   我记起我多年前的遭遇,身受重伤的我被人追杀闯入一个山洞,醒来后身上的伤口竟然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有,这是埋在我心中多年的秘密,不知为何竟想在她这里得到答案。   对于我的疑问,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她问我昏迷前看到什么?我看到了什么?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吗?真的会是她救了我吗?她没有再回答我,周围陷入了黑暗只余漫天语声。   原来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兜兜转转都逃不过缘分二字。   快到京城时,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我眼见一个相貌俊秀的年轻人在顷刻间化作一滩黑水,这会是什么毒术?自茶摊老板处得知这个年轻人自午时便在此处等人,他留下的只有一个铜制的令牌,上刻青竹二字。   我与白灵回府后将案情细细禀报大人,同时道出自己的猜测:这种毒可能来自苗疆。包大人遂派了张龙赵虎前往调查。   天色渐黑,白灵却提出要带萍儿离开,而且似乎颇为急切。   我不解地看向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脸色竟又苍白的可怕,连双唇也失了血色。她这是怎么了?这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偏偏此时变成这样?   我蓦地想起她第一次来开封府时也好似病了似的,为什么这一次还是如此?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其他原因?即便有所怀疑,她的样子还是令我隐隐有些担忧。   公孙先生和包大人也极力挽留她,她见推脱不过终是应了下来,经过我身边时她依旧冲我笑了笑,那笑容虽是有些勉强,但却莫名的令我心间一暖,我知道她这是告诉我她没事,自己难受成这样竟还来安慰我?真是个傻姑娘。   白灵走后,大人告知我另一个消息:昨日夜间,一直供奉在大相国寺的血玲珑被人盗走。我不由心底一惊,这血玲珑的传说我以前隐约有所耳闻,据说它身上带有很强的邪性,能助恶人为恶,助善人行善,一直靠着大相国寺的神佛之力压制着它的邪性,如今竟被人盗走,若落入居心不良之人手中,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下两案齐发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捉拿蜈蚣精之事只能暂缓。    ☆、(三) 作者有话要说:  祝看文的朋友三八快乐!   翌日一早,护送大人下朝之后,我便寻了昔日江湖旧友打听苗疆毒物和与青竹有关的线索,又去了趟相国寺,得知盗取血玲珑的二人武功招式怪异,不似中原之人。一个念头自我脑中闪过:难道这两起案件之间是有牵连的?这只是我的怀疑,线索还需一一查证。   不知不觉间到了正午,日头有些毒,我正想回府将一切禀明大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中,是白灵?她正低着头噘着嘴晃晃悠悠的走着,还不时扯扯鬓边的碎发,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懊悔不已的样子,我不禁莞尔,这个姑娘丝毫不知隐藏自己的心事,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我上前轻声唤住她,她看清是我之后,竟拉了我衣袖便走,我不禁大窘,耐着性子让她放手,谁知她毫无所觉,急匆匆拉着我不知要去哪里,路上的行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她却浑不在意,怎么她一个姑娘家竟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最终我忍无可忍甩脱了她的手,呵斥她道:“大街之上,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哪知她却一脸茫然,一副面带委屈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竟令我心底一软,一肚子的火竟不知要如何对她发了,轻叹口气,无奈问她到底要带我去何处?   她指着对面的一家客栈告诉我昨夜她在那里看到一人带着和昨日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令牌。我不禁一愣,怎么她昨夜终究没有宿在开封府吗?以她的法术想要离开轻而易举,只是她为何非要离开?   我看向她,正午刺眼的日光下,她的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毫无昨夜的病态,怎么会这样?联想到她几次来开封府的反应,我感觉到她对开封府异常排斥,却又说不出原因,算了,这到底是她的私事。眼前查案要紧,已然无暇顾及其他。   在客栈中只知道那人名叫丁汝成昨夜匆匆入住又匆匆离开,怀中似是揣着什么可以发光的宝贝。从客栈出来,我皱眉思索着:此人莫不是盗取血玲珑之人?他也有刻着青竹的令牌,难道和命案也有关联?   我顿住脚步问白灵可看清那人怀里东西的形状?她迷迷糊糊答不甚清楚。我又问她可听说过血玲珑此物?她转着眼珠想了半晌,最终哭丧着脸摇了摇头。   我难掩心底失望,白灵却一直跟在我身旁,一副歉然自责的模样,其实这件事又与她有何关系?她又何苦这样?   我猛地想起她也许是可以帮得上忙的,忙问她可还记得那人的样貌,她脸上顿时有了笑意,仿若六月的天气前一刻还是阴霾后一刻便晴空万里,她点头告诉我她还可以画出那人的样子,我倒是有些惊喜,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一路无事,我与她方步上开封府的台阶,她的脚步便慢了下来,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淡去,神色也变得惊恐迟疑。   果然,开封府于她便如龙潭虎穴一般,即便如此她也跟了我来,只因为可以帮到我吗?真是个傻姑娘。不知为何?我虽心中奇怪,却不想开口问她,我等着她有一日亲口告诉我原因。   原来白灵的画功便是再次运用她的法力,我震惊之余不禁失笑,我当真是高估了她。画完画像后,她再一次急切的要求带萍儿离开,她对这里如此惧怕自然是心急离开的,包大人没有阻拦,只问她需要帮忙时要到何处寻她?   我心底竟隐隐生出一丝期盼来,只愿她能告知住处,也许相见有期,可谁知她竟只说找到住处会来通知大家,这里会令她如此不适她还会来吗?   我送她和萍儿出了门,望着她的背影,她能否找到住处?又以何为生呢?我不禁摇头苦笑,她会法术哪里还需要我为她打点,我未免操心的有些过了。   之后便是忙碌的查案寻人。一日,有人来报城东发现丁汝成,我忙带了张龙赵虎前去捉拿。   待追到城东处,我竟意外的发现了白玉堂,他正自丁汝成手中救下一名妇人。我方欲动手拿下丁汝成,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展昭。”   是白灵?我不由身形一僵,疑心自己听错了,此刻由不得我有半点分心,巨阙出鞘,朝丁汝成攻了过去。   丁汝成的武功虽不弱,却也不是我的对手,几十招过后,他便渐渐不支起来,我忙乘胜追击欲将他一举擒下,岂料他怀中一物突然发出红光,而他的功力亦是登时大涨,我正拼尽全力抵御,一道白影持剑朝那丁汝成刺去,竟被他震得生生后退几步。   最终又是白灵出马压制住血玲珑的邪性,将丁汝成抓获归案,我急于将凶手押回开封府,只匆匆说了几句便要告辞离开,方走出几步远,忽的记起不知白灵是否找到了住处,忙又顿住脚步问她。   听到我叫她,一身淡绿纱衣的白灵几步迎上前,低着头双颊通红不敢看我,她的心思我如何看不出?只是我又如何能接受?恐怕最终还是要辜负她。可即便如此,我为何还是问了她的住处?大约是她终究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我并没有思虑太多,便急急赶回了开封府。经过审问,丁汝成交代了他盗取血玲珑且用蛊虫杀害同门师弟的罪行。将丁汝成押入大牢后,包大人吩咐我将血玲珑物归原主送回大相国寺。可不知为何那血玲珑在包大人的书案上一直发着红光,竟没人能动它分毫,请来了大相国寺的慧光大师亦无能为力,我又想起了那个会法术的姑娘,也许她能想到办法也未可知。   我去了她今日告知我的住处去寻她,她却不在,这么晚了她会去哪?房东徐嫂絮絮叨叨的和我说起白灵如何用假银子骗她,直说自己看错了人。   我虽有些吃惊,却心知她定不是有意的,若是存心骗人大可以骗人后一走了之,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等着人揭穿,看来她的法术并不能帮她解决生计问题,我替她付了所欠的房钱,带着萍儿出门寻她。   这一路上我隐约听到还有人在议论白灵用假银子骗钱之事,这样下去恐怕她将很难再博取他人的信任,看来我要想办法帮帮她才是。   我和萍儿很快便在大街上找到了垂头丧气的白灵,我带她们去会仙楼吃了些东西,她极力为我解释假银子之事,我并没有太多苛责她,她本性善良,并非有意骗人,再说了一个姑娘家要她以何为生?   我向她道出了来意,果然我一提到去开封府她的脸色就变了,不过她还是应了下来,只因为这是我提出来的吗?所以不论有多为难多冒险她都要应下来吗?她为何要这么傻?   我原以为她会拒绝我,并告诉我她为何惧怕开封府,可是她没有,她宁可将自己再次置于险地也不肯告诉我真相,一种很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不肯将我当成坦诚相待的朋友吗?   我带白灵进了开封府,她提出要自己留在书房不许我们靠近一步,我难掩心底担忧:她在开封府法力已大打折扣,若留她一人在此出了事该如何是好?是我带她来此,我总该为她的安危负责才是。她却执意不要我和白玉堂帮忙,我于怪力乱神之事到底知之甚少,怕自己一再坚持反倒害了她,无奈之下只有点头应下。   我立在院中的梧桐树后,目不转瞬的盯着书房,直到红光退散,我方才疾步来到门前,强压下心头不安,焦急唤道:“白姑娘,你没事吧?”   正当我心急的欲打开门锁之时,门内却传来白灵异常慌乱的声音:“不要进来。”   我顿住脚步,耳听得她匆匆告别,书房内归于平静,再无半点声息。   我就这样怔愣在门外,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乱,是什么让她离开的如此匆忙?竟连现身一见都来不及,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直到白玉堂急声催促,我方才收回思绪打开了门,书案上的血玲珑已变成死物,静静的安放在那里,黑暗的屋子里空荡荡的。   白玉堂兀自在一旁唠叨着:“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离开的?竟连句话都不留,害五爷我白担心了半天。”   我只觉得心底的某处隐隐泛起一丝苦涩来,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不禁苦笑:为何要隐瞒?是我不值得她相信,还是她真的有不想为人知的秘密。   之后的日子,我在巡街时听到有人议论白灵用假银子骗钱一事,便好意上前劝说一番,希望他们能宽容对待这位姑娘,给她一个机会,我相信她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记起曾应下她血玲珑之事过后会给她一笔银子致谢的,总不好失信于她,于是我去账房提前支了我的月俸拿去给她,谁料想她竟又不在,徐嫂说她这些日子经常出门想办法谋生,她要如何谋生?外面人心险恶,她如此单纯善良若是上了当该怎么办?为何我总不能做到对她不闻不问?罢了,她救我一命就当是我欠她的吧。   我未料到那日后半夜一脸醉意的白玉堂竟找上了门,这只白老鼠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我早已见怪不怪。他提着酒壶在开封府的屋顶上大叫,我无奈之下亦纵身上了屋顶,强压着怒火问他为何而来?   他一双桃花眼醉眼迷离的看我,口中含混道:“五爷我为我那妹子白灵而来。”   我不禁一愣,他和白灵如此一见如故倒真出乎我的意料,可是转念一想,白玉堂行事向来随性,白灵也心思单纯的想什么便说什么,他们合得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接下来白玉堂所说却令我心中五味杂陈,理不出半分头绪来。   他告诉我,白灵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我,为了我甚至可以放弃成仙,他曾试图劝她放弃,可是却失败了。他说他从未见到过如此执着痴情的丫头,为了这份情意,他不惜深更半夜来寻我,只希望能在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一时心乱如麻,从未想到她对我的情意竟已如此之深,可是我哪里值得她如此待我?她真是个傻姑娘。与其最后会伤她更深,不如此时便断了她的心思,让她一心修仙。   我思量良久,终是对白玉堂艰难开口:“白兄,我……”   哪知白玉堂画影一横打断了我的话,正色对我说道:“展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五爷我已经和她说过,没有用。她心思太过单纯,是个一根筋的丫头,你的那些大道理在她那里根本就说不通。”   最终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仰脖将壶中酒喝干,将酒壶掷于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过,他丢下一句话:“她定会再来找你,如何回答她你自己看着办吧。”话音还未消散他的身形已然疾掠出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我定定的望着浓重的夜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况味自我心底弥漫开来。    ☆、(四)   次日,我护送大人上朝归来,临近开封府时,远远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灵在门前晃来晃去,还不时朝这边张望着,联想到昨夜白玉堂所言,我不由脚下一滞,生平第一次生出想要逃离的冲动来。   白灵也看到了我,喊着我的名字跑过来,我心知已避无可避,只好深吸口气,硬着头皮回视她,她竟不敢看我,低着头轻声向我道谢。   她这个样子着实令我不知如何是好,见她依旧低头不语,我忙告辞离开。   方走出不远便又被她唤住,我顿住脚步,隐隐觉察到她要说什么,心跳蓦地快了几拍。   “白玉堂有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白灵清脆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未料到她竟如此直白,毫无女儿家的矜持和羞涩,身形猛地僵住:这要让我如何回答?   我回转身来看她,此刻的她逆着晨光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镀上了金黄色,眼中的光芒竟比晨光还要璀璨,拒绝的话竟有些不忍出口,我不能给她任何希望也给不起,思量之下,我终是狠心拒绝了她。   谁知她依旧一派懵懂天真的模样,非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愈发大胆,竟说出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也喜欢她这样的话来,生平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姑娘,天真烂漫,大胆直白,令我头痛不已,几乎是落荒而逃。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巡街之时都会遇到她,我刻意疏远她,和萍儿搭话为萍儿买糖葫芦,不去理会她,即便如此她灼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令我浑身不自在,每次都匆匆离去。   这一日,照例要去巡街。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不知为何?我竟在人群中寻找起那个娇小的身影来,没有她,还是没有她,怎么这一次她竟没有来吗?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不禁心中苦笑,我这是怎么了?她会法术总归不会有事的。   来到玄武大街,我一眼便看到了白灵,她正哭丧着一张脸不知和萍儿在说些什么,她那个样子令我不自觉的唇角微勾,脚步也不由加快了。   到的跟前,她二人的对话落入我耳中,竟是又与我有关,这个姑娘怎么会如此执着?实在令我头疼又无奈,一时心绪烦乱,狠了狠心,决绝的对她说道:“白姑娘,你这是何苦?展某记得姑娘是奉师命下山行善,一心想要修道成仙的,而今姑娘却要在这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姑娘难道忘了自己的初衷了吗?”   这一句话,终是伤了她,她无辜的大眼中满是委屈的看着我,泪水慢慢凝聚,最终顺着眼眶滴落。   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底的某处竟没来由的一痛。   连日来,市井之中纷纷传言城南山神庙闹鬼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心中生疑,那座山神庙虽荒废多年却从未传出此等流言,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还是……?在安平县见过神仙和妖怪之后,对于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我实在不敢再妄下断言。不管怎样,今夜前往一探便知虚实。   我却没想到在山神庙竟也遇到了白玉堂和白灵二人,我与她当真有着躲也躲不掉的缘分。   在这座破败的山神庙中,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鬼,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恰恰相反他的经历到令我颇为感叹,为追寻心爱之人踪迹兜兜转转于人世间五十年,这份痴情当真难得。   他说他被人困在了庙里,希望我们可以帮他继续寻找他的心上人。   那人生死不知,留下的线索又少之又少,想要找到她应该并不容易。可是究竟是何人又是为何会将这只鬼困在这里呢?   那鬼说有人在庙顶设了结界,白灵便莽莽撞撞的飞身跃起察看,一声巨响伴着痛呼,她直直从半空中跌落,我略一迟疑,她已落在地上,伏在杂草中不肯起来,我心下担忧,下意识伸出手臂,一旁的白玉堂已抢先一步扶起了她,我慢慢收回手臂移开目光,既已打定主意让她死心,就不该有半分不忍才是。   白灵告诉那只鬼如何破此结界,我们也应下帮他寻人,之后便结伴离开了山神庙。   途中白玉堂不知有意无意早早便告辞离去,只留下我和白灵并肩而行,这个姑娘发间沾满了枯草尚不自知,联想到她先前的种种鲁莽行径,我不禁心中轻叹,她这样要到何时方能修炼成仙?   白灵依旧不解的问我,为何那只鬼要历尽千辛万苦去寻一个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人?   为何?情之一字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就如她自己不也傻傻的守候着一份不可能的感情吗?   她似懂非懂的望着我,那眼神即便在如此深夜亦让我无所适从,我躲开她的凝视,低头将发间的枯草为她一一摘落,时间仿佛就此凝固,只余我与她的呼吸声,她这样的姑娘是需要有人放在心上好好呵护的,而我绝不是那个人。   “展昭,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她抬头问我,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我怔在那里,怎么她又如此不顾矜持的问我这种问题,要我如何回答?我皱了皱眉,轻叹口气,正踌躇间,不远处传来呼救声,有人抢劫。   白灵施展法术帮我将那行凶之人抓住,我何尝看不出来,只要能帮到我,她做什么都愿意,可是她又何尝知道我并不值得她如此。   是夜,我辗转反侧思绪难平,白灵的那一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反复于我耳边回响,为何这些日子巡街会天天想见到她?为何见她流泪我会心痛?为何见她跌倒会忍不住相扶?为何明知她会法术仍为她担忧?我这是怎么了?我已投身公门,生死都不能掌控,哪里能够照顾她?她是修仙之人,不能让她为了我放弃修行。我于黑暗中坐起身来,告诫自己:我与她绝无可能。   自安平县瘟疫之后,大人即下令暗中寻找蜈蚣精下落,并派人前往齐云山寻找除妖法师来对付他,戕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总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我打听出五十年前驻守边关的三位朝廷官员均已不在人世,如此一来想要找到那鬼所寻之人只有从其家人和部下着手,但是强抢民女这种事情恐怕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会说出真相的更少。又经过几日的暗中查访,他们的家人中并无人知道,只剩下当年跟随他们的贴身部下了,但是要自他们口中探听出真相就颇费些功夫了。   天气逐渐转凉,不知不觉间竟已快到中秋,大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   又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白灵了,巡街之时再不见她翘首期盼的身影,心底隐隐泛起些许苦涩和失落,不知她过得如何?可找到了谋生之道?   “展昭。”这声音何其熟悉?我心头一颤,于拥挤的人群中循声望去,果真是她,笑的一脸灿烂,蹦跳着来到我身前,将手在我面前摊开,几块碎银置于她满是汗渍和污泥的手掌中,我的目光再往上,她竟然衣袖半挽,露出半截手臂来,我忙别开目光,一个姑娘家怎得如此不顾形象?   当我得知她竟在州桥下和一群男人一起搬货,甚至还要去待月楼那种地方做工,我终于忍无可忍,她到底怎样才能知道一个姑娘家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这才多久没见她,难道非要有人时时盯着她才能放心吗?   我看着她委屈的低着头,双手在身前胡乱摆弄着,那样子竟似犯错的不是她而是我一般,我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实在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能又拿了些银子给她,我知道我的话她定然会听,所以嘱咐她切莫再要去那种地方做工了。   我将我这些日子寻人查到的线索告诉了她,哪知她语出惊人,竟说出要变成那几位官员的模样去套出真相的话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联想到她这些次的表现,我对她的能力很是怀疑,眼前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姑且一试了。   白灵见我应了下来,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为何她总是这样?只要能帮到我喜悦之情便溢于言表,每每念及此处,我心中便五味杂陈。   她却毫不知我心中所想,脸上依旧挂着纯真明媚的笑容,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要递给我,她如此简单纯粹心无城府,我竟不忍心拒绝,犹豫片刻终是伸手接过。   我很快便为我的心软付出了代价,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我一身官服拿着个糖葫芦,周围百姓异样的目光不时朝我看过来,手中的糖葫芦顿时烫手起来,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令我尴尬不已,最终寻了个孩子送了出去,望着那孩子满足的笑脸,我心底突然变得很柔软,只愿那个姑娘能够遇到呵护她终身之人,能让她脸上永远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三日后,我得到画像后去寻白灵,白灵不在,出乎意料的我遇到了白玉堂,他正手提画影在院中急切地来回走着,萍儿则站在一旁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我心中纳闷正欲开口相询,白玉堂已然跨步上前,急急说道:“展昭,白灵那丫头为了救那只鬼被蜈蚣精抓走了。”   我的脑中有刹那的空白,茫然的看向白玉堂:“你说什么?”   “五爷我说白灵被蜈蚣精抓走了。”白玉堂的桃花眼猛地瞪大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蜈蚣精?”我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蓦地一记闷雷在我心底炸开,难道是安平县的那个蜈蚣精?白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上次之事定是更加痛恨她,她落在蜈蚣精手里,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我不敢再想下去,反手抓住白玉堂手臂问道:“知不知道她被抓去了哪里?”我听到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白玉堂不耐的甩脱我的手,跺脚恨恨说道:“五爷我要是知道早就去救她了,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敢抓五爷我的妹子,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知下落?那么眼前最重要的便是要想办法找到她。我深吸口气,平复下紊乱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白玉堂说道:“白兄,展某即刻赶回开封府派人前去寻人,你……”   “五爷我和你一起去,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白玉堂郑重说道。   我点点头,方要与他一同出门,一位身穿桃红衣衫的姑娘在这时进了门,她冷冷看了我们一眼,朝萍儿走过去,蹲下身子问:“萍儿,你白姐姐去哪儿了?”   萍儿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展叔叔他们说白姐姐被蜈蚣精抓走了。”   那姑娘似也吃了一惊,低声道:“这丫头怎么会惹了蜈蚣精?”   她站起身方欲出门,我忙唤住她:“这位姑娘,请问你是白灵的什么人?能否找到她?”我从未听白灵说起过她在这里还有其他相识之人,但从方才她听到蜈蚣精时面不改色的样子,我猜她定也和白灵一样是修仙之人,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找到她我都不能放弃。   谁知她看也不看我们,只冷哼了一声,越过我们便要出门。   我不肯放弃,一步迈出拦在她身前,诚恳请求道:“若姑娘能够找到她,还请带我们一同前往。”白玉堂亦说道:“是啊,我们是白灵的朋友,若姑娘是去救她,我们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那姑娘眼神冷冽的将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道:“你们若抢着去送死,那就跟我来吧。”说完便跨步出了门。   我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遂跟在了她身后,路上她只告诉我们她叫清湖是白灵的师姐,再没多说过一句话。   天黑后,清湖姑娘带我们来到一座山庄处,她四下里看了看,手中掐算半晌,方对我们说道:“白灵便在这里面。”   我心中一喜,方要与白玉堂提气跃上院墙,清湖唤住了我们:“你们可要想好了,你们是人要对付的可是妖,不要人救不出来还把自己的命搭在里面。”   我和白玉堂只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太多迟疑,几乎同时一跃而起立在了院墙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五)   我举目四望,偌大一座庄院漆黑一片,无半点灯火,竟似无人居住一般。一阵风吹过,树影微晃凭白添了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我与白玉堂商定分头寻找,好在中秋将近,一轮圆月悬于天际,视野倒也清晰,我越过屋脊一路朝西而去。   西侧是一处湖泊,一条曲折的回廊通向湖心的凉亭,我隐约见那亭中似有人影,于是一个飞纵轻轻落于回廊之上,屏息凝神,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凉亭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是白灵的声音,我心中焦急不由加快了脚步。   眼前的一幕令我生生刹住脚步,呼吸瞬间凝滞,凉亭内蜈蚣精寒暝正扳过白灵的肩膀低头吻上她的双唇,而白灵却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若傻了一般。   我别开头,双手紧握成拳,心口一阵钝痛,泛苦的酸涩之意自心底慢慢升起,最终我的理智被满腔怒火吞噬,巨阙出鞘,冰冷剑锋向着蜈蚣精胸口迎身欺上,蜈蚣精察觉到凛冽杀气,忙身形后撤数丈,我却不给他半分喘息之机,一招紧似一招的攻向他周身要害,白玉堂很快也闻声赶来,我二人均使出平生所学,将蜈蚣精死死缠住,我心中满是恨意,竟想就此杀了他了事。   我于争斗之中见白灵被清湖姑娘拉着往外跑去,不由松了口气,她能逃出去就好,这样我也可以心无挂碍专心迎战,可是没多久,她竟又跑了回来,这个傻姑娘真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   蜈蚣精突然催动妖术,无数巨型黄蜂口吐毒针朝我们飞过来,我想也未想便将白灵一把拽到身后,尽我所能为她挡下毒针。   正激战间,半空中传来寒暝冰冷的声音:“小狐狸,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个山庄被我施了符咒,你们只能进不能出,所以你们都休想逃出去。”   我脑中嗡的一声:小狐狸?他是在叫白灵吗?为什么他会这样叫她?如是想着,手上不免慢了几分,左腿传来一阵剧痛,我心知已被毒针击中,咬了咬牙,将巨阙挥舞得更紧,毒气很快蔓延,我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我正勉力支撑着,手臂突然被大力抓住,我此刻已毫无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其拉着往后退,还未待我反应过来,我已被拉着落入了水中。   甫一落水,我的意识有刹那间的清醒,朝身边看过去,竟是白灵将我拉入水中,心底不由苦笑,她定是想要救我,却哪知我根本不会水,横竖是一死,何须计较这许多?   我自水底往上望去,那轮圆月随着水波不停晃动着,这个中秋怕是不能和大人还有开封府的兄弟们一起度过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水底沉去,意识渐渐抽离,浮生若梦,就这样死去似乎也不错。   意识模糊中,我只觉得唇间触到一片柔软,湿润腻滑轻轻探入口中,紧接着一股清凉的空气注入我喉间,我贪婪的吮吸着,缓缓睁开了双眼,正对上白灵那双晶亮的眸子,心底不由大惊,我竟正与她唇齿相接,脸颊隐隐发烫,心跳蓦地加快,未及细想伸手便推开了她。   没过多久,我终于支撑不住,于水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悠悠醒转。   “展昭,你醒了。”白灵惊喜的声音方落,娇小身影已经冲上前要扶我起来,脑中闪过水下那一幕,我尴尬的躲开她,耳根处又开始发热,此刻的我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我四下里望了望,见白玉堂也逃了出来,便提出抓紧离开这里,蜈蚣精法术高强,万一他追过来就麻烦了。   白灵自我身后跑过来,伸手扶住我手臂,我虽然左腿依旧无力,却还是拒绝了她,此刻我的心境异常复杂,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我不去看她委屈的样子,我怕我看了还是会心软,哪知白玉堂一番插科打诨,竟使我无从拒绝,无奈之下,只好再由白灵扶着。   白灵向我们讲述了她是如何被蜈蚣精抓走的,白玉堂听完后问道:“丫头,五爷我不明白那蜈蚣精为何要抓你?”   我看向白灵想在她那里得到答案,哪知白玉堂却调侃说蜈蚣精看上了白灵,白灵喜欢蜈蚣精,不知为何?虽知道白玉堂这话是玩笑,可我联想到凉亭内的场景,还是抑制不住的对白玉堂发了火。   白灵也一脸无辜的跟我解释,我与她是何关系?她为何要解释?我禁不住一阵心烦意乱,沉声打断她,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已使我失了往日的沉着理智,我究竟是怎么了?   到得客栈,我才发觉白灵的后背不知何时受了伤,伤口自右肩斜斜而下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由于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伤口已然发白,血肉外翻,不时有血水渗出,看起来异常狰狞。   我不由眉心紧皱,一股怒火窜上脑门,她怎得如此不知照顾自己?仗着会些法术便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吗?我到底要拿她如何是好?   回到客房,我将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闭上双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她竟又救了我,想到她后背的伤口,想到水下那一吻,她如此执着不计回报的真心待我,这份情意我却无以为报,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我将头埋在水中强迫自己不去想。   直到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肺几乎要炸开,我方才自水中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发生的事细细梳理了一遍:先是那只鬼被蜈蚣精抓走,接着是白灵为了救他落入蜈蚣精之手,再接着便是白灵的师姐出现,带我和白玉堂去救人。   一切看来天衣无缝顺理成章,可仔细一想又有很多细节说不通,蜈蚣精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难道只为了捉拿游魂?他为何要带走白灵?真的只是单纯的看上了她?一只妖会不顾危险的靠近一个修仙之人?   还有白灵,她既是修仙之人,法力为何会如此低微?这么轻易便落入了妖怪之手,还有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师姐,以及蜈蚣精叫的那声小狐狸。小狐狸?是她的小名还是别的什么?蜈蚣精应该不会知道她的小名,那么这一声称呼会是什么?   无数关于白灵身份的疑点在此刻串联了起来,她对开封府的惧怕,她对付完血玲珑后的惊慌失措不告而别,她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有师傅教导。一个可怕的想法窜上脑际:她会是什么?难道她一直在骗我?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大口喘着粗气试图缓解心头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我紊乱的心绪方有所平复,也许是我太过疑心,这种事情总要有确切的证据才好。   我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拿起衣服穿起来,刚穿上亵裤,门猛然间被人推开,白灵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嘴里喊着:“展昭。”紧接着她睁大一双眼看着我,我的一张脸腾地烧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衣服挡在身前,又羞又怒,躲开她的目光,对傻站着那里的白灵吼道:“还不快出去。”   白灵听话的转身就走,哪知她迷迷糊糊的又撞在了半敞的门上,我眼看着她捂着额头痛的哎呦出声,怒气霎时消散,这样的她令人着实头疼又无奈,还有些哭笑不得,我除了一声长叹实在不知要对待这个总是出状况的姑娘了。   用餐之时,我和白灵向白玉堂说起了蜈蚣精在安平县作下的恶事,白玉堂是性情中人忍不住大怒,提出要尽快想办法对付蜈蚣精,我心中一动,将去齐云山请除妖法师对付蜈蚣精的事说与他们,并暗中观察白灵的神色。   果然,一听到除妖法师,白灵的一张脸立时变得煞白,连双唇都失了颜色,她呆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我只觉得心中苦涩难当,若不是妖,何苦要怕开封府?何苦要怕除妖师?心丝丝缕缕的痛起来,为何一想到她竟一直在骗我,就难掩心痛,难道我对她早已超过了对朋友的关心?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默默吃饭的白灵,她不停翕动的双唇令我又想起了水下的那一幕,心跳不觉快了几分,我忙别过头,自嘲的笑了笑:展昭,承认吧,不论她是什么,你已经对她动心了。   如此一来,人妖殊途,我愈发意识到我与她更无可能,只能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从此与她再不相见才好。可是为何她却如此执着?是真的不懂还是宁可受伤也要靠近?她又是何苦?   回京的路上我未曾与她再多说一句话,亦狠下心不再去看她那一副委屈茫然地样子,可心底还是隐隐有不甘,或者是多年公门生涯使然,我依旧想探知她的真实身份,于是我提出借中秋之夜,依照先前的约定,由她变成那几位官员的模样,看看能不能找到要寻之人?我知道经历这一劫之后她的法力定有所折损,若她是妖再用法术的话极有可能会现出原形,到那时我便会见到她的真身。   可当我见她不顾危险的要回去为我找寻遗落在水中的巨阙,见她虽是极为难但因为我的坚持仍应下来帮我,心中终是一叹,又是这样,她为何总是这样?只要是我的事情她都会记在心上,只要是我提出来的事再难她也要去做,可她却不知这一次我却是在害她,我强压下心底的歉疚,决然转身跨进了开封府。   如平日里一样,我先去书房将蜈蚣精的行踪告知包大人,包大人思量过后决定先派人暗中监视切莫轻举妄动,一切等除妖法师请来后再做定夺。   公孙先生见我的腿受了伤,忙上前为我诊治,包大人也嘱咐我早些休息,融融暖意涌上心头,我为自己能大难不死重新回到他们身边而庆幸不已。   我回到自己房间,习惯性的想把巨阙放在桌上,却发觉手中空空,跟了我那么多年的巨阙就这样失去了吗?我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仿佛我的心也失了一般。   于桌边坐下,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白灵的身影,那样一个单纯善良、娇俏可爱的姑娘真的会是妖吗?我不禁苦笑出声:她是妖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展昭,你不是早就说过与她绝无可能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起来?今夜便能揭晓答案,若她真的是妖,我便可就此死心。若她不是呢?心再一次被这个念头搅乱,若不是我又当如何?   晚间,我如约去寻白灵,亲眼见她变成那几位已故官员的模样,终于在最后一家问出了那鬼所寻之人早已不在人世的真相。   我却未料到白灵却因为是人都难逃一死之事,抓住我的手臂哭的和泪人似的,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死,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我既震惊又无措,本能的想要挣脱,谁知她竟越哭越厉害,眼泪止也止不住,我终于被她如此纯粹而炽热的感情打动,我哪里值得她如此待我?   月光下,我眼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柔情,伸手想替她将眼泪拭去,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放弃了,只柔声劝她莫要再哭了。   我见她法力消耗太多,身体虚弱的想要支撑不住而晕倒,忙上前扶住她,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她会不会因此便现出原形?哪知白灵却依旧逞强的变成了我的模样,将那日在开封府门前我拒绝她的话重新说与了我听,今时今日,易地而处,我才知道我那句话有多伤人。   白灵的法术突然间失灵,她虽尽力吸取月亮精华,最终还是晕了过去,在她晕倒的一刹那,我只有惊慌和心痛,完全忘记了其他。   没有预料中的现出原形,我抱着白灵回到家中,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紧闭的双眼还有些红肿,呼吸轻的几近于无,我坐在床边守着她,不时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化做一缕轻烟飘散而去,我突然有莫名的恐惧,若是这个天真烂漫只知一心待我的姑娘不见了我会如何?   合上眼,眼前依旧是她的一颦一笑,我心头不免一阵烦躁,起身来到窗前遥望远处的晨曦,扪心自问:为何我不能如她一般毫无顾忌的去喜欢?越是拒绝越是靠近,不顾一切不想后果,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也要往前冲,她能做到我为何不能?   我回头看向床上的身影,若我狠下心就此离去再不见她会如何?摇头苦笑,她定是不顾危险天天守在开封府门前等着见我,躲又躲不掉,推又推不开,这样一个姑娘要我拿她如何是好?   白灵昏睡了一天一夜,我守了她一天一夜,从未有一件事令我如此纠结痛苦难做取舍,即便大敌当前刀剑加身也未如此,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乱人心神,即便如我也不能免俗。   我一夜未睡,天光微亮之时,昏睡中的白灵突然大叫起来,双手乱挥乱舞试图抓住什么,我忙握住她双手,她方才安静下来,从未见她如此无助的样子,我一次次伤她,她心底定也是极难过的吧?   白灵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我与她四目相对,她澄澈的眸中闪过忐忑和不安,我心底蓦地一痛,所有伤害和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情难自禁的拥她入怀,无论她是谁是什么,我都被她彻底打败了,没有原因无可救药的沦陷了,她伏在我肩头落泪,抽泣声一声声落在我心里,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化作一句无奈的低语:“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展大人的番外结束。 ☆、下厨.探访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正文   送走展昭,我想再去劝说郑辰让他乖乖去投胎,却意外的发现他又一次不知所踪。这个人,不对,这只鬼还真是让人头疼,我为了救他连命都差点搭上,他又跑哪去了?难道不怕再被那个道士抓去?一想到那个道士我就浑身发冷后背隐隐作痛,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落入蜈蚣精手中,也就不会明白展昭的心意,这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他的,就凭这点我也要帮他到底。   回想起方才展昭抱了我还对我温柔的笑,我仍觉得恍恍惚惚犹在梦中,张口咬住自己的手,清晰的疼痛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我只觉得满心里都是甜蜜,坐在屋里兀自傻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萍儿晃着我的胳膊将我从神游中摇醒:“白姐姐,你别再笑了,你都已经笑了好久了,现在都晌午了,萍儿饿了。”   “哦”我忙起身拉了她手,摸了摸腰间还有些碎银子,对她道:“我带你出去吃。”   哪知萍儿一把甩脱了我的手,撅嘴道:“我不出去吃,外面的饭菜我都吃腻了。白姐姐,”萍儿的圆脸上露出难得的郑重神色来:“你这样不行的,什么都不会做,将来怎么和展叔叔成亲啊?”   成亲?我不禁愣住,脑海中浮现出以前见到的成亲场景,新郎肩披红花,骑着高头大马,鞭炮唢呐齐鸣,将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接回自己家中,从此后举案齐眉白头到老,那场景曾令不解世事的我眼红不已,我和展昭会有那么一天吗?我和他到底人妖殊途,他若知道真相会娶我吗?   “走,白姐姐,我们先去学生火做饭。”萍儿边说边拉着我往厨房走去。   我被这丫头磨的没法,只好任由她拉着,心想着不就是做饭吗?学就学。   我望着空荡荡的厨房,无奈的看向萍儿:“什么都没有,让我做什么?”   萍儿却不急,颠颠跑出了门。这丫头今日这是怎么了?摇了摇头,四下里看了看,这个厨房我搬来后就没进来过,到处都是尘网,锅灶碗盘都脏的不成样子,心念一动,正好可以试试我的法力是否恢复?我默念咒语,朝四周轻吹了口气,整个厨房瞬间便干净如新。   我正沾沾自喜之际,萍儿跑了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对我说道:“这是我从徐嫂那里讨来的,今日先学最简单的下面。”   我看了看托盘上的面条,鸡蛋,还有调料一应俱全,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说道:“萍儿,你你确定让我做给你吃?”   “对,”萍儿将托盘放在灶台上,掐着腰说的斩钉截铁:“不许用法术,先学生火。”   “生火?用什么生?”我茫然问道。   萍儿翻了翻白眼,又跑出门捡了些枯叶树枝进来,掏出火折子吹了口,抓起一把树枝点着了,放入了灶膛。   我瞪大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满眼新奇,看起来似乎挺容易的嘛。“我来我来,”我上前一把夺过萍儿手里的火折子猛吹了口,另只手抓起树枝凑过去,屏住呼吸盯着那一簇火苗引着了树枝,眼见火越着越大,我兴奋的大叫:“点着了,点着了。”   “快快放进灶膛里。”萍儿急声催促道。   我手忙脚乱的将点着的树枝塞进灶膛,望着灶膛里越燃越旺的火,高兴的直拍手:“生火原来这么容易啊。”   “哎呀,白姐姐你裙子着火了。”萍儿指着我惊慌失措的喊道。   我低头一看,果然一道火苗正顺着我的裙角往上窜,眼看就要烧到我腰间,我吓得跳起来,双手乱拍乱打,萍儿急中生智一把抄起墙角的笤帚朝我身上拍下,一番混乱下来,终于把火扑灭。   萍儿看着我的狼狈样子,笑的是前仰后合,我也绷不住笑出声来,正大笑间,鼻端闻到一股糊味,我吸了吸鼻子奇怪的问道:“萍儿,这是什么味?”   “啊,锅里忘记放水了。”萍儿慌忙跑到院子里舀了一瓢水倒进了锅里,又蹲下身子边往灶膛里添柴边对我说:“白姐姐,看好了,等水开始冒泡了就把面放进去。”   我盯着锅里的水眼也不眨的直点头,水冒泡之后按照萍儿的吩咐开始一一往锅里放面条还有各种调料,萍儿那边熄了火,站起身看向锅里黑乎乎的一团,一双眼瞪得溜圆,半晌才带着哭腔道:“这这是一堆什么呀?还能吃吗?”   我拿起筷子开始往碗里夹面条,嘴里嘟哝道:“是你非让我做的,好不好吃都得吃。”   我将一碗又稠又黑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放在萍儿面前,瞪她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吃。”   萍儿苦着一张小脸,那模样令我忍俊不禁,只见她拿起筷子,语出惊人的说道:“展叔叔,你可看到了萍儿为了让你娶到贤妻良母可真的是受了苦了。”说完,她一闭眼如吃毒药一般夹起面条塞进嘴里。   几乎是立刻,萍儿便又将那口面条吐了出来,连眼泪都出来了,她边哭边摆手:“白姐姐,是萍儿错了,你饶了萍儿吧,真的是太难吃了。”   我还是有些不服气,心道该放的我都放了,能难吃到哪去?我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入自己嘴中,苦的要死咸的要命,我只觉得一阵恶心,将口中面条吐干净又跑到院子里舀了水漱了半天口才缓过劲来,我看了看萍儿,泄气的说道:“这做饭下次再学吧,这次还是出去吃吧。”   萍儿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饭馆内,我盯着面前的一碗面看了半天,又送到嘴里尝了尝,挫败道:“怎么人家就能做的又好看又好吃呢?”   萍儿自面碗中抬起小脸来,边吃边含混的说道:“你盐放的太多了,还有就是水太少面条太多,所以便煮糊了。”   我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煮碗面竟然也有这么多讲究。”转念一想,又看向吃的正欢的萍儿,不禁问道:“萍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让我学做饭?”   萍儿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又将面汤喝光,擦了擦嘴看向我道:“萍儿是替展叔叔鸣不平啊,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笨的要命的人?”   她这一句话惹的我怒火中烧,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不顾周围之人异样的目光指着她道:“好你个萍儿,我管你吃管你住,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萍儿撇嘴:“管我吃住的是展叔叔吧?我们的银子哪次不是他给的?不光管我,连你也管了。展叔叔人长的好看,脾气又好,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当官,可是你呢?什么都不会,就爱冲人乱嚷,”她说到这儿顿了顿,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小声可我还是听到了,她说的是你根本就配不上他嘛。说完还煞有介事的一声长叹皱眉摇了摇头。   “你”我原本想教训她的,却一句话噎在喉间,垂头丧气的坐下来,萍儿说的不无道理,我没了那点法术确实连谋生都难,而展昭却那么优秀京城里喜欢他的姑娘定然多了去了。   “白姐姐,你莫要生气啊,萍儿也是为你好,你若不好好把握,我怕展叔叔会被别人抢走哦。”萍儿来到我身前仰起小脸讨好的说道。   我咧嘴勉强笑了笑,轻揉了揉萍儿的头,柔声道:“我怎么会生气呢?以后啊,我会好好学的,争取配得上展叔叔好不好?”   萍儿开心的直点头。   饭后我将萍儿打发回家,自己则转转悠悠来到了待月楼,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清湖姐姐说,我急着要见到她。   拐过一条街,待月楼遥遥在望,只是不知为何门前冷清了许多,全然没有了上次的热闹,大门紧闭,门前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沉吟片刻,最终为了减少麻烦,寻了个僻静无人之处,摇身变作男装,背着手跨步来到待月楼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我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门终于开了,一个发髻散乱睡眼惺忪的女人开了门,她看了看我,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未施粉黛的脸上旋即露出了夺人心魄的媚笑,娇声道:“哟,小公子,这么猴急啊,才大晌午的就上门了,我们待月楼可是天黑才开张的。”她一边说有意无意的将她娇软的身躯朝我靠过来。   我皱眉往后退了退,躲开她的碰触,朝里面望了望,耐着性子问道:“我是来找清湖的。我是她弟弟找她有事。”   “哦?”那人柳眉一挑,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道:“清湖身子不适,已经好几天没出房门了,我倒是从未听说她还有个弟弟。”   我先是心底一惊,继而想到这才过了十五,清湖姐姐定是身体还未复原,我得想办法见到她才行。于是我忙将身上仅有的银子都掏出来,软语求那女子:“好姐姐,你带我去见她吧,她身子不好我都担心死了,求求你了,姐姐。”   那女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银子,笑的花枝乱颤,借拿走银子之际在我手上抓了一把,口中赞道:“瞧这小手柔若无骨,模样也俊俏的像个姑娘,嘴还这么甜,我叫柳烟,回头莫要忘了姐姐我哦。”她说完对我嫣然一笑,侧身让我进了门。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掩饰着心头的不适,,跟在她后面进了待月楼。   此时的待月楼确实安静异常,我好奇的四下张望,大厅内只余一两个尚在打扫的小厮,那夜见到的那些男人却不知都去了何处?   我跟着那女子上了楼,楼上房间内偶尔传来女子的软语娇笑声,慵懒的哈欠声,我心中更是纳闷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何晚上那么热闹白日里却如此冷清?   不远处清晰的杯盘碎裂声和哭声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个梳着丫鬟发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抹着眼泪诉苦道:“什么嘛,皇宫里的贵妃也没有这么大的架子,要不是仗着妈妈疼她,她哪里敢?”   几个姑娘走上前七嘴八舌的劝她。   柳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袅袅婷婷上前,手里的帕子朝那姑娘一挥,笑道:“好啦,小娟,别哭了。人家清湖就是有本事,有客人愿意来找她,妈妈也喜欢她,你就是把这待月楼哭塌了也没用,还是乖乖收拾收拾下去吧。”说罢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对我说道:“小兄弟,清湖就在这间屋,她最近身体不好,脾气差,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我忙点点头跨过地上的碎片,顾不上落在我身上或探究或惊奇的目光,推门进了屋。    ☆、质问.怀疑   甫一进门,清湖清冷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不是说过我不吃吗?怎么又来?”   我看到身着白色里衣靠在床边的清瘦身影,忙张口唤道:“清湖姐姐,是我。”   清湖见是我,吃了一惊,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问道:“小狐,怎么是你?”   才不过两日未见,清湖姐姐的模样便瘦削苍白了许多,双颊凹陷,眼底现出隐隐的青色来,我心下一酸,眼前瞬间模糊起来,几步来到床边坐下,关切问道:“清湖姐姐,你可好些了?”   清湖笑的苦涩,低声道:“我已经习惯了,横竖死不了。”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好?你总是这样受苦我心里也难受。”说到最后我竟有些哽咽。   “小狐,”清湖冰冷的手指将我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问道:“不说我了,你跟我讲讲你的事吧,你怎么会惹上蜈蚣精的?”   我将这几年的遭遇细细说与了清湖听,最后讲到在安平县如何发现蜈蚣精的阴谋又如何在他手下逃脱,又把到了京城后遇到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她听后半晌不语,最终轻叹了口气道:“小狐,你还是太过天真善良,那些神仙的话哪里能信得?白白在人间耽误了这么多年。听我的话,断了成仙的念头,回龙泉山去,过回自由自在的日子,蜈蚣精交给我来对付,其他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不行。”我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眼神,我略一迟疑,终是说道:“我可以不成仙,但是也不想回龙泉山,那里太过寂寞了,我和你一起留在人世间一起对付蜈蚣精不行吗?”   清湖还欲再劝我,我张口阻止了她:“蜈蚣精是我惹下的仇家,怎么能丢给你?更何况你的身体还不好。还有就是我已经答应了那只鬼帮他找到人,岂能失信于他?”   清湖无奈的摇头道:“小狐,你是不会欺瞒我的,一定不止这些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我一愣,果真什么也瞒不了清湖姐姐,我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期期艾艾开口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凡人,我不想离开他。”   清湖的身形猛地一僵,一脸惊疑的看向我,良久方才苦笑道:“我早就该想到的,可是那晚那个蓝衣之人?”   见我点头承认,清湖定定的看着我似是要将我看穿,我不明所以静静地回视她,她被我一副懵懵懂懂又不甘示弱的样子给气坏了,伸手在我脑门上狠戳了一下,恨恨说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人妖殊途的道理?”   我措不及防生生挨了她这一下,捂着头,兀自不服气道:“我知道啊,我只要守在他身边就行了。”   “守在他身边?你想的容易?”清湖不由掀被起身,气急败坏的指着我道:“你能和他成亲吗?能为他生儿育女吗?你们生出来的孩子是人还是妖呢?”   如被惊雷击中,我愣在当场,这些问题我从未想过,我只想着能陪着他一生一世便好,哪里想过还要面对这些?   清湖看到我不知所措的样子,长叹口气,坐到我身边问我道:“他可曾说过喜欢你?”   见我茫然摇头,清湖又接着问道:“那他可曾说过要娶你?”我又摇了摇头。   “哼,说不定也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未免以后伤心,还是离开他吧。”清湖苦口婆心的劝我。   “不,他是好人,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我不会离开他的。”我拼命的摇头,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你,你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难道非要和我一样撞得头破血流一身是伤才后悔吗?”清湖瘦弱的身体竟有些微的颤抖。   “清湖姐姐,不是每个人都像莫离一样的,就像那只鬼郑辰他为了找寻他心爱的人吃了那么多苦,还放弃了投胎转世的机会,这世上还是有痴情的男人的。”我辩解道。   “即便是有,人妖殊途要怎么办?”清湖依旧不依不饶试图说服我。   正僵持间,门外一阵混乱,有人喊道:“开封府的官差来查案了。”   “开封府的人怎么会到这儿来?”清湖奇道。   我惊得跳起来,开封府?展昭会不会来?要是被他发现我在这儿就麻烦了,我得赶紧离开。我慌慌张张的对清湖道:“清湖姐姐我先走了,以后我再来找你。”说完便欲施展法术离开,却被清湖一把拽住衣袖:“等等,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我刚想挣脱,门外又有人喊道:“姑娘们,速速穿戴整齐,开封府的展大人要问大家话呢。”   展大人?果然是展昭,怎么会这么巧?他难道是专门来抓我的吗?我愈发心急的直跺脚,低声恳求清湖:“清湖姐姐,我求求你,你让我走吧。”边说边往门口张望,生怕下一刻展昭便推门而入抓我个现形,他和五哥都不喜欢我来这儿的。   清湖亦顺着我的目光朝门口望去,诧异道:“你怎么吓成这样子?莫非你做了什么坏事怕被开封府的人抓走?”   “没有,不是。”我忙摇头道,见清湖依旧不肯放手,急得几乎哭出声来,最终无奈的告诉了她真相:“我喜欢的便是开封府的展昭,我怕被他发现我到这里来。”我抬眼去看清湖的脸色。   清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把甩开我的手,厉声道:“你竟然喜欢上了开封府的人?如此说来,你与他更无可能,让他发现你便发现好了。”说完,她便不再理我,径自到屏风后穿衣。   她这样一说我却不敢走了,傻站在屋内不知如何是好。   清湖穿戴整齐自屏风后出来,警告我道:“展昭应该不会到屋里来,你这个样子他也未必认得出,你在这儿等我回来。”见我点头应下,她方才出了门。   清湖走后,我在屋内坐立不安急得团团转,一会懊悔怎么这么莽撞就出了门,一会生怕被展昭发现,一会又在想清湖姐姐方才说的那些话,倒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帮郑辰的。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陪笑声:“展大人,这二楼是姑娘们的房间。”   “嗯。”极轻的声音却足以令我心头狂跳,心急之下竟忘了用法术,满屋乱转寻找藏身之处。   “展某想单独问清湖姑娘几句话,诸位姑娘可否先回避一下?”展昭斯文而沉静的声音响起。   “没问题,展大人想单独问谁话都可以。姑娘们,大家散了吧。”这声音听得有些耳熟,是我上次来时将我强拉进楼的那个女人。   糟了!为何要单独问清湖话?是不是发现了我?我慌里慌张的无处可躲,最终咬了咬牙钻到了床下,又不放心的念动了隐身咒,隐住了身形。   “展大人要不要到清湖屋里坐坐让清湖给你唱首小曲啊?”清湖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些许娇媚,竟与方才大相径庭。   “展某公务在身,清湖姑娘请自重。”展昭的声音有些不悦。   开门声响起,清湖一阵风似得来到床边坐下,刚好挡住我的视线。   “这便是清湖的房间,展大人尽可以随意看。”清湖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   我透过清湖的裙摆朝外看去,一双半旧的皂靴在屋内四处走动着,蓝色波纹下摆轻轻晃动,最终在一处停了下来:“清湖姑娘来待月楼多久了?”   “五年吧。”清湖答道。   “姑娘既是白灵的师姐,想必法术定然高过她许多吧?却不知为何要留在待月楼这种地方?”展昭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床下的我却是越听越糊涂,展昭这是要干什么?为何要问清湖姐姐这些?   清湖却有些不耐:“清湖的能耐展大人那夜就应该见到了,至于清湖为何要留在这里恐怕与展大人无关。”   我突然想到我用了隐身术展昭根本看不到我,于是我大胆的从床下爬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来到桌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   短暂的静默之后,展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据展某所知,礼部侍郎姚大人的公子生前是清湖姑娘的常客。”   “那又如何?”清湖的声音冷的像冰。   “姚公子临死之时头发全白,瘦骨嶙峋,浑身发青,明明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却看起来像古稀老人,仵作根本验不出他的死因,姑娘既是修仙之人,不知能否给展某一个答案?”展昭的声音沉重中透着凌厉,边说边步步朝清湖逼近。   “展大人莫非是在怀疑姚公子的死是清湖所为?”清湖站起身与展昭对视。   这是怎么回事?展昭怀疑清湖姐姐杀了人?头发全白浑身发青,分明是阳气枯竭而死,真的是清湖姐姐杀了他吗?   “没有证据,展某岂能随便怀疑?”展昭的声音有些无力。   清湖蓦地冷笑:“展大人知道便好。”她的声音顿了顿,看了看我,接着说道:“白灵是我唯一的师妹,她单纯善良不谙世事,于男女感情之事更是懵懂无知,若是她说或者做了什么让展大人误会,还望展大人大人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我愈发糊涂起来,清湖姐姐怎么好好地又说到了我身上?   “清湖姑娘此话是何意?”展昭奇道。   “离她远一点,我不想让她受伤害。”清湖上前一步,杏眼含冰,凝视展昭。   哪知展昭眸色幽深,毫无惧色,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回道:“展某与白灵之事恐怕由不得姑娘干涉。”   “你!”清湖气极,却又莫可奈何,咬唇瞪了展昭身后的我一眼,我的一双眼却早已黏在展昭身上再不肯移动分毫。   清湖叹了口气,重又坐回床上,别过脸,低声道:“清湖累了,展大人若无其他事,恕不远送。”   展昭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拱手道:“展某告辞。”随即转身撩袍出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劝说.信念   直到展昭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放心的现身,来到清湖身边,犹豫问道:“清湖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   清湖冷声打断我:“你先别问这么多,今夜子时我要离开待月楼,你若和我一起走便来找我,若不走,我们便等着机缘巧合再次遇见吧。”   “为什么要走?人真的是你害死的?”我只觉得胸口堵的难受,声音也尖利起来。   清湖白了我一眼,不屑道:“我哪料到他体质如此差,别人都没事只有他死了。展昭一介凡人我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包拯和开封府……”她看向我,眼中满是怜惜:“小狐,你和展昭根本不可能,开封府的正气还有包拯文曲星转世的身份都足以令我们现出原形,法力尽失。”   我吃惊的退后几步,联想到我对开封府和包大人的惧怕,原来这便是原因,我该怎么办?   “小狐,展昭的事我也听说过,他弃江湖入庙堂一心追随包大人,是个正人君子,可是越是这样的人感情在他心目中占的比重越低,何况你们还人妖殊途,你还是离开他和我走吧。”清湖苦口婆心的劝我。   一想到要离开展昭,我就心痛难当,我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念叨着:“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他。”   清湖一怒之下伸手要打我,我抿着嘴无惧无畏的回视过去,最终清湖长叹一声,垂下了手,满面悲戚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可是你看看我如今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非要步我的后尘吗?我给你时间去好好考虑,也给你时间将这里的事做个交代,我也有些事要处理,毕竟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清湖双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她仰起头深吸口气,将眼泪忍了回去,哽咽说道:“我只等你到子时,若你不来,我便走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边哭边说道:“清湖姐姐,一定要这样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清湖没有答话,亦没有回头。   我见再无转圜的余地,慢慢收了哭声,又看了一眼清湖的背影,颓然转身离开。方走到门口,猛然想起郑辰的事,又回头问道:“清湖姐姐,那只鬼的事可还能帮他?”   清湖依旧没有回头,只低声答道:“除非去阎王爷那里查生死簿方能知晓她投胎于哪户人家,这样的本事试问你我谁能做到?”   如此一来,我愈发挫败,头垂的更低,低低说了句:“清湖姐姐我走了。”终是失落的离了待月楼。   我迷迷糊糊不知如何回到的家中,立在院中的银杏树下发呆,只觉得脑子里乱做一团,理不出半分头绪,清湖的事、我和展昭的事、那只鬼的事一件一件交替往复,不断的涌上来又不断的沉下去,没有解决的办法,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解决。我立在那里任由枯黄的树叶落在我身上,任由日光一点点淡去,夜色席卷而来。   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我低头对上萍儿亮晶晶的双眼:“白姐姐,你怎么回来后就不开心了?”   心头涌起一片暖意,我蹲下身子拉住她胖乎乎的小手,微笑道:“我没事,萍儿一定又饿了,白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吧。”我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猛然间想起我仅有的银子都给了待月楼那女人,心愈发沉闷,这可如何是好?我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莫非人世间真容不下我,难道和清湖姐姐离去才是我最好的去路?   敲门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萍儿蹦跳着跑去开门,这个时候会是谁?我的目光移到门口,难掩心头疑惑。   “展叔叔”。萍儿欢快的声音。那身熟悉的靛蓝长衫出现在我视野里的一刻,我只觉得心跳有瞬间的暂停,紧接着便是一阵狂跳,我看他跨步进了门,看他笑着揉了揉萍儿的头,而后目光朝我看过来,温润的笑意挂在唇边,泪水刹那间涌上眼眶,耳边传来展昭关切的问候:“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展叔叔,我们又没钱吃饭了。”萍儿插嘴道。   展昭失笑道:“原来是这样,展叔叔带你们出去吃。”   “好啊,好啊。”萍儿拍手跳起来,率先跑出了门。   展昭轻声对我说道:“走吧。”   我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擦了擦眼泪笑着点点头。   我安静的跟在展昭身旁,他的气息令我如此迷恋,只要在他身边哪怕不成仙,哪怕头破血流又有什么关系?   “展叔叔,我们吃这里的馄饨吧?这里的馄饨很好吃的。”萍儿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我惊觉不知何时已来到长街之上,路旁一家小小的馄饨摊,伴着腾腾的热气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   展昭蹲下身子对萍儿柔声道:“萍儿乖,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白姐姐不吃肉的。”   “没关系,我吃。”我冲口而出。   展昭站起身,诧异的目光朝我看过来。   我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想成仙了,自今日起,我也开始吃肉。”我闭上眼猛吸了口气,陶醉的说道:“好香,我要尝尝肉是什么滋味的?”说完我也不去看展昭,径直来到一张桌前坐下,喊道:“掌柜的,来三碗馄饨。”转头见展昭依旧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咧嘴笑道:“怎么展大人今日舍不得了?”   展昭来到我对面坐下,如深潭般的双眸静静凝视着我,良久,方轻声问道:“可是因为我?”   我舀起碗里的馄饨,歪头吹了吹,皱眉想了想道:“也不全是啦,我想过了,我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成仙了,不如就留在人世间,有好吃的,好玩的。”转头看向展昭,甜甜笑道:“还有你陪着,就这样便很好。”   我将馄饨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只觉得香气四溢,唇齿留香,我一边吃一边点头称赞:“没想到肉这么好吃。”   我顾不上烫,将那一碗馄饨眨眼间吃了个精光,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吃完后,我将碗往桌上一放,说道:“掌柜的,再来一碗。”   对面的展昭和萍儿望着自己面前几乎还未动的馄饨,一时间面面相觑,萍儿咽了口唾沫道:“白姐姐,你吃的也太快了吧?”   “咦?你们怎么不吃啊?真的很好吃啊。”我捧着面前的馄饨,正要埋头接着奋战,“哎,”展昭终于忍不住出了声:“莫要烫着了。”   我笑着点点头,很快又一碗馄饨下了肚,一连吃了三碗,直到肚子里再也塞不下,我才打着饱嗝站起身,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的心满意足。   展昭去付钱的空档,萍儿碰了碰我,极为鄙夷的说道:“白姐姐,你也太能吃了,你这样展叔叔怎么养得起?”   我白了萍儿一眼,拿拳头朝她比划了比划,萍儿忙捂住了嘴。这个小丫头怎么总是向着展昭?人家展昭还没说什么呢,哪里轮到她总来抱不平。   临走前,展昭又给了我些银子,我刚想推辞,被他一记凌厉的眼刀瞪过来,我的话便噎在了喉间。他转头对萍儿说道:“萍儿,以后记得叫我展大哥,莫要再叫展叔叔了。”   萍儿愣了愣,脸上旋即笑开了花。   我却依旧搞不清楚是何原因,回来的路上缠着萍儿告诉我,萍儿最终无奈的撇嘴道:“我叫你白姐姐,却叫他展叔叔,你们根本不是一个辈分怎么成亲?真不知道你哪里好,展叔叔,哦不,展大哥竟会对你这么好?”   “你说他肯和我成亲?是真的吗?”我全然没有在意她后面的话,只沉浸在展昭的话带给我的喜悦中,可是很快,清湖的话又在我耳边回响:“你能和他成亲吗?能为他生儿育女吗?你们生出来的孩子是人还是妖呢?”   我的一颗心又沉了下来,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我望着街边晚归的夫妻,他们挽着手情意绵绵的说着悄悄话,我的目光胶着在他们身上,真想可以变成一个普通人,可以成亲,可以生儿育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有没有这样的法术可以将妖变成人?若真的有哪怕吃尽苦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试一试。对了,今夜我要去问问清湖姐姐,她见多识广定会知道的,我不能跟她走,我要变成人留在展昭身边,一生一世都留在他身边。   回到家中,我用上次学到的点火方法将我珍藏了多年刻着做了多少善事的木片烧成了灰烬,望着灶膛中的火苗,我彻底断了成仙的念头,而以后的我又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为了展昭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偷窥.相约   夜深后,我施展法术再一次来到待月楼,果然与白日里不同,此刻的待月楼客似云来热闹异常,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前娇笑着迎来送往,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为何白日里那么冷清晚间却如此热闹?打定主意,既然来了就顺便看看呗,反正我会隐身术,横竖不会让人发现就是了。   想到此处,我念动咒语隐了身形,大大咧咧的从正门进入,大厅内依旧如那日所见男男女女喝酒调笑,我忙低下头急匆匆上了二楼,二楼的房门依旧个个紧闭,偶尔有歌声丝竹之声传来,还夹杂着男人的大笑声女人的娇喘声,我愈发好奇,犹豫了一瞬,终是忍住了,还是先去找清湖姐姐吧。   清湖屋内房门大开,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正奇怪间,耳听得隔壁声响:“张大爷,再喝一杯嘛。”这声音似是白日里我见到的柳烟,他们究竟在屋里做什么?咬了咬唇,我终于穿墙而入。   屋内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那个柳烟,一身藕色衣衫,浓妆艳抹掩盖了白日里的懒散,男的又黑又胖还一脸大胡子,长得极为猥琐。   此刻柳烟正将手中之酒灌入那男人口中,男人仰脖一口喝下,一张嘴便往柳烟脸上凑去,手更是不老实的在她身上乱摸起来,柳烟扭动着身子躲避着,另一边还欲再为他倒酒,嘴中说道:“张大爷,莫要心急嘛,再多喝几杯。”   那男人一把抓住她手,不顾柳烟的反抗,将她打横抱起,淫笑道:“大爷我花银子可不是来喝酒的,你乖乖的听话,大爷不会亏待你的。”   柳烟见反抗无用,唇边扯出一抹转瞬即逝的苦笑,随即双手勾住那人脖颈,媚笑道:“柳烟知道,张大爷最好了。”   那男人将柳烟一把扔到床上,俯下身子,在她脸上乱亲起来,边亲边把她身上的衣衫一一扯落。   一直偷偷在一旁看着的我一双眼瞪的老大,他们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我脸红到了脖子根,原来这待月楼竟是这样一处所在,怪不得五哥和展昭一提到这里便讳莫如深,怪不得清湖姐姐说到这里的男人没一个好人。   床上渐渐传来男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伴着柳烟/销魂/蚀骨/或长或短的呻/吟,衣衫不整的两人肌肤/相贴,欲仙/欲死,羞得我一时间忘记自己隐了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一点点朝后退出去,明知道不该再看,一双眼却还是忍不住往床上瞟,快到门口时一不留神碰倒了花架,惊慌失措间现出了身形,床上的二人停下了动作,朝我看过来。   我正怔忪间,门开了一道缝,一黑衣蒙面之人闪身而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黑衣人见是我,双眼猛地睁大,床上二人此刻方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抓身边的衣服,黑衣人循声往床上看去,一看之下慌忙错开了眼,一把抓住我手臂将我带离了房间。   我感觉到他的手抓的我手臂生疼,我却心虚的低着头,无地自容,不敢说一句话,我知道他是展昭,我到底被他发现了我到待月楼这种地方来。   展昭抓着我一路躲避着周围之人,带我跃上院墙,离开了待月楼。   展昭拉下蒙面的黑巾,一脸怒意沉声对我说道:“在这乖乖等我。”见我老实点头,他复又蒙上面巾,一跃而起,又回了待月楼。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底又是害怕又是奇怪,怕的是被展昭当场抓住他不知要如何生气?奇的是这深更半夜的展昭这身打扮到这儿来干什么?   于是深秋的夜晚,我在待月楼外的小巷里吹着冷风忐忑不安的来回走着,猛地想起和清湖姐姐的约定,抬头看了看时辰,糟了,眼看就要子时了,清湖姐姐等不到我一定走了,以后要我再到何处寻她?可是想到展昭方才的眼神,我终究不敢再回去,只好在原地等他回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身黑衣的展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措不及防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展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我我来找清湖姐姐。”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话都说不完整了。   “找她?找她怎么找到别人房里去了?”展昭闷声问道。   “我我……我好奇这里是干什么的地方所以想看看。”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烫。   “你!”展昭气的瞪我一眼,但很快的又别过眼,干咳了两声,眼神飘忽,竟不知看哪里才好。   “展昭,你怎么了?可是着凉了?”我不明所以伸手去摸他额头,哪知他却如触电般躲开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难言起来,我望着展昭的侧颜,只觉得心底某处的欲望如一团小火苗般升起来,那一男一女在一起的亲密场景不时在我眼前闪过,终是按捺不住,大着胆子唤道:“展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妩媚,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嗯?”展昭不看我,口中只吐出一个单音。   “我们能不能像刚才那两个人那样?”我的声音轻的像耳语。   “莫要胡说,只有成了亲才可以。”展昭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在此刻的我听来充满诱惑。   “哦。”我到底不敢违逆展昭的意思,只好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欲望,可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两人不也没有成亲吗?他们怎么可以?”   展昭的身形一僵,半晌不语,最终极为艰难的开口道:“他们做的不对,所以才不能到这里来学他们。”   我终于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这就是他们不愿意我来这儿的原因啊,那清湖姐姐呢?她难道便是靠这个吸人阳气的吗?展昭到这儿来可是来抓她的?我刚想张口再问,展昭已出声打断了我:“你方才可见到了清湖?”   我摇头:“她没在屋里。”   “这么说她确实是走了。”展昭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她将所有的银子留给老板娘,自己不知所踪。”   “啊?走了?”虽是知道她定然会离开,可终究难掩失望,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她?如何变成人的事要我去问谁呢?   展昭点点头,看着我轻叹口气,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哦,好。”我到底没有敢问展昭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也一直没有说。   我与他并肩而行一路无语,方才的尴尬退去,我只觉得我和他之间终究是隔了那道人妖殊途的鸿沟,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变成人的法子才行。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很平静,可这平静的外表下却总让我有隐隐的不安。   闲暇下来我会向徐嫂学习做饭、洗衣,徐嫂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我想这大约也是因为展昭的缘故吧?   展昭偶尔会来,每次都会带些新鲜的吃食来,我和萍儿每次都会抢着吃得一干二净,展昭则静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秋日午后的阳光洒进屋子,温暖而静谧,我恍惚中总有一种错觉,仿佛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与展昭和萍儿生活在一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这一日,展昭来时,我将那只鬼消失不见的消息告诉了他。展昭听后沉吟半晌,问我可还有办法帮到他?我轻轻摇头,即便找到他我也没有能力帮他找到他的心上人了,阎王爷是不可能让我这个小妖看生死簿的。   我与展昭默然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找到他,劝他去投胎转世,莫要再在人世浪费时间了,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想帮他到底的,如今却也只能徒留遗憾了。   展昭临走之时一再交代找寻那只鬼时务必通知他一起去,切莫再一人单独行动,我听出他话语里的关心,心里暖融融的,甜甜笑着点头应下。   展昭方走出几步远,似又想起了什么,回身看着地面,低声问道:“明日是重阳节,素来有登高的习俗,不知你可愿与我同去?”   黄昏时分,暮霭四合,天边的晚霞照在展昭身上,他低着头,面色也似有些微微泛红,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我的回答。   我只觉得一颗心雀跃不已,不禁跳起来,连连点头道:“我自然愿意,愿意得很。”   展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温声道:“那我明日来找你。”   “好啊,好啊。”我一迭声的答应着。   望着展昭的背影,我只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管多苦多危险我都愿意去试,清湖姐姐不知去了何处,或许我可以去求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她点化我,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不会被锁吧? ☆、登高.约会   翌日,重阳佳节,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我与展昭一路往城南而来,展昭告诉我,京城每年九月都会在城南万岁山举办登高和赏菊盛会,届时将会有无数百姓甚至王孙贵族前往,期间有各色杂耍小吃,定能让我大饱眼福和口福。   展昭这么一说,我更是无限神往,恨不得飞到万岁山去。我们随着人流出了南门,来到山脚下,人开始越聚越多,大有摩肩接踵之势。   有好几次我和展昭差点走散,幸好我鼻子灵,展昭身上带有雨后青草的淡淡清香,这味道足以让我在人海中寻到他的身影。   平日里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此刻竟摆满了各色摊贩,我使劲挤到一家摊前,睁大双眼看着摊上的货物,一一拿起问老板这是做什么用的?问清后又讪笑着放回原处。   “可有喜欢的?我买给你。”展昭温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去,自从不能随便变出银子来之后,我开始节俭起来,再加上萍儿常跟我念叨展昭挣钱有多不容易,我更是时刻提醒自己不再乱花钱。   前面一处围了很多人,不时有喝彩声传来 ,我拉着展昭往人群中挤去,原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耍猴艺人,只见他牵着一只浑身棕色毛发的小猴子,另一只手不停的朝它打着手势,那猴子便随着他的手势来回跳跃翻滚,做着各种动作,我看的开心不由和大家一起拍手叫起好来。   接下来那人松开猴子,拿了一把铁圈,朝远处投去,那猴子便开始四处奔跑着接铁圈将他送回给主人,偶尔接不住,主人手中的皮鞭便会往那猴子身上招呼过去,猴子便上蹿下跳叫的异常凄惨,我看了心生不忍,扯了扯一旁展昭的袖子,展昭冲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撅嘴瞪他,转身看向那耍猴人,默念咒语,那人的鞭子再次落下时,小猴子安然无恙,他自己却疼的跳了起来,如此几次之后,他吓得便再不敢打那猴子了。   我喜笑颜开的离了那里,撇了身旁的展昭一眼,不满的问道:“展昭,方才你为什么不出手救那小猴子?它好可怜的。”   展昭微笑:“你悄无声息的便教训了那人,哪里还用的着我出手?”   我得意的笑道:“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那是,展某一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展昭笑道。   我愈发开心,走路都摇头晃脑起来。   展昭带我赏完菊花,一路往山顶而去,这时我鼻间闻到一股甜糯的香气,不由吸了吸鼻子,问道:“展昭,什么这么香?闻得我肚子都饿了。”   展昭朝不远处望去,笑着对我说道:“是重阳糕的香味,我去买些给你。”说罢便往路旁的摊子走去,我看着高高的如宝塔般的重阳糕冒着热气出了锅,上面还捏成两个小羊的样子,着实可爱,不由笑开来,心道这般好看定然也很好吃吧?   不经意间,我又嗅到了那只鬼郑辰的气息,心底一惊,不由转头看过去,一个粗壮汉子正疯了般抓住一个女子衣襟,连声唤道:“翠娘,你是翠娘,我是你的辰哥啊,你还记不记得我?”   那女子吓得大叫,拼命挣脱。   “放开她。”伴着一声大喝一高个男子冲了出来,将那女子护在身后,那汉子突然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而我则看到郑辰的魂魄自他身上慢慢升起,往山顶树林中飘去,我来不及细想隐身朝他追去。   “郑辰,你给我出来。”我站在树林中大喊道。   郑辰于一棵树后现出了身形,缥缥缈缈,仿佛下一刻便会被风吹散。   “白姑娘,那个人真的是翠娘,你相信我。”他的声音低沉而伤感,我的心也跟着莫名的难过起来。   “她已经不是翠娘了,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她了,她不会再记得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安心去投胎吧。”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劝他。   郑辰垂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凄然笑道:“白姑娘说得对,是我该去投胎的时候了,那个男人定是她这一世的相公吧?我愿他们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他顿了顿,接着对我说道:“郑辰最后求白姑娘一件事,烦请姑娘带一句话给她。”我记下了他那句话,郑重的点头应下他,他朝我磕了几个头,终于化作一缕轻烟飘走了。   我回到原地,见到正急的四处找我的展昭。   “你去了哪儿?怎么不说一声便不见了?”展昭焦急的黑眸中隐含怒火。   “我……”我刚要解释,眼见方才那对夫妻要离开,忙追上去拦住他们。   “等一等,我有话要单独对这位娘子说。”我诚恳的说道。   “什么话?”那高个男人明显对我异常防备。   我看向他身后的女子,那女子也看向我。少顷,她安慰身旁的男子道:“相公,不会有事的,我就和她说句话而已。”   她轻轻走上前,温婉大方的冲我笑了笑:“姑娘要和我说什么?”   “有人托我带话给你,他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着她将郑辰的话轻轻说了出来。   那女子愣住,双眸渐渐湿润到最后竟怔怔的落下泪来,我心中亦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自胸腔中弥漫开来。   那女子的相公上前来,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不知道,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我看着他们夫妻相拥着离开,对于郑辰的执念,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相爱不能相守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我感觉到展昭来到我身边,我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展昭没有挣脱,而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诧异的看他,展昭轻声说道:“从今往后,不管何时何地,你都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   我一怔,明明是笑着的,却有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   下山的路上,我始终觉得心里闷闷的,满脑子都是那个郑辰的事,终于忍不住对展昭说道:“展昭,郑辰真的好可怜。”   展昭轻叹口气,安慰我道:“这样的结局他应该早就料到了,毕竟时隔那么多年,希望本就渺茫。也许于他来说在意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所以他也算求仁得仁,算不上可怜。”   我看向展昭低声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不能在一起真的很痛苦。展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展昭的脚步顿住,片刻后回过头来,唇角带着微微笑意说道:“会的,只要你不偷偷溜掉,一定会的。”   展昭的话令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心瞬间安定下来,笑容重回到我脸上,我与他相视而笑,我自然不会偷偷溜掉,我要变成人一辈子赖在他身边。   眼见时候尚早,我们便边走边看,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摊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又好奇的跑到跟前,眼红的看着摊上摆着的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饰品。   “两位随便看啊,我这里全是各色玉饰品,有剑穗,手环,还有簪子,样式奇特保管你在其他摊上买不到。”精明的摊主很会适时地宣传自己的产品。   我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件玉饰上,那是一个剑穗,明黄的丝线穿起一个玉环,玉环中间是两个小巧如水滴的玉珠,我看着着实喜欢,不禁拿起来对展昭道:“这个好看,可以放在你的剑上。”低头看向展昭手中的剑时,猛地想起他常带的那把剑因为救我而遗失了,此刻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普通的剑,心中不由一阵内疚,小声道:“展昭你的剑,我忘了替你找回来了。”   “没关系,挂在这上面也一样。”展昭伸手接过,向那摊主道:“这个我们要了。”   “好来,我给你包起来。”摊主边包便继续介绍:“我这里还有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不如公子也一同买下,送与这位姑娘,可好?”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想着替展昭省下银子,急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带什么玉佩的,不用买就行。”   展昭看了看我,对那摊主言道:“既然摊主这么说了那就都买下吧,一并包起来好了。”   那摊主一下子做成了两桩生意自然乐的合不拢嘴,手上麻利的包好,展昭付了银子,方与我一同离开。   回到城中已是午膳时分,我与展昭进了一家饭馆,要了几样小菜,上菜之时那小二还上了一小壶香气浓郁的酒来,笑道:“掌柜的说了,今日乃重阳佳节凡是进店的客人均赠菊花酒一壶,两位慢用。”   “菊花酒?”我拿起酒壶凑到鼻间闻了闻,“真的有菊花香气哎,我给你倒上。”我将展昭面前的酒杯倒满,而后嘟哝道:“以前我喝过酒的,又苦又辣,这个酒闻着挺香的不知味道如何?我也尝一尝。”说着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展昭见状板着脸道:“只此一杯,不能多喝。”   我吐了吐舌头,笑着点了点头。   展昭将方才买的玉佩递到我跟前道:“把它收好莫要弄丢了。”   “真的送给我啊?”我有些吃惊,声音也大了些。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约看到展昭的面色隐带红晕,看了看他面前的酒杯还是满的,又望了望外面的太阳,一定是方才太阳晒得,我终于得出了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偷袭   我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只觉得满口香甜,自开始吃肉之后,我愈发觉得肉好吃,一天不吃便馋的紧,肉进了肚,我端起桌上的酒轻啜一口,咂摸咂摸嘴,欣喜的对展昭道:“这菊花酒真的不辣哦,还带着甜味呢。展昭你尝尝。”   展昭笑了笑,端起酒杯闻了闻而后一饮而尽,我瞪大眼吃惊的看着他又倒了一杯,忙将自己杯里的酒一口喝干,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上。   展昭曳斜了我一眼道:“不是说了只能喝一杯吗?”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软语求他:“这么好喝让我再喝一杯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展昭。”   展昭瞪我一眼道:“先吃菜。”   我乖乖的拿起筷子,又冲着那盘牛肉下了手,吃的不亦乐乎。   展昭见状将牛肉推到我面前,我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嚼着嘴里的肉,含混不清的道:“展昭,你也吃啊。”   展昭不说话,只夹了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我脸一红,低下头小口喝着面前的酒。   两杯酒下肚,那一盘牛肉也快被我吃光了,我只觉得有些头晕,脸也开始发烧,只知道盯着对面的展昭傻笑:“展昭,你长得真是好看呢。”   展昭察觉情形不对,微皱了皱眉,朝周围看了看,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拉着我手臂出了门。   到了大街上,被太阳一晒,我脑子愈发迷糊起来,走路都有些不稳,差点撞上对面的路人,展昭无奈继续拉着我往前走,我却觉得这种晕乎乎的感觉很是新鲜好玩,不肯被展昭拉着,使劲挣脱了他手,在大街上摇摇晃晃东瞅瞅西看看,看到路旁一家包子店门口有很多人买包子,我苦着一张脸对展昭说:“展昭,你说我要怎么样谋生呢?我和徐嫂学做饭,煮个面不是咸了就是酸了,炒个菜差点把灶台烧着了,徐嫂直叹气说从未见过我这么笨的,萍儿都比我学的快。”   我脚下一个趔趄,被展昭一把扶住,他刚想张口,我又看到路边有卖艺的,忙抓住展昭的袖子兴冲冲奔过去,踮着脚尖朝里望了望,长叹口气道:“展昭,不如你帮我找个地方我卖艺吧,趁我现在还有法术多挣点钱。”   展昭深吸口气捏了捏眉心道:“好,但是现在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我回头看他,只觉得他的样子渐渐模糊,忍不住伸手去碰他脸颊,展昭下意识避了开去,我的手停在半空,只觉得心中失望又难过,幽幽道:“萍儿说,我不会琴棋书画亦不会做饭洗衣,清湖姐姐说我不能和你成亲也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你定也觉得我是配不上你的吧?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我激动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有路人停住脚步往这边看过来,展昭紧皱眉头手上用力拉着我一路急行,避开人群,拐进一处僻静小巷,我只觉得手腕生疼,赌气甩开他的手,摸着自己手腕,对上展昭带着怒意的眼神,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干嘛这样对我?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为了你放弃成仙,学着做饭洗衣,学着做人,你知不知道?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不觉间离展昭越来越近,几乎贴到他挺直的鼻梁,展昭后退一步,别开脸去,低声道:“我知道。”   我望着展昭的侧颜,长睫,薄唇,微微泛红的耳朵,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充到了头顶,那日水下温润的触感又一次袭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轻飘飘离了地面,双唇轻触上展昭的脸颊,展昭刚要避过,却正好与我双唇相接,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展昭的脸亦是瞬间红透,他再次后退一步,转过身去不看我。   一阵风吹来,我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不禁有些忐忑,来到他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展昭,你生气了?”   展昭合了合双眸,哑声道:“回家吧。”而后跨步离开。   我依旧不明所以,忙跟在展昭身后,边走边讨好的说道:“对不起啊,展昭,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不要生气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脑子昏昏的一路回到家中,只觉得又困又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还不忘恳求展昭莫要生气。展昭轻叹口气,劝我道:“我不生气,你乖乖休息吧,我回去了。”   “哦,”我听话的躺到床上,闭上眼,意识消失之前,我听到自己依旧唠叨道:“展昭,你千万不要生气啊。”恍惚间,额间似乎有微凉柔软的触感传来,不耐的用手拨开,侧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我自沉沉的睡梦中醒来时,发觉四周一片黑暗,我盯着帐顶半晌方回过神来,猛然想起我竟然亲了展昭,腾地坐起身,一张脸瞬间烧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展昭一定生气了,他说过不成亲这么做是不对的,我要想办法弥补才行。对了,他还送我一块玉佩的,忙摸了摸腰间,松了口气,东西还在。抬手敲敲自己的头,我怎么会糊涂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看来这酒以后还是莫要再喝了,不过那种微醺的感觉我还是挺怀念的。   我起身倒了杯水一口喝下,盯着外面的夜色发了会呆,最终决定去帮展昭找回他的剑,那个新的剑穗还是挂在那把剑上才好看,想到展昭见到他的贴身宝剑定然高兴的很,我便不再犹豫放下杯子冲进了夜幕中。   我出了城门沿着记忆一路而来,那条河是护城河的分支,我来到那日救展昭上岸的地方,深吸口气,跳进了河里。   深秋的河水带着丝丝寒意,我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在水下不停的四处张望着,没有,还是没有,莫非沉到了水底?想到此处,我毫不犹豫往更深处潜去,终于在一处水草中寻到了展昭的剑,我欣喜若狂,拼命游过去,拿起剑,拂去上面的杂草,往水面上游去,半途中,我突然想到这里应该离蜈蚣精的巢穴很近了,我是不是该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思量了半晌,终耐不住心下好奇,找对了方向游了过去。   估摸着快到了地方,我小心翼翼的自水下探出头来,喘了几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水,四下里看了看,依旧一片漆黑死寂。   我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隐约还留着蜈蚣精的味道,凉亭依旧在那里,那日的羞辱感再一次袭上心头,我不禁有些恐惧,犹豫着是否要上岸去看看?   最终理智战胜了我的好奇心,蜈蚣精我已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个道士?我可不想死,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变成人留在展昭身边呢。想到此处,我正欲重新潜入水中离开,不远处突然升起一道刺目的红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无数幽灵在半空中撕扯摇摆着,发出凄厉哀嚎,一只巨大的蜈蚣冲天而起,伸出无数触手,将那些幽灵抓住送入口中,而后幻化成人形,立在半空中吸取月亮光华。   我双眼瞪得老大,心内满是惊惧,他这是在练吸魂大法?如果练成了恐怕再无人是他的对手,今日并非月圆之夜,他这样最忌有人打扰,如果我此刻对他施以重击,会不会阻止他练成法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再也按捺不住,时间紧迫,我不及细想,将所有法力灌注在手中剑上,朝蜈蚣精掷了过去,也不顾是否击中,便往水深处潜去。到得水底,我憋着一口气,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蓦地我听到一声惨叫,展昭的剑很快又落回我身边不远处,我忙拿了剑,拼尽所有力气头也不回的朝来路游了回去。   直到确认蜈蚣精不会再追上来,我才上了岸,见天光已然微亮,到底还是不敢回家,施了法术来到开封府门前。   深秋的初晨清冷异常,我浑身湿透站在开封府门前,冻得直打颤,看了看时辰,展昭陪包大人上早朝应该还没回来,我还是在这等他吧。等太阳终于自天边冒出了头,我才觉得暖和了些,有守门的衙役上前问我,请我到府中等候,我摆手拒绝了,开封府这地方能不进还是莫要进的好。   我正百无聊赖的在门口来回溜达,远远的走过来一男一女,男子须发花白,看起来却精神矍铄,女子二十来岁年纪一身白衣,身背包袱,一双灵动的大眼正盯着我看。   “爹,她拿的是师兄的巨阙剑啊。”那姑娘指着我手中的剑对身边的老人说道。   “确实,昭儿的巨阙按说从不离身怎么会在她手里?”那老人亦是满脸疑问。   “我去问问。”那姑娘朝我走了过来,眼中满是疑问和探究。   “你是谁?我师兄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她打量了我一眼,语中带着一丝敌意。   “啊?”我看了看手中的剑,旋即反应过来,忙道:“他的剑落在了水中,我给他拿了回来。”师兄?她是展昭的师妹吗?展昭那么好看,连他的师妹也长得这么美呢。   “师傅,芸儿,你们怎么来了?”展昭语带欣喜,大红身影疾步来到跟前。   见到展昭我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想张口,他的师妹已然跑到展昭身边,挽起展昭手臂,面带羞涩的笑道:“爹他想你便到京城来看看你啊。”   “臭丫头,是你自己想昭儿了吧,把你爹搬出来做挡箭牌。”展昭的师傅开始取笑自家女儿。   师妹撅嘴娇嗔道:“爹。”随后红着脸低下了头。展昭尴尬的笑笑,朝我看过来,他皱了皱眉,松开他师妹的手,来到我面前。   “你怎么浑身湿成这样?”我对上展昭隐带薄怒的眼神,忙将手中的剑举到他面前,嘻嘻笑道:“我把你的剑给你找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晋江果真不流行仙怪啊,真是冷清得很,弄得我都快懒得在这里更新了 ☆、绝望. 伤心   展昭看向我的眸光柔和了许多,他接过剑低声对我说道:“你先回去,回头我去找你。”   我看了看正和包大人寒暄的父女俩,心知此刻展昭是不会有空的,虽说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乖乖离开了。   走出不远,我忍不住又回头看去,展昭的师妹正挽着他手臂跨进开封府的大门,叽叽喳喳正说着什么,展昭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我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不由撅起了嘴,伤心的往家中走去。   两天都没有展昭的消息,我想他定是忙着招待他的师傅和师妹吧?趁这个机会我不如去找找观音菩萨,向她请教有没有变成人的方法?说做就做,向萍儿说了一声,我便施法来到南海珞珈山紫竹林观音的住处,轻烟缭绕间我看到低眉敛目的观音菩萨,满怀敬畏远远的便跪了下来,恭声道:“小妖白灵叩见观音菩萨。”   菩萨没有看我,依旧垂着眼,慢声细语的说道:“你怎么来了?你的善行做得如何了?”   我头都不敢抬,忐忑不安的低声道:“小妖一直听从菩萨的点化,在人间行善积德,可是……”我顿了顿,大着胆子抬起头:“可是依小妖的道行修为,成仙恐怕遥遥无期,所以小妖想放弃成仙,变成一个人。”我终于将心底的愿望说了出来,提着一颗心看着菩萨的脸色,等着她的回答。   菩萨显然觉得很意外,托着净瓶的手动了动,抬眸看我,诧异问道:“是什么让你这么短时间便放弃自己的初衷了呢?”   “我……”我有些迟疑,到底该不该把我喜欢凡人的事告诉菩萨呢?   菩萨轻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能让妖放弃千年修行甘愿做人的唯有一个情字,可是你想过没有?做人要常年为生计奔波劳碌,会痛会病会死,并不是你想象的只要相爱相守便能够克服一切的。再说了,世间男人多薄幸,你为他做如此大的牺牲可值得吗?”   “值得值得,他是好人,为了他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吃点苦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怕的。”我看向菩萨,目光坚定,再没有半分迟疑。   菩萨摇了摇头无奈道:“又一个被情字蒙蔽了双眼的小妖。”   我边磕头边嘴上不停:“求菩萨开恩,告知小妖修炼成人的方法,小妖感激不尽,定当为菩萨设坛供奉,虔诚祝祷,绝无二心。”   “没有这种方法。”菩萨打断了我。   “啊?”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没有妖修炼成人的方法,除非你死了而后投胎转世为人,这一世你注定是妖,不可能成为人。”菩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不啻于一记闷雷在我头顶炸开,我跌坐在地上,如同傻了一般,投胎转世?如同那个林翠娘一般,即便成了人又如何?我和展昭早已形同陌路。   不知过了多久,菩萨方才说道:“你回去吧,记得多行善事,下一世才有机会变为人身。”   我不知如何离开的紫竹林,不知如何回到的京城,仿佛失了魂一般在京城的大街上机械的往前走着。   “白灵,白灵。”熟悉的呼唤声闯入我一片混沌的大脑,我回过神来,循声望去,一身蓝衣的展昭立在我前方不远处,熟悉的笑容令我鼻尖一酸,刚想朝他跑过去,一眼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师妹,我生生刹住脚步,想笑又笑不出,只得低下了头。   我感觉到展昭向我走过来,心内升起一股无奈的悲凉,这一世难道我们注定有缘无份?   “这位想必就是白姑娘了,我听师兄说起过你,听说你是修仙之人,还会法术,好厉害呢。”   展昭的师妹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深吸口气,抬起头,咧了咧嘴角,我想我的样子定是比哭都难看。   “你怎么了?”展昭关切的问我。   “我没事。”我含糊的回答,不敢看展昭的眼睛。   “对了,展某还没为你介绍呢,这位洛楚芸洛姑娘是展某的师妹,她初来京城展某带她四处看看。”展昭为我介绍道。   “哦,那你们慢慢看,我走了。”我忙又低下头生怕一抬头眼泪便会不受控制的滴落。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展大人。”   “王朝马汉,你们怎么来了?”展昭迎上前去。   “李员外的公子今日一早突然死了,死状和姚公子一模一样,头发全白,大人请你速速回府。”来人中的一人低声对展昭说道。   他声音虽轻,我还是听到了,心底不免一惊:这人难道也是清湖姐姐所害?   眼见展昭匆匆随他们离去,我刚想举步跟上看个究竟,却被一条手臂拦下,侧头望去,却是展昭的师妹,正脸带笑意看着我。   “白姑娘,师兄有公务在身,我们不好去打扰的,不如白姑娘你陪我到处逛逛?”不知为何?她的眼里明明是带着笑的,那眼神却令我如芒刺在背,浑身不适。我正犹豫间,她又说道:“还是算了吧,白姑娘是修仙之人,哪里愿意和我这凡夫俗子在一起?”她的话令我一时无从拒绝,只好轻轻点了点头,笑意终于自她嘴角蔓延开来,我却已经开始后悔答应她了。   我和洛楚芸在大街上并肩走着,菩萨的话浇灭了我变成人的希望,我始终郁郁寡欢,热闹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还有我最爱吃的糖葫芦此刻都失了颜色,再没有一点吸引力。   展昭的师妹,那位洛姑娘却是兴致盎然,不时的看看这儿望望那儿,见我只顾闷头往前走,上前挽住我手臂,熟络的笑道:“不知白姑娘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我收回纷乱的思绪看向她,她一身鹅黄衣衫正笑眼弯弯的看着我。   我喜欢做什么?我的生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和萍儿玩,要不然就是发呆想展昭。这些怕是根本不值得一提吧?我笑了笑轻摇了摇头。   “没有喜欢的事吗?那多无聊。”她甩开我的手,无限怀念的说道:“我以前和师兄在山上时,除了练武就是满山疯跑,逮野兔,抓鱼,然后烤着吃。就是因为这个我的厨艺才越练越好,我爹和师兄都喜欢我做的菜呢。”她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她以前的生活,我静静听着不说话,满山里疯跑的日子我也有过,却从来没有人陪伴,无数个日夜里都是我自己,如今我想和她一般有人陪,为何就这么难?   洛姑娘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自顾自说道:“哪天有空我请你尝尝我的手艺,也让师兄尝尝,看看我的厨艺有没有落后?”   我只觉得喉间发苦,眼前渐渐模糊,只能强忍着点点头,看她笑的一脸灿烂接着往前走去,我晃了晃头硬着头皮跟上她的脚步。   没走出多远,洛姑娘被路边一处书画摊子吸引了过去。   “两位姑娘,随便看看,我这里历朝历代名人的真迹都有。”摊主热情的招呼着。   “切,若是真迹哪里会摆到这里来,早入了皇宫大内了吧?”洛姑娘嗤笑道。   “嘿嘿,姑娘是明白人,姑娘喜欢哪幅我给你拿,价钱嘛,好说。”摊主陪笑道。   洛姑娘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副道:“就那副牡丹图吧。”   摊主忙将图取下,殷勤介绍道:“姑娘请看,这是吴道子的真迹。”抬头对上洛姑娘的眼神,立刻没了底气:“是赝品赝品。”洛姑娘低头打量着那副图,我在一旁随意看了看,一株大红牡丹,几片绿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姑娘觉得这画如何?”她抬头问我。   我点头应付:“挺好的。”   “可我觉得这话的题词和画不符,你觉得呢?”她接着问道。   “啊?”我又低头看了看,画的右上角确实有一行小字,可我并不识字,也不知写的是什么,便如实答道:“我不知道,我不识字的。”   “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你竟然不识字!”   我的脸登时胀得通红,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朝我看过来,如此被人当众的揭了短,我有些无地自容,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我真是白问了啊。”洛姑娘笑的一脸无害,转头对摊主说:“老板,你这画假的太厉害了,还是收起来吧。”随后她轻蔑的看我一眼,径自朝前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我,不屑的说道:“白姑娘,你怎么不走了?你就是在这站的时间再长也不会认得那些字的,还是走吧。”她转过头,极低的嘟哝了一句:“真不知师兄怎么会喜欢她?”   是啊,展昭怎么会喜欢我?我哪里值得他喜欢?我自嘲的苦笑,我什么都不会,成不了人我连他住的地方都害怕,不能和他成亲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不能和他永远在一起,难道真的注定要离开他?想到此处,我心痛的几乎要窒息,泪水涌上眼眶,我便这样浑浑噩噩跟在洛姑娘身后,直到熟悉的不适感袭上来,我抬头,开封府近在眼前,我不由停住了脚步。   “白姑娘不是想见我师兄吗?那进来好了。”洛姑娘状似平静的说道。   我忍下眼泪,本能的往后退去,摇头道:“不不,我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回家去了。”   我转身拔腿就跑,疯了一般跑过了许多条街,直到气喘吁吁,喉咙干的冒烟方才停住脚步,捂着胸口蹲了下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妖是不会生病的,可我接下来的样子在萍儿眼中就是生病了,不吃不喝不说话,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萍儿吓得请来了大夫,被我撵了出去。   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境,悔恨、绝望、无助、痛苦各种情绪将我淹没,一颗心仿若陷入无边的黑暗再也寻不到一丝的光明。   我死死咬住嘴唇,压抑着鼻间泛起的酸涩,从一开始也许我就错了:不该进入人世,不该认识展昭,更不该喜欢他,我该听从清湖姐姐的话离开,而不是这样一错再错,把自己推入如此无望的境地。   真的只有离开吗?一想到展昭,他的样子,他的笑容,心如同撕裂般痛了起来,我只有埋首枕间,死命的攥着拳,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只有到了深夜,萍儿睡着了,我才能痛快的哭,撕心裂肺的哭,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竟然会有这么多,流不尽止不住。   哭累了,我就盯着黑暗发呆,想象着我离开后的情景:如果我离开了,展昭也许会怨恨我思念我,但是他也会很快忘记我,他和他的师妹青梅竹马有那么深的感情,他的师妹亦比我强上百倍千倍,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也一定会很幸福的,我该替他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心还是痛得厉害?   我若离开,萍儿怎么办呢?托付给徐嫂?那个只认钱的女人定然不会好好待她的。她与我一样的可怜,无依无靠,可是跟着我她定会吃不饱穿不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托付给展昭,可是她若不愿意怎么办?那个丫头虽然总是和我顶嘴,可我知道她心底里还是极希望我过得好的,看来只有偷偷离开了。我若走了,她定会去找展昭,展昭也定然不会弃她不顾的。“只要你不偷偷的溜掉,一定会的。”展昭那日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如今我真的要背弃誓言离他而去吗?   天不知何时已然大亮,我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施了个法术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不然萍儿那丫头又大惊小怪的吵着去找展昭了。   门不知何时响了,萍儿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些焦急:“展大哥,你快去看看白姐姐吧,她从昨日回来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不会是生病了吧?我担心的很呢。“   “哦,是吗?这糖葫芦给你一个,我去看看她。”展昭熟悉的声音响起。   未料到展昭会来,我有些心慌,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忙深吸口气,来到门口,冲迎面而来的展昭勉强笑了笑。   “怎么了?萍儿说你生病了?”展昭深深看我一眼,跨步进了门。   “哪有?听萍儿胡说,我就是突然没胃口,不想吃东西了。”我的声音沉闷得很,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展昭诧异的看我一眼,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我:“你不是最爱吃糖葫芦吗?我给你买了来。”   我的眼前又不争气的模糊起来,展昭,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那样我会更加舍不得离开你的。   “怎么了?给你买个糖葫芦就感动哭了?”展昭微笑道。   “没有,是你买的太少了,不够吃。”我一把抢过糖葫芦,垂眸掩饰面上的神色,坐在凳子上将糖葫芦一口咬下,弥漫在口中的先是香甜后是酸涩,这味道真让人怀念,不知我离开后可还有机会再吃到。   “昨日芸儿可是和你说了什么?她从小被师傅宠坏了,你莫要与她计较。“展昭看着我静静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漏了一段,真够迷糊的,补发 ☆、决定.上路   我嚼糖葫芦的动作顿住,别过脸不敢看展昭的眼神,胡乱的点着头,含糊道:“我知道。”   展昭如往日一般坐在一旁眼含笑意看着我,他的气息他的眼神令我如此眷恋,我怕我真的没有勇气离开,拼命的吃着糖葫芦试图掩饰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糖葫芦真的那么好吃?”展昭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给你买过一次吗?”我边吃边回道,猛然察觉不对腾地站起身指着展昭,质问道:“哈,你竟然没有吃?”   展昭愣了愣,继而尴尬的笑笑,说道:“那日是在大街上,有那么多人,我怎么好意思……”   “那你现在吃。”我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送到他嘴边,撅嘴道。   “啊?给我吃?”展昭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啊。”我点头,再次对上他的双眸,心跳还是会加快,他的那双眼睛我怕是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了。   展昭面上有些为难,我却不依不饶,起身来到他身边,晃着他肩膀,撒娇道:“现在不是大街上,就只有你我二人,你吃吧,好嘛?”我从未求过他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心底里极盼望他能答应。   “好,好。我吃,我吃。”展昭无奈的苦笑摇头,低头咬下一颗,一边慢慢咀嚼一边轻皱了皱眉。   “好不好吃?”我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展昭轻轻抿了抿嘴,而后咽下,对我微笑道:“好吃好吃。”   “我就说嘛,糖葫芦最好吃了,又酸又甜的。”我转过身去,努力忍下眼眶的泪水。   展昭,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逼着你吃糖葫芦的小丫头?我希望除了我以外你不会吃第二个姑娘给你的糖葫芦,我要做唯一的那一个。   “白灵,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清湖。”展昭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明所以,回头下意识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展昭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怀疑她杀了人。”   我猛的瞪大眼,慌乱的说道:“她不是有意的,她被那个莫离害的很惨,不吸人阳气就会法力尽失。”   “原来你早就知道。”展昭沉声打断我,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我被他的眼神迫的后退一步,心虚的低下了头。   展昭低低一叹:“不论什么原因,杀人终究是不对的。”他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我希望你帮我尽快找到她,以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不,不要,你不要抓她回开封府,她很可怜的。”我使劲摇着头,语无伦次的说道。如果清湖姐姐被抓回开封府,她多年的修行就会毁于一旦,我不能害她。   展昭霍然起身,跨前一步,目光灼灼,逼视于我:“可是你想过没有,她在外一天便会有更多的人受害,你不是要行善吗?难道眼见她继续作恶却不加阻止?”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展昭说的没错,我确实该阻止清湖姐姐的,可是我又怎么忍心见她被抓回开封府,见她现回原形最终被折磨致死。   见我不回答,展昭垂下眼眸,轻叹口气道:“算了,我知道这事令你很是为难。包大人已经行文各州府彻查所有的青楼楚馆,我只是心急了些。你定然饿了吧,我带你和萍儿出去吃点东西吧。”   展昭慢慢转过身,朝门外走去,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心底一痛,如果注定最终要分离,就当我是最后一次帮他吧,我再一次冲口而出:“我答应你,想办法找到她。”   翌日一早,我依约来到开封府门前等展昭,我施法算出清湖姐姐应该在开封以东,具体的方位还要在路上边走边算。如果能够劝说清湖姐姐弃恶从善,也算我最后一次帮了展昭,那样我便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开封府的朱红大门慢慢开启,一身蓝衣的展昭跨步出了门,我刚想笑着迎上去,却看到一身桃红衣衫的洛楚芸也跨着包袱跟在展昭身后出了门,我顿住脚步笑容凝结在嘴角,愣愣的看着他们走近。   “白灵,芸儿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涨涨见识。”展昭眼含歉意的对我说道。   “是啊,是啊,京城我已经玩的差不多了,去别处爹又不放心,正好师兄出门,有他保护就什么都不怕了。”洛楚芸又跨上展昭的手臂,灿烂的笑道。   我分明的看到她看向展昭时眼中的情意,低头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好啊,一起去吧,路上热闹。”如果我和展昭注定有缘无份,她也许可以代替我留在展昭身边,她比我强百倍千倍,只有她才配的上展昭。   出了东门一路行来,洛楚芸看哪里都新鲜的很,不时的缠着展昭问这问那,展昭颇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我跟在他们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心底再无甜蜜只余酸涩,好想冲上去将那个洛楚芸推到一旁,换自己依偎在展昭身旁看他温暖和煦的笑意,呼吸他身上令我迷恋的气息。可是我真的还可以吗?还有这个资格吗?   我双手死命的攥着衣角,强忍着心头委屈,不去看他们,没留神脚下一歪,我忍不住哎呦一声就要跌倒,一条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无意间对上不远处洛楚芸的视线,她翻了翻白眼,唇边扯出一抹冷笑,我忙挣脱开展昭的搀扶,勉力朝前走去。   “试试看,可还能走?”展昭没有拦我,只一双眼关切的看着我脚下。   我咬着牙忍痛往前走了几步,钻心的疼痛自脚腕处传来,我不由跌坐在地上,痛呼出声。   “我看看。”展昭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蹲下身来,手还未触到我脚腕,洛楚芸的声音冷冷传来:“师兄,男女授受不亲。”   展昭的手顿了顿,薄唇紧抿,只犹豫了片刻,便欲接着上前褪去我鞋袜,我却一把抓住他手,微笑道:“洛姑娘说的对,这点小伤还是我自己来治吧。”   我也不去看他,伸手抚上脚腕,默念咒语,疼痛很快便消失了,我自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跳了两下:“没事了,我们接着走吧。”说完,不顾愣在那里的两人大步朝前走去。   令我大为意外的是,这次之后洛楚芸开始转移目标,改成缠着我了。   “白姑娘,你那法术是怎么练得?”   “白姑娘,是不是比那个更重的伤都能治好?”   “白姑娘,不如你教教我吧,那样我行走江湖就谁也不怕了。”   一开始我还耐着性子告诉她,这种法术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她却死活不信,非说我端架子不肯教她。   日落时分,我们投宿在一间客栈。晚膳时洛姑娘依旧不依不饶的缠着我:“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为什么你能学会我就学不会?是你看不起我,不肯教我对不对?”   “我?”我有些不胜其烦,却又不知如何甩脱她,着实头痛。   “好了,芸儿,吃饭吧。”展昭见状忙打圆场:“白姑娘的法术是师门绝学,不可外传,哪里是随便谁都能学的。”   洛楚芸撅了撅嘴,瞪我一眼,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就寝之时,又因为客房问题闹开了分歧。   “师兄,你知道的,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屋的,那样我会睡不着的。”洛楚芸摇着展昭的手臂撒娇道。   我立在一旁低头不语,偷偷打量展昭的神色,见他眉心紧锁,显是拿这师妹毫无办法,突然有些心疼起展昭来,以前我做了傻事,他定然也是如此头疼无奈的吧?好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永远见他笑如春风的模样。   “好好好,我们三人一人一间。”展昭终于做出了妥协,洛姑娘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回到自己房间,也未掌灯,坐在床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清湖姐姐会不会恨我?包大人真的要把她关在开封府吗?如果清湖姐姐改过自新不再害人,包大人会放过她吗?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虽然我知道尽快找到清湖姐姐可以阻止她继续害人,可是我私心里却不希望那么快找到她,我贪恋和展昭在一起的每一天,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越多越好。   “白灵,你可睡了?我有话要对你说。”展昭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外。   我心头一跳,腾地站起身,直疑心自己听错了,但是鼻间熟悉的气息告诉我,门外就是展昭。   “白灵。”声音低了下来,似是有些失落,在那身影转身就要离去之际,我一个闪身来到门前,大力打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动/情.遇险   门外之人身形一顿,缓缓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我以为你睡了。”   “没有没有,进来吧。”无论何时,我对展昭的微笑和声音都无法抗拒。   展昭撩袍进了门,来到桌前掌了灯,晕黄跳跃的灯火给方才黑暗冰冷的屋子添了些暖意,展昭的面容也在灯光下渐渐清晰起来。他在桌旁坐下,对我温声道:“愣着干什么?坐。”   “哦。”我听话的扯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笑嘻嘻的看着他,他说过喜欢看我笑的样子,我就把我笑的样子留在他的记忆里,能留多久算多久。   “接下来继续往东走?”展昭问道。   我点头:“嗯,我能感觉到她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你可想过要如何面对她?”跳动的烛火落在展昭眼睛里,愈发熠熠生辉。   “尽我所能劝她回头吧。”我极为没有底气的说道。   “是我令你为难了。”展昭垂下双眸声音也愈发低沉。   “没有,就像你所说,清湖姐姐总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不忍见他低落,忙劝道。   “白灵,我看的出来你有心事。”展昭轻轻说道。   “没有,我没有。”我急切的摇头辩解。   “你的眼睛不会说谎。我原以为是芸儿不懂事惹你伤心,可从今日你依旧如此失落逃避来看,你定是有事瞒着我。”展昭抬头,深邃的眸子直直看进我眼睛里,我有些无措,低头躲开了他的凝视。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那么我的身份呢?是不是他早就已经猜到?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如果知道我是妖,他怎么可能还会接受我?那我该不该告诉他我这几日心底所有的彷徨无助和绝望?该不该告诉他我有多么舍不得离开他,可是又不得不离开他?   展昭长叹一声,终是艰涩开口:“你不愿说便算了。芸儿刁蛮任性你少理她就是了,等找到清湖她便会回去的。”找到清湖?找到清湖我也会离开他,丢下他一个人。   展昭起身,我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甚至感受到那里面满含痛苦的深情,我感觉自己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我拼命的忍着,忍着告诉他真相的冲动,忍着想扑到他怀里大哭的冲动。   “早点歇息吧,我走了。”展昭低哑开口,而后移开目光,轻轻转身。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我很自私,我曾说过除非他讨厌我赶我走,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他也说过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许我一声不响的离开,我怎么可以如此不顾他的感受,枉我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   “展昭。”我终于张口唤道。   展昭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直这样又笨又傻,什么也不会,甚至不能和你成亲,不能为你生孩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问出了心底的话,却不敢去看展昭面上的神情。   我低着头,感觉展昭的气息越来越近,压抑着心头狂跳,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展昭来到我身前,蹲下身子,将我垂在鬓边的碎发轻柔的捋到耳后,柔声道:“我就喜欢又笨又傻什么也不会的姑娘。”   我心头一震,颤声问道:“那不能生孩子呢?”   展昭却低低笑出声来,凑到我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还没成亲呢,就想着生孩子了。”   展昭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边,痒痒的撩拨着我的心弦,我的一张脸腾地烧起来,整个人僵在那里半分动弹不得。   展昭看向我,眼带笑意,眸光里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看到他黑瞳中小小的无措的自己,刚想张口,便被两片温润柔软堵住了双唇,脑中霎时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腾云驾雾般的眩晕。   展昭身上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我淹没,唇间的酥麻柔软一寸寸蔓延,轻柔吮吸,辗转流连,我全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尽,意乱情迷间,我贪婪的企图索求更多,下意识的环住展昭颈项。   展昭身子一颤,手环上我腰间,缠绵的加深了这个吻,他微带凉意的舌尖缓缓探入我口中,急切的探寻着,我的舌与他的交缠在一起,笨拙的回应,他掌心炙热的温度点燃了我体内的欲望,我只觉得浑身如火烧一般,动情的低吟溢出喉间。   我脑子愈发昏沉,双手竟难以自控的落在展昭腰间,要去解他的腰带,却觉得手臂一紧,已被展昭伸手扣住,他松开我的唇,压抑着紊乱而粗重的呼吸,眸光暗沉,声音低哑难辨:“不能这样。”   “展昭,我……”我体内翻腾的□□无处发泄,难耐的扭动着身子,双眼迷离乞求的看着展昭。   展昭慌乱的别开了眼,哑声道:“不早了,歇息吧。”转身方要离开,我不舍得抓住他衣袖,正要开口挽留,一眼瞥见门外的一抹红,是洛楚芸,我心慌的松开了手。   洛楚芸立在门外,眼含愤恨的盯着我和展昭,咬牙丢下一句:“你们你们简直恬不知耻!”扭头就跑。   “芸儿。”展昭随后追了出去。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神智一点点回来,身体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双手无意识的绞动着,心底的某处空的发慌,伸长脖子朝门口望去,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展昭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方才的感觉好奇妙,展昭亲了我,他竟然亲了我,这不是成亲后才能做的事吗?他这个时候做了是不是代表他愿意和我成亲呢?即便我不能为他生儿育女?胸腔内被甜蜜和感动填满,眼前又模糊起来,他能如此待我,哪怕遭受天谴我也要陪他一生一世。   那夜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洛楚芸对我的敌意,展昭在时她便缠着展昭,令展昭无暇顾及我。展昭偶尔不在,她的一双眼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眼神里有妒忌、仇恨还有蔑视,我故意假装视而不见,只盼着能早日找到清湖姐姐,回到京城便可以摆脱她。   这一日,我们三人赶路错过了宿头,只能露宿于一处山林中。   深秋的夜晚,寒意侵衣,展昭点燃了火堆,我们三人围坐在跟前取暖。   “师兄,那个人到底在哪?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洛楚芸坐在地上敲打着双腿不耐的问道。   展昭看向我,我忙凝神掐指算了算,道:“再往东走,应该有一条大河,她就在那附近。”   洛楚芸冷哼道:“我说白姑娘,你算的到底准不准啊?不要我们这么大老远的白跑啊。我倒是好说,师兄的公务可是忙得很啊。”   展昭轻咳一声,低声道:“展某奉包大人之命缉拿真凶,这也是公务。”   “确实是公务啊,借着公务之名出来谈私情了。”洛楚芸语带酸意的说道,随后慢悠悠站起身转头朝密林深处走去。   “芸儿,山林危险,你要去哪儿?”展昭忙唤住她。   “危险?师兄你难道忘了我在山林里呆了二十年了,我会怕危险?”她看向我,冷笑道:“你还是在这里陪她吧,莫要让狼把她叼了去。”说完抬步跨进了密林中。   展昭起身欲跟上去,又有些迟疑的看我一眼,我回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道:“你去吧,我没事的。”   展昭略一点头,朝洛楚芸消失的地方追过去,我听到他踩在落叶上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再无声息,除了火堆偶尔发出的劈啪声四周又陷入了安静,静的让我觉得莫名的不安。   时间一点点过去,展昭和他师妹还是没有回来,我心底不免有些焦急,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终按捺不住起身循着展昭的气味寻了过去。   树林里黑漆漆的,乱蓬蓬的都是杂草,我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方走出不远,洛楚芸带着哭腔的声音随风传入我耳中:“我知道我刁蛮任性不懂事,你可以不喜欢我。我以为你喜欢的至少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是现在呢?居然是个什么都不会,大字都不识的笨蛋。”   “住口!”随之而来的是展昭沙哑的低吼。   我的神思有些恍惚,脚下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正欲稳住身形,突闻耳边破空声响,一截削尖的木桩挟着劲风呼啸着朝我胸前直射过来,我猛的意识到这是误中了猎人的陷阱,身子忙斜斜跃起,避开了这一击,还未站稳,一眼瞥见洛楚芸红色的身影飞跑着闯进那木桩的射程。 作者有话要说:   ☆、嫉恨.重遇   “小心!”我忙大喊一声闪身到她跟前一把推开了她,回身一看,那木桩离我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了,我刚想俯身躲开,一柄带鞘的宝剑斜刺里飞过来,将木桩打偏落在离我不远的草丛中,我则被展昭拉住手臂带离了原地。   “你没事吧?”展昭语带关切的问道。   我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胡乱点了点头,朝身边望了望,不见洛楚芸的身影。“洛姑娘呢?”我大惊失色,我方才明明推开了她。   “芸儿,芸儿。”展昭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焦急。   “我在这儿。”洛楚芸微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和展昭急忙向声音的来源走去,面前是一处陡坡,洛楚芸正抓着杂草藤条吃力的往上爬,展昭见状,忙伸手拉了她上来。   洛楚芸上来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双眼狠瞪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我被她盯得不由有些心虚,暗中吐了吐舌,难道我刚才力气用大了将她推落了山坡?   “你有没有受伤?”展昭见她不说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   洛楚芸没回答,起身脚步有些蹒跚的朝我走过来,怒视我道:“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置我于死地?”   “啊?我没有啊,我怕你受伤才推开的你。心急之下力气大了些,又没想到那里会有斜坡,你伤在哪里?我给你治伤。”我忙扶住她手臂想用行动表达我的歉意。   “用不着你烂好心。”她厌恶的甩脱我的手。“我自己会武功完全可以躲开那个木桩,谁让你推开我的?再说了,我和师兄方才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踩中陷阱,唯独你踩中了,怎么会这么巧?”她眸光扫过我恶狠狠的道:“莫非这陷阱是白姑娘你用法术变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害我?”   “芸儿,莫要胡说。”展昭上前沉声道:“白灵自己方才也差点被木桩击中。”   “哼!演戏罢了,谁不会?”洛楚芸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我轻咬了咬嘴唇,忙跟上去道歉:“对不起啊,我方才救人心切,用力猛了些。”说完,默念咒语,洛楚芸走路便比方才轻快了许多,她依旧不领我的情,脚下半分不停。   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展昭来到我身边,轻握了握我的手,他掌心的温暖瞬间抚慰了我的茫然无措。“走吧。”展昭轻声道。   发生了这件事后我们便没有在林中停留,连夜赶路下了山。   下山后,我们在一家小客栈休息了半日,又开始继续赶路,洛楚芸的话明显少了许多,我也心事重重,她在山林里对展昭说的话如一块大石般压在我胸口,令我喘不过气来。还有清湖姐姐,离她越近我心底越是胆怯,到底该如何面对她?她会不会恨我?   一切不会因为我的惧怕而延迟它的到来,终于在午后我们来到一座县城,我感觉到清湖姐姐的气息,又掐指算了算,最终确定她就在这座县城。   晚膳时,我们三人俱都各怀心事,低着头默默用餐。我却食不知味,连平日里最爱吃的牛肉都没看几眼,咬着筷子琢磨着要如何告诉展昭清湖的消息。   直到感觉到有人轻摇我肩膀,我才收回神智,茫然的看向身旁。   “我师兄叫你呢。”洛楚芸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我看向对面的展昭,他轻叹口气,垂眸示意我:“先吃东西,其他的一会再说。”   “哦。”我应声,拿出口中的筷子开始夹菜。   一旁的洛楚芸一脸嫌弃的嘟哝道:“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时,门外进来两三个农夫打扮的汉子,坐在角落的桌子上,一边喊着掌柜的上茶,一边讨论着要引城外的河水浇灌新种的麦田。   这话无疑也落在了展昭耳中,他深深看我一眼,正待开口,那边洛楚芸却抢先一步碰了碰我:“哎,城外有大河啊,你不是说要找的人就在附近吗?”   我见再也躲不过,只好低声道:“她应该就在这座县城中。”   “太好了,太好了,吃完饭你就带我和师兄去抓她。”洛楚芸兴奋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芸儿!”展昭凌厉的眼神扫过她,低喝道:“你和白灵都留在客栈哪也不许去,这件事交给我。”   “啊?”我吃了一惊,展昭要自己去对付清湖姐姐吗?他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我先去县衙探听一下消息再作打算。”展昭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持剑起身离开。   我心内依旧忐忑难安,不时往门外张望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俊朗的面容,一身张扬的白衣,同色发带,宝剑上镶满耀眼的宝石,我眼前一亮:此人竟然是久未见面的白玉堂。   似是感觉到我的目光,白玉堂也朝我看过来,见是我,一脸惊喜,笑的灿烂:“丫头,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五哥。”我欣喜异常,兴冲冲起身欲迎上前去,毫无防备间脚下又被绊住,因为用力过猛我收势不住,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撞到对面的桌角,腰间被人大力一带,我终于站稳了身子。   “丫头,这么久不见,你莽莽撞撞的性子是一点也没改啊。”白玉堂松开我,看了一眼洛楚芸别有深意的说道。   “嘿嘿,不是有五哥你在嘛,你不会让我摔到的。”我笑嘻嘻回道,白玉堂轻叹口气摇了摇头,看向洛楚芸,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洛楚芸洛姑娘,是展昭的师妹。”我忙介绍道。   “猫儿的师妹?”白玉堂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么说那只猫也来了?”   “喂,你是什么人啊?竟然敢这么称呼我师兄?”洛楚芸瞪着眼气呼呼问道。   “丫头,告诉她我是谁。”白玉堂在一旁斜斜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也不看我们,转头喊道:“掌柜的,老规矩,酒菜快些上来。”   “好来,五爷稍等。”掌柜的应下后便吩咐小二速速去准备。   我被白玉堂那样子逗得只想笑,果然还是潇洒不羁的白五哥。   “喂,他到底是谁啊?摆这么大谱!”一旁的洛楚芸忍不住问道。   “他是我五哥,白玉堂。”我脸上挂着笑容回道。   “原来他就是锦毛鼠白玉堂,怪不得这么称呼我师兄。”洛楚芸恍然大悟,她看向白玉堂,轻蔑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师兄的手下败将。”   “臭丫头,你说什么?”白影一闪,白玉堂已欺身来到洛楚芸身前,桃花眼中烧着怒火怒视于她。   “我……我累了,回房休息去了。”洛楚芸有些畏惧,她躲开白玉堂的瞪视,急匆匆上楼而去。   白玉堂看着洛楚芸上了楼,眼底现出一抹讥诮神色来:“猫儿这师妹的醋意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了。”   “什么?”我不明所以。   白玉堂扫我一眼无奈的说道:“我说她嫉妒你啊。”   我不知如何回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酒菜依次上来,白玉堂坐正身子,示意我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在手中把玩着,淡淡道:“丫头,不要跟我说你们三个人到这小小的东升县城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的话戳中我的心事,我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手托着腮,长长的叹了口气。   “哟,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能让你这无忧无虑的小丫头愁成这个样子?”白玉堂有些诧异,随后给我面前的酒杯倒了杯酒,笑道:“要不要喝点酒解愁啊?”   我看了看杯中灯光下微晃的透明液体,想到那日酒后晕乎乎的感觉,还有自己干的傻事,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最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白玉堂面上终于敛了笑意,正色道:“丫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依旧盯着面前那杯酒,真想喝个痛快,喝到什么都不知道忘记眼前一切烦恼,我苦笑了笑,轻声道:“我们是来找清湖姐姐的。”   白玉堂夹菜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了变,扭头问我:“找她做什么?”   我的声音愈发低沉,胸口也闷的难受:“她杀了人,我们要抓她回去。”   “杀人?怎么可能?”白玉堂放下筷子,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问我。   我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被他那样子吓得呆住,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清楚。”白玉堂面沉如水,声音冰冷。   说清楚?要如何说清楚?说清楚了便意味着暴露清湖姐姐的身份,她是妖我又怎么能逃得了?   “快说啊!”白玉堂眼里冒着火,几乎要拍桌子了。   从未见他凶成这样,我张了张嘴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算了,你不说我去问展昭,总能问清楚。”白玉堂看我一眼,抄起桌上的剑就要出门。   “五哥,我告诉你。”我张口唤住他,咬了咬牙将清湖被莫离所骗,法力折损,不得已吸人阳气以求自保的事情告诉了他:“她不曾想到竟会有人真的因此而送了命,可是不管怎样,人都是她害死的。”我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五哥的脸色,我不知道他听了这些会怎么想清湖姐姐,怎么想我?我隐隐有预感,这次之后我的身份将再也瞒不住,我不知道等待我的还有清湖姐姐的将会是什么命运?   白玉堂跌坐在凳子上,桃花眼失了方才的神采,口中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好人,不值得我如此待她。”愣了半晌,他似想起了什么,一阵风般冲出了门去,留我一人呆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反击.两难   五哥这是怎么了?这一个多月里他和清湖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展昭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事情好多好乱,理不出半分头绪,我只觉得头快要炸开了,望着面前那杯酒,鼻间是熟悉的酒香,终于忍不住端起一口喝干,不曾想这酒辛辣的很,呛得我大咳起来,我忙夹了几口菜送到嘴里,脸很快开始发烫,上次那晕乎乎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我傻笑着摇摇晃晃上了楼,想不通就不去想,先睡一觉再说。   我迷迷糊糊的回到房间,伸手推开半掩的屋门,一脚刚跨进门槛,只听头顶上咣当一声,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我闪避不及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湿,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个喷嚏冲口而出。   “哈哈哈,笑死我了。”身后传来洛楚芸的大笑声:“你不是会法术吗?怎么连这个也躲不过?哈哈。”   我不由怒火中烧,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水,转身来到她面前,怒视她:“是你干的?”   洛楚芸止了笑,站直身子,毫不畏惧的回视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时气极,忘记了弄干衣服,打着哆嗦,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不甘心!”洛楚芸眼中满是嫉恨,咬牙切齿。“师兄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他在京城好歹是四品官,是皇上亲封的御猫,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不是名门闺秀也是江湖侠女。”她一脸鄙夷的白了我一眼:“谁知道会是你这么个笨女人。”   “可是可是我喜欢展昭,展昭也喜欢我,我们就应该在一起。”我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   “是啊,你现在可以这么说,但是将来呢?难道让京城的人背地里都说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夫人连字都不认识,顿顿就知道吃牛肉?”洛楚芸讥笑道。   “我可以改可以学的。”我的脸烧得厉害,身子却冷得发抖,她的话字字如针般刺中我心头的痛处,我却依旧嘴硬的扞卫着我的感情,只要互相喜欢就该在一起。   “哼,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师兄,才会让他喜欢了你。”洛楚芸冷冷丢下这句话,回身进了屋,就要关门。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脑子一热,想也未想伸手挡住了门。   “我说你用妖术迷惑了我师兄。”洛楚芸拔高了声音,一字一顿说道。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封了你的嘴!”我彻底被她激怒了,手上用力,冷声警告她。   “好啊,我不信你挡得住我说难道能挡得住悠悠众口。”她依旧嘴上不停。我终于忍不住使了个小法术,她的嘴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张着嘴瞪大一双眼,眼中恨意更深。   我躲开她的目光,暗叹口气,轻声道:“早点睡吧,明日一早你便可以恢复正常。”   我不再理她,回到自己房中,全身力气仿佛用尽一般,顾不上衣服还湿着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我梦见自己身处茫茫大海之中,我拼命地游拼命地游,四周始终是深蓝的海水,看不到岸在哪里,猛地一个浪头打来,我便如浮萍般漂浮在海上,任由自己起起伏伏,哪知那浪头一个接一个,晃的我头晕目眩,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我看到洛楚芸使劲晃着我,一脸慌张。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她指着自己的嘴,急的直摆手,我猛然想起我给她施了法术,她不能说话,忙为她解了咒语,接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师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洛楚芸一脸焦急。   展昭还没回来吗?难道他去抓清湖姐姐了?他会不会和清湖姐姐起了冲突?   “走啊,你带我去找那个什么清湖,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的对不对?”洛楚芸拉着我急匆匆的要出门去。   我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不禁暗暗自责,我怎么那么容易就睡着了,展昭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事到如今只有先到清湖姐姐再说了。   我和洛楚芸站在一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两层小楼前。   “你确定你那师姐在这里面?”洛楚芸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点点头,这里和京城的待月楼很是相似,清湖姐姐还是选择了留在这种地方继续害人,念及此处,我心头不禁一阵酸涩。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洛楚芸冷哼道。   我没有接她的话,我留意到门口有几个身穿衙役服的人在转悠,看来展昭已经找到这里来了,他是想瞒着我自己来抓清湖姐姐吗?他真傻,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这要我们怎么进去?”洛楚芸也有些为难。   无论如何都要进去,我刚要催动法术,门口一阵骚乱,“让开!”随着一声断喝,人们匆忙往两旁避开。   一白衣人抢先步出门外,是五哥?他紧皱眉头,怀中抱着一人,那人死命的挣扎着,痛苦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衫,一声声惨呼自口中不断溢出,我的心似被什么狠狠地碾过,那是清湖姐姐。   白玉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桃花眼微微泛红,低声念叨着:“你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他就这样匆匆自我身边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蓦地想起已过了子时,今日乃是初一,又是清湖姐姐受难的日子,五哥定是带她去城外的河里疗伤去了。   “师兄。”身后是洛楚芸惊喜的呼唤。   我忙回过头,见展昭一身蓝衣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展昭看了看洛楚芸,又望向我,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刚想张口,已被洛楚芸抢先回道:“我们不放心师兄你啊。”   “你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展昭说完便欲率领一干衙役往城外而去,我一把抓住他衣袖,双目中满是恳求,展昭轻叹口气,终是点了点头。   “咦?这是什么?好像是刚才那女人身上掉落的。”身后的洛楚芸俯身拾起一个隐隐有些发光的圆形薄片,放在灯影里细细看了起来。   我则大惊失色,那是清湖姐姐身上脱落的鳞片,看来清湖姐姐的身份已然瞒不住了。   果然,洛楚芸几乎跳了起来,震惊的大喊道:“这是鱼鳞,竟然是鱼鳞啊。”她将鳞片拿到展昭面前道:“师兄,你快看,那女人身上竟然会掉鱼鳞,她会是什么?难道连人都不是?”她的语声倏然顿住,一脸惊骇的看向我,上下牙齿打着战,我却只觉得一颗心直直的沉向不知名的谷底,我想逃开,双脚却似乎被钉在了地上半分动弹不得,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看向一旁的展昭,却见他只轻轻扫了一眼,面上神情没有半分波澜,淡淡道:“芸儿不要胡乱猜测,你若是害怕还是回客栈去吧。”   展昭毫不迟疑的大步往城外而去,我愣了一瞬,终是放心不下,跟了过去。洛楚芸也跟了上来,只是一直远远的缀在我身后很远处,我心底倒也暗暗佩服她的勇气,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早就吓跑了吧?   天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寒风夹着落叶打在人脸上生疼。不远处传来白玉堂急切的声音:“展昭,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带她回开封府吗?”   “展某不会趁人之危,会在这里等她伤好后再带她回去。”展昭的声音依旧平和而坚决。   “只要有我白玉堂在,你休想带走她。”白玉堂的声音已染了怒气。   “展某职责所在,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回开封府,交由包大人定夺。”展昭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大石般落在我心间,我不由停住脚步,心中苦笑:原来他早就有了决定。   “我白玉堂恩怨分明,我只知道清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允许你带走她。”白玉堂横剑当胸拍着胸膛说的铿锵有力。   河边的风愈发大了起来,带着潮气裹着沙粒迷了我的眼也乱了我的心,夜色中的展昭和白玉堂在河边持剑而立,蓝衣白衫被风吹得鼓胀而起,这两个如此优秀的人今次却要因为清湖姐姐反目成仇了吗?   “师兄,那个女人呢?你快趁她受伤抓住她啊,要不然等她法力恢复了,说不定会使什么妖术出来呢?”洛楚芸一溜烟跑到展昭身边抓住他手臂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你给我闭嘴。”白玉堂低吼道。   “芸儿,你还是回去吧,此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展昭无奈的说道。   “不不行,我要留在师兄身边才放心。”不知是天冷还是害怕,洛楚芸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吓得一个激灵,抓着展昭的手更紧了:“师兄,我们还是一块走吧。那个女人身上竟然会掉鳞片,说不定是什么妖怪?她是妖怪,那她的师妹不知会是什么,她刚才还用法术令我说不出一句话,太可怕了,我们是人哪里会是这些妖魔鬼怪的对手?我们还是走吧。”洛楚芸几乎是哀求了。   “住口,不许你胡说。”展昭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喝止她。   展昭侧过头与我四目相对,我只觉得胸腔酸胀的厉害,眼里却没有眼泪,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只能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对峙.香殒   “你来了。”展昭看向我的目光中依旧柔和中带着隐隐笑意,只这短短的三个字却令我眼前瞬间模糊,他没有惧怕,也没有嫌恶,而是静静的走到我面前,轻声道:“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为难,而今你既然已经来了,要如何做你自己决定吧。”   “哼!展昭,你要她如何决定?一边是她师姐一边是她所爱之人,若换了你你待如何?你把她推到如此两难的境地,现在却假惺惺的要她决定。我看你还是如你师妹所说回去算了。”白玉堂不由冷笑连连。   “我……”展昭怔住,一时间竟无言可对。   “不不不,是我自己愿意帮展昭的。”我连连摆手替展昭解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清湖姐姐她始终是杀了人的。”   “丫头,你清湖姐姐若是听了你这话不知该有多伤心,她为何杀人你心里最清楚了。”白玉堂苦笑。   我垂下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默默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不管什么原因,杀人总是事实,就该受到律法制裁。”洛楚芸的声音又一次不识时务的响起。   “臭丫头,你要再敢多说一句话,五爷我杀了你。”白玉堂的声音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洛楚芸住了声,靠在展昭身边不敢再说一句话。   四周一时静的可怕,只余呼呼风声,我只觉得这风直吹的我四肢百骸都寒冷异常,冬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直至天光微亮,风才渐渐住了。有衙役送来了早餐,展昭唤我过去,我轻摇了摇头,此时此刻我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我听到洛楚芸轻声问展昭:“师兄,我们在这里等什么?那个女人究竟去了哪里了?”   展昭低低一叹:“芸儿你别问这么多了,还是回去吧。”   “师兄,她不会真的是妖怪吧?难道是一只鱼进了这河里?”洛楚芸的声音愈发低了。   “我也不知道,她既不出来我们便等着。”展昭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我不禁看向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微乱,黑眸中也隐含血丝,他的心里定然也是不好过的吧?展昭也朝我看过来,他的眼神中有着各种情绪,可是我却读懂了,那里面有心痛有歉疚有信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也许他早就不在乎了,只有我还傻傻的作茧自缚,庸人自扰。   洛楚芸愤恨的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日过的异常漫长,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终于又到了子夜。   原本平静的河水突然泛起金黄色的光芒,这光芒慢慢变得耀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靠在展昭身上快要睡着的洛楚芸起身大喊道。   “清湖姐姐。清湖姐姐。”我跑到河边急切的呼唤着她。   “清湖,你怎么样了?”白玉堂亦是关切的喊道。   河水如沸腾一般冒起泡来,紧接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直冲夜空,清湖姐姐便立在水柱之上,她的脸色依旧惨白,神情冰冷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白玉堂身上:“五爷,你看到了,我这个样子还值得你如此待我吗?”话音方落她便腾空而起,双腿已然化作鱼尾,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之中。   “啊,她真的不是人啊,是一只鱼妖啊。”洛楚芸惊骇不已的大叫道。   “我白玉堂只知道你是清湖,是那日水下救我一命,又在船上为我煮酒唱曲的清湖。”白玉堂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错了,我是妖,是随便害人性命,人人谈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妖。”清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凄凉。   “清湖姐姐。”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清湖看向我,眼神凄楚:“小狐,我们本就不该下山来,不要说天庭就是人世也无你我立身之地。”她说完手臂蓦地伸长将我拉上云端,厉声道:“展昭,你今日若不放我姐妹二人离开,我就引这武臣河水淹了这东升县城。”   我在云端尚未稳住身形,便被清湖姐姐的话惊呆了,一把抓住她手臂,急道:“不要!清湖姐姐,你不是一直教我行善积德的吗?你怎么能乱杀无辜?”   “行善积德?”清湖自嘲的笑:“行善积德便能改变你是妖的事实吗?能改变世人对你的厌弃嫌恶吗?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和他们平等的站在一起,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异类。”   “我果然没有猜错。师兄,这个白灵也是妖怪啊,怪不得她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法术,我们快离开这儿吧,不然她们会吃了我们的。”洛楚芸惊恐的声音都变了,拉着展昭就要离开。   “你看她怕成那个样子,是人都会怕妖,所以我们注定不容于人世。”清湖看着洛楚芸轻声对我说道。   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泪眼模糊中我看到展昭的身形丝毫未动,他直直的看向清湖,跨前一步,深邃的眸光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果敢和坚毅:“若是展某都不答应呢?”   清湖愣了愣,继而大笑起来,到最后竟然笑出了眼泪:“展昭,你区区一介凡人到底凭什么说出此等大话?”   “凭展某对白灵的信任。”展昭笑意浅浅眸光异常温柔的落在我身上:“展某不相信她会离我而去,也不相信如此善良的她会有草菅人命的师姐。”他便这样静静的看着我,仿若天地间只有我二人,再无其他。我捂着嘴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失声,从未想到他竟如此信我。   “展昭,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白灵和我一样是妖不是人。”清湖的声音蓦地尖利起来,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划过我的心,我甚至看到了它鲜血四溅的样子,我绝望的闭上了眼,只愿自己能就此消失不见才好。   “展某不在乎她是人是妖。”短短的几个字掷地有声,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周一片静默,我一时心如擂鼓,缓缓睁开眼睛。   “师兄,你疯了。她是妖怪啊,你怎么可能和妖怪在一起?”洛楚芸使劲摇晃着展昭,试图摇醒他。   展昭不动亦不说话,修长的身形如松竹般挺直,他的眼神依旧温润如初,骨子里的骄傲却令人不能撼动分毫。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原来他一直都不在乎,可笑我困在自己编织的网里杞人忧天,我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嘴角却不由带了笑,有他这句话,哪管将来如何?   “我白玉堂亦不在乎你清湖是人是妖。”白玉堂的声音亦是无比坚定。   清湖浑身一震,看向白玉堂。   “清湖,莫要再一错再错。”白玉堂柔声劝说道。   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清湖一声长叹,收了法术降下云端。   洛楚芸见我二人落地,惊得连连后退,目光躲闪,口中自言自语:“疯了,你们一定都疯了,竟然会喜欢妖怪,一定都疯了。”她猛然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清湖来到展昭面前,轻声问道:“展昭,我有句话想问你。”   “清湖姑娘请说。”展昭道。   清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笑意:“人间有句俗语善恶到头终有报,展大人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吗?”   展昭怔住,垂眸没有回答。   清湖冷笑道:“我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只想成仙的小妖,却被人骗了感情,夺了法力,终年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展大人,我的冤情找谁去申?”   展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低声道:“展某知道姑娘的遭遇凄惨,可是……”   “可是不能改变我杀人的事实对不对?展大人,我在京城知道你辅佐包拯,是个好官,可是你真的能够惩治天下恶人吗?”清湖接着问道。   展昭抬眸,目光坚决:“但尽展某所能,除得一人是一人,只求无愧于心。”   “哼,无愧于心?”清湖上前一步逼问道:“若是我今日随展大人回京,死在包大人的铡刀之下,展大人当真能够无愧于心?你将来要如何面对白灵?如何面对白玉堂?”   展昭一个趔趄退后一步,愣在当场。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雨来,沁凉的雨丝打在身上,我却浑然未觉,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也躲不掉,我看向展昭,心痛如绞,从未料到我的执着我的感情最终却令他如此为难,也许清湖姐姐说的是对的,我本就不该下山,不该遇到展昭,更不该喜欢上他,人妖本就殊途,我带给他的也许只有痛苦。   “清湖,今日我白玉堂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白玉堂跨步上前挡在清湖身前。   清湖望着眼前的白衣,温柔说道:“能得五爷如此深情厚意,清湖死而无憾。”她的声音渐低,身形也有些微晃,对面的展昭面色大变,惊呼道:“清湖姑娘。”   清湖姐姐的身子软软瘫倒下去,白玉堂回身一把抱住清湖,大惊失色,悲声唤道:“清湖,你怎么了?清湖。”   清湖姐姐面无血色的靠在白玉堂怀中,唇边有鲜血不停涌出,白玉堂拼命的用衣袖给她擦着,鲜血却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清湖,你撑着点。”白玉堂扶清湖坐正,双掌抵在她后背,急急说道。   “五爷,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清湖的声音如轻烟一般。   我猛地醒悟过来,清湖姐姐这是切断了全身筋脉,断了自己的生路,她竟然选择了这种方法来结束这件事。我来到她跟前蹲下身子,大哭道:“清湖姐姐。”   “小狐。”清湖姐姐伸出手来,我忙紧紧握住,试图用我的体温温暖她,却感觉到手心有一股热流正源源不断输入我体内,而清湖姐姐的面色却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出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我感觉到生命在她体内一点点消失,想要挣脱,却被她握得更紧:“小狐,人世艰难,你纵是得到了展昭的真情,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面对,我没有东西留给你,唯有将这千年的修行给你,只盼将来能帮的上你。”   “清湖姐姐。”我终于痛哭失声。   “小狐,你和展昭不会有结果的,若是强行结合,你身上的妖气只能害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人。”清湖说完这些话已然是拼尽全力。   “可是清湖姐姐,没有妖变成人的法子,观音菩萨说了没有法子。”我心底一片绝望,已然泣不成声。   清湖剧烈的喘息着,声音有些激动:“不要信那些神仙的话,一定有的,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肯去找,我的小狐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我拼命的点头,已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我找,我一定去找。”   清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看向一旁的白玉堂,眼中满是柔情,轻唤道:“五爷。”   “我在。”白玉堂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应道。   “多谢五爷能让早已心如死灰的清湖再次体会到人世间的真情,这一个多月胜过清湖以前过的几百年。”清湖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白玉堂紧紧抱住她,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我分明的看到有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滴落,清湖费力的抬手替他将眼泪擦掉:“五爷莫伤心,清湖配不上你,风流倜傥的白五爷定会找到比清湖好千倍万倍的姑娘的,清湖在天上也会祝福五爷的。”清湖的手自白玉堂脸上倏然滑落,头歪向一边,唇角带着笑,缓缓合上了双眼。   白玉堂伤心欲绝,仰天长唤:“清湖!”   我看到清湖姐姐的身体开始泛出柔光来,渐转透明,最终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入天际,终至消失不见,我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夜空,泪如泉涌:清湖姐姐,你放心,不管前路有多艰险,小狐都不会放弃。   手心传来熟悉的暖意,我转头对上展昭温和坚定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行医.负担   汴京的冬天寒冷干燥,远不如龙泉山舒服,可这座城里有展昭,他温暖和煦的笑容可以驱散一切严寒,令我无所畏惧。   清湖姐姐已离开近一个月,这段日子里我努力学着做人,努力找寻变成人的方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清湖姐姐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她定然希望我能得到幸福。   五哥又不知去了何处,清湖姐姐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可我隐隐在心底盼望着,有一天会再次与他在大街上偶遇,他仍然会笑的如阳光般张扬灿烂。   一日,我与萍儿自私塾回家,我边走边念叨着夫子教的古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前面不知为何围了一大群人,不时有人摇头叹道:“可怜,当真是可怜哪。”   我好奇心起,拉着萍儿拨开人群来到跟前,一位头发花白蓬乱的老人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亦是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腿血肉模糊,老人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我见状心疼不已,忙蹲下身子为他检查伤口。“我说姑娘啊,你别看了,他已经活不成了。”有人劝我。   “他一个疯老头子被车轧死也好,省的到寒冬腊月天里冻死街头。”又有人说道。   我只觉得这话异常刺耳,忍不住回过头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撇撇嘴住了声。   “白姐姐,他还有救吗?”萍儿的声音透着怀疑。   两条腿都被生生轧断,可以想象老人家有多痛苦,我心底不禁暗暗咒骂那不长眼的驾车人。他的伤需要马上救治,否则性命不保,可是这是大街上,还有那么多人,我要当他们的面使用法术吗?   略一迟疑,我还是将手放在老人腿上,默念咒语,碎裂的骨头瞬间接上,血也止住了,老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我顾不上周围人惊诧的目光,唤上萍儿,急急离开。   走出很远,我听见有人突然大喊:“这姑娘竟然治好了他的腿,真是神医啊。”接着便是纷纷的议论声,我心中不禁有一丝担忧,只愿这不会给我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却不料怕什么来什么,那次之后,我从私塾回家的路上总会被人拦住恳请我替他家人治病,   那副样子着实令我难以拒绝,每逢这时我便先将萍儿打发回家,跟着他们前往家中,治病之时我尽量避着旁人,以免被他们看了法术增加误会,即便如此,我这神医的名号还是传了出去,甚至有人打听着找到家里,弄得我是头疼又无奈。   这天我照例又被人请了去家中看病,因那家离得较远,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   我方推开门,便听到屋内传来萍儿朗朗的读书声:“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   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木……”   “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是展昭的声音,我欣喜不已,几步跑进屋,笑着唤道:“展昭,你来了。”   坐在桌前的展昭循声回头,向我回以微微一笑:“哟,我们大名鼎鼎的神医回来了。”   我面上一红,嗔道:“哈,你也取笑我。”我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仰脖喝干。   一旁的展昭哎了一声,抿了抿嘴没再说话,“那是展大哥的水。”萍儿不满的嘟哝道。   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冲展昭嘿嘿一笑,在桌边坐了下来。   展昭笑看着我说道:“你天天给人治病,莫要把学业给荒废了,今日我考考你如何?”   我心底一慌,心虚的垂下头吐了吐舌头,侧头正看到萍儿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先把今日夫子教的背来听听。”展昭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轻啜一口,静静的看着我说道。   我心中暗喜,这个简单,略一思量,荀子的《劝学篇》便毫不费力的被我背了出来,我歪头得意的瞥了萍儿一眼,萍儿不服气的撅起了嘴。   展昭点点头,吩咐萍儿去取笔墨纸砚来,我看着萍儿乐颠颠的拿来东西,撇了撇嘴一张脸立时垮了下来。   展昭强忍着笑,拿了毛笔蘸了墨汁递到我手中,我苦着脸接了过来,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刚要落笔,一大滩黑色的墨汁便滴落在宣纸上。   “哎呀,又一张纸浪费了。”萍儿虚张声势的喊道。   我瞪她一眼,她捂着嘴嘻嘻笑着跑开了。   展昭起身收了那张纸又重新铺了一张,温声道:“没关系,慢慢写,先写你的名字。”   展昭的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站正身子,屏气凝神,笨拙的开始下笔,一个白字哆哆嗦嗦还没写完,展昭便出了声:“你这样不行。”他来到我身后,伸手握了我的手,“执笔要有力量,五指一起用力,要松紧有度,这样才能做到墨无旁溢,执笔稳定。”他边给我示范边为我讲解道。   我的目光落在展昭修长的手指上,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痒痒的麻麻的,心跳开始加快,一时间心猿意马,身子软软的往他胸前靠去,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专心些。”展昭松开我的手,沉声警告我。   我不情愿的直起身,试图把心思重新放在写字上,可是一双眼总也管不住自己往展昭身上瞟,终于勉勉强强把名字写完,长呼一口气,放下了笔。   展昭扫了一眼,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不能怪我,你在我身边,我没办法专心。”我为自己辩解道。   “是吗?”展昭挑眉,恍然大悟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走好了。”他说完便真的抬步要走。   “不要。”我忙抓了他衣袖,“你若走了,我便去睡觉,更不写了。”我撅起了嘴脸上的不舍毫不隐藏。   “你呀。”展昭无奈的轻刮了下我鼻尖,轻声道:“若是觉得为难,便不要学了。”   “不行,一定要学,我不要再让人说我配不上你。”我的声音透着坚决。   展昭抬手揽我入怀,手轻抚着我的发,低语道:“怎么会配不上?你那么天真善良,还会法术,怎么可能配不上?”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心底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眸鼓起勇气问道:“展昭,你真的不在乎吗?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做人的方法,那该怎么办?”   展昭轻蹙了眉,颇有些为难的说道:“怎么办呢?确实有些难办。”   我的心开始揪了起来,双眼紧张的盯着展昭,哪知展昭却轻笑出声:“什么怎么办?我也就活几十年,这几十年你守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我长松了口气,轻跺了跺脚,埋怨道:“你吓死我了。”我情不自禁的双手环住他腰,踮起脚尖在他腮边烙下一个轻吻,郑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即便死了,也不会让你去投胎,我不要你忘了我,到那时我这只妖要和你这只鬼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一脸期盼的看向展昭,等着他的回答。   展昭被我的话逗笑了:“一只妖一只鬼?亏你想的出来。”   “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嘛?”我执着的等着他的答案。   “好好。”展昭哭笑不得的点头。   “这就对了,不论怎样,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我依偎在展昭怀里,沉浸在自己美梦里甜甜笑出声来。   我只愿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我们忘却一切就这样永远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该回去了。”   我恋恋不舍的自展昭怀中抬起头来,对上他满含深情的双眸,那日缠绵的一吻重又浮现在我脑海,似腾云驾雾般又似喝醉酒一般,我双颊滚烫脸带羞涩,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你能不能亲亲我再走?”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轻抬起我下颌,我心头狂跳,闭了双眼等着那飞上云端的感觉,他的唇轻触上我的,柔软的感觉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我却意犹未尽,贪恋那份甜蜜,踮脚勾了他脖颈,将他拉近自己,忘情的深吻下去。   我贪婪的吮吸着展昭唇齿间的清香,呼吸渐渐急促,我感受到他炽热的情感,甚至能够听到他紊乱的心跳,他的双手在我后背摩挲流连。   这个吻竟出乎我意料的狂热,我与他且吻且退,直至腰抵到桌边,身子不自觉往后倾倒,展昭俯身,双手撑住桌面,继续放肆的攻城略地。   “展昭。”我的声音变成了羞人的嘤咛,只觉得体内翻腾的欲望叫嚣着,急切的寻找着出口宣泄。   展昭身形僵了僵,欲松开我的唇,却被我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嘴里含糊道:“别走,展昭,别走。”   展昭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双唇终究还是缓缓离了我的,他直起身子,眸光深邃,痴痴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能感受到他的矛盾挣扎,清湖姐姐临终前的话成了我们的梦魇:人妖若是强行结合,我体内的妖气终究会害了他。可是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待他?   展昭转过身,我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泪再次涌上眼眶,如果变不成人,我的爱对他来说只是负担。   “展昭,你还是娶个别的姑娘吧,我不能害你一辈子。”说出这句话,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莫要胡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展昭哑声丢下这句话,大步离了我的小院。   我呆在原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迟疑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疯狂的寻找变成人的方法,白日里读书认字治病救人,夜里不眠不休,专门去往各种仙山福地拜访世外高人,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受了多少白眼,依旧没有得到变成人的方法。   我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希望一点点破灭,如果在展昭有生之年我都是一只妖,那对展昭何其不公?我是爱他还是害他?可若是离开他,就如同拿刀将我的心一片片凌迟,痛彻心肺。我相信展昭心里定然也很痛苦吧?我感受到他的深情不比我对他的少。   如果对我的记忆令他难以割舍,我宁愿他将我忘却,可以如其他凡人般娶妻生子,终老一生,而我只需要在一旁看着他护着他就已足够,就如同那只鬼看着他心爱的人与别人白头偕老也是一种幸福,可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对别的女人那样温柔呵护,我心底就酸楚难抑?   “白姑娘?白姑娘?”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将我自遐想中拉回,一张苍老而急切的面容映入我眼帘。   “白姑娘,你快点帮我儿子看看,他怎么出了趟门回来就如同失了魂一般?”头发花白的老妇焦急的拉了我就走。   这是什么病?怎么会如此奇怪?我不由心底一惊,跟着她走街串巷来到一处寻常的四合院门前。   进了最里间,床上坐着一个浓眉国字脸的年轻小伙,双目无神面容呆滞,一动也不动,旁边一位老汉正在暗自抹泪。   “老头子,我把神医请来了,远儿有救了。”老妇拉我上前对老汉道。   “神医神医,求求你,快给我的远儿看看吧,他这个样子都已经三天了。”老汉连忙起身,冲着我一再作揖。   我忙拦下他们,如同往日一般将他们劝出门去,关了门,回身看向床上的小伙子。那人依旧不动亦不说话,面色隐隐发青,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和心跳,我几乎都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等等,活死人?难道他是被人活活吸走了魂魄?我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什么人有如此功力又有如此胆量敢吸走活人魂魄?难道是蜈蚣精?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个偶然还是他刻意为之,还会不会再有其他人受害?这活人的躯体他留着又有何用?据说魂魄脱离人体不能太久,他这样已经三天,必须想办法保护好他的肉身,尽快找到他的魂魄才行。   想到此处,我忙推门出去,寻了那老两口问清楚他儿子究竟去了何处?又嘱咐他们不要着急护好他的肉身等我回来。我随后出了门,寻得一僻静无人处,驾云朝那人先前去过的临川县赶去。   我在临川县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既无妖气也无鬼气,我又一路走了回来,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据那位老汉所言,他的儿子是在京城外不远处被人发现带回来的,难道这只是个意外?他只是碰巧被哪个过路的妖怪吸走了魂魄?我一路苦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回家去。   甫一进门,萍儿便颠颠跑过来,一脸紧张的小声说道:“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展大哥等你很久了,我看他那样子好像生气了。”   我有些吃惊,暗忖道好像有很长时间没看到展昭生气了,他到底为何生气啊?   我一边想着一边跨步进门,萍儿已抢先一步上前对坐在桌边的展昭道:“白姐姐回来了。”   展昭只轻嗯了一声,没有动,也没回头,萍儿冲我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经过我身边时还一脸同情的看我一眼。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没去理她,径自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干。   “展昭,你找我有事啊?”我瞟了眼展昭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姑娘现在比展某都忙,要见你很难呢。”展昭俊面微沉,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嘿嘿干笑两声。   展昭微微白了我一眼道:“听萍儿说你这些日子夜里都不在家。”   “是啊,我在到处寻找变成人的法子。”我垂下头极为挫败的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在乎吗?”展昭看向我轻声道。   “可是我在乎啊,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我的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你是好人,却连娶妻生子的权利都没有,时间长了别人会怎么看你,如果我变不成人我们之间是没有将来的。”   “所以你就天天不辞辛苦到处去找变成人的法子?甚至我来找你几次都见不到你人影?”展昭的黑眸深深凝视着我,我被那目光看的有些心虚,低声道:“我不要紧的,我不累。”   “为什么你不明白?我在乎的是你是否在我身边而不是你是人是妖。”展昭的声音虽轻却分外坚决。   “可是我不想让你这样过一辈子,我这是在害你。”我依旧执着的想变成人。   “姑娘若执意这样认为,展某也无能为力,反正姑娘会法术,若是消失,展某也无处可寻。” 展昭的声音冷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剑,起身要走,我却坐着没有动,无论如何我都要变成人,平等的和展昭站在一起,展昭看我一眼,轻叹口气,终于出门而去。   “白姐姐,你都和展大哥说了些什么?他的脸怎么黑成那样?”萍儿跑进来,一脸急切的问我。   “没说什么。”我为展昭不能理解我心里直发堵,闷声道。   “白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展大哥来找你好几次都不见你人影,有一次他等你到后半夜,你还不回来,那样沉稳的一个人萍儿头一次看到他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把我叫起来问我你去了哪里?我摇头说不知道,他那个样子萍儿看了都心疼。”萍儿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不禁愣住,不曾想到我的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竟然给他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我在乎的是你是否在我身边而不是你是人是妖。”“反正姑娘会法术,若是消失,展某也无处可寻。”原来他怕的是失去我,而不是我是否能够变成人?他怕我施了法术不声不响的离开,而我却始终在纠结能不能变成人?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萍儿懂事的上前掌了灯,我就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烛火,不知道我的前路在哪里?   我因为急着替那年轻人寻回魂魄,再加上那日惹了展昭生气,便不再如先前那么执迷地去寻做人的法子了,只在每日后半夜才出门去,天亮前便匆匆赶回来。即便如此,依旧空忙了好几仍一无所获,展昭也没再来找我。   他会不会真的生气不理我了?我思前想后,终按捺不住心头思念,这日从私塾回来,硬着头皮往开封府而来。   大街之上,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娘儿俩今后怎么活啊。”   我好奇的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年轻妇人正边哭边拼命的捶打着身旁一个书生打扮的小伙子,那小伙子却始终无动于衷,一双眼直直盯着地面,如傻了般任由她打,她旁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亦是哇哇大哭,不时有行人驻足,议论纷纷。   我忙拨开人群来到那小伙子跟前,从头到脚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越看越是心惊,这人竟和那日的年轻人一般也被吸了魂魄去,这已经是我知道的第二个人,还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出现?我不敢想下去,转头问呆愣在一旁的妇人:“你丈夫是什么时候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们一家三口结伴回娘家,回来的路上投宿在城外祥瑞客栈,哪知一觉醒来我相公他就变成了这样,我无论如何唤他打他都不见他回应,他这是怎么了?”那妇人说到最后,禁不住再次抽泣出声,不住拿袖子擦着眼泪。   客栈?难道是那客栈有问题?我咬了咬唇又问道:“你当时可觉得那客栈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妇人想了想茫然摇了摇头。   我问清那客栈的方向,正好位于临川县城到京城的路上,我又兴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心思,眼前猛的闪过展昭低沉如水的脸色,沉吟半晌,终于决定和展昭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哪知这次我却扑了个空,展昭并不在开封府,我依旧如往日般在门口等他回来,正当我手里把玩着一片枯叶百无聊赖之时,门口衙役的闲谈落入我耳中:“听说了吗?展大人出城迎接的是蜀中最有名的除妖大师。”   “请除妖师干什么?还劳动展大人亲自去接?”一人接话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面带得意的说道:“据说安平县城的瘟疫乃妖怪作祟,平白害了无数人命,我们大人誓要为民除害,替那些枉死之人申冤,将此事禀明圣上,圣上恩准下才派人去请的除妖师,这下那妖怪休想逃脱了。”   “不会吧?真的有妖怪?”一个小个子瞪大了眼犹自不信。   “骗你作甚?展大人在安平县城还与那妖怪交过手呢,据说是只蜈蚣精,长了无数条腿,吓人的很呢。”那人继续振振有词,末了还加了句:“你若是有胆量不如到时跟去看看,反正我是要去看的。”说完不屑的曳斜了小个子一眼。   那小个子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狠狠挺了挺胸脯,大声道:“我也去。”   我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原来除妖师要来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是留下来帮展昭,还是为保命离开呢?   我不禁有些迟疑,那除妖师会是蜈蚣精的对手吗?展昭会不会有危险?手中的枯叶被我捏的粉碎,最终我还是不能弃展昭于不顾,决定留下来帮他,我如今已有了清湖姐姐的千年法力,不信对付不了蜈蚣精。可是眼下我还是离开的好,万一被那除妖师撞见我定会死的很惨,想到此处,我忙施法离了开封府。 作者有话要说:   ☆、分别.阴谋   回到家中,我莫名的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蜈蚣精到底在哪?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我那次用展昭的剑定然没有杀了他,那他现在如何了?可练成了吸魂大法?城外的客栈是怎么回事?是谁吸走了活人的魂魄?心底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危险在一步步逼近,真想展昭此刻能在我身边,可是偏偏他在的地方我不能靠近半步。   我正急得团团转时,萍儿挡在我身前,撅嘴不满道:“白姐姐,你转的我头都晕了。”   我刹住脚步,皱眉看向萍儿:“萍儿,为什么做人会这么难?”   因为屋里热,萍儿的小脸红的如熟透的苹果般,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我,面上的表情却黯然的不像个十岁的孩子,她垂头轻叹口气道:“是啊,像我哪里会想到一场瘟疫会夺走全家人的性命,只剩下我一人,要不是遇到白姐姐和展大哥,我恐怕早就死了。”   “萍儿,”我心下一酸,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中:“如果白姐姐不在你身边了,你记得去找展大哥,他会一直对你好的。”   “你为什么要走?走到哪里去?”萍儿在我怀里扬起小脸,晶亮的双眼灼的我心中抽痛。“我不要你走,我还要看你和展大哥成亲呢,你如今也会做饭也会识字,和展大哥越来越般配了,你们快点成亲吧。”   成亲?在凡人看来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我这里却成了永远无法碰触的美梦,我还能有那么一天吗?   “我饿了,白姐姐,你给我做面吃吧?”萍儿轻轻自我怀里挣脱,拉了我的手就往厨房跑,“白姐姐如今做的面好吃多了,萍儿爱吃的很呢。”小丫头第一次如此夸奖我的手艺,她可真会哄人。   我被她拉到厨房,熟练的点火,倒水,下面,很快一锅葱油面就做好了。   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清香,一灯如豆,我与萍儿相对而坐,“哇,好香啊。”萍儿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我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用筷子轻敲了敲她头,笑道:“快吃吧。”   门突兀的响了起来,是展昭?我欣喜若狂,丢下筷子飞奔出去,还未看清门外之人的样貌就扑到了他怀里,他的气息我永远不会认错,即便在千万人中我也会立刻寻到他。   展昭的身形蓦的一僵,继而失笑道:“怎么了?”   “我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我埋首在他怀中闷声道。   展昭揉了揉我的头,轻声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展大哥,你一定没吃饭吧?来尝尝白姐姐下的面条吧?”萍儿的声音自门后响起。   我顿觉赧然,忙离了展昭怀抱,展昭看我一眼,语带惊喜:“好啊,今日我有口福了。”   我为展昭盛了碗面,一脸紧张的盯着他,见他吃了一口,我便问道:“好吃吗?”   展昭微笑点头,很快便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光了,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赞道:“好吃。”   我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展昭,你可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你,只要能和你平等的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展大哥都夸奖你做的面好吃了,这么说白姐姐够资格做贤妻良母了,你们快点成亲吧。”萍儿笑嘻嘻的说道。   我一脸期盼的看向展昭,正对上展昭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神:“好,我们很快便成亲。”   真的可以吗?心头一阵狂喜,如果这是个美梦,我宁愿它永远不会醒来。   “萍儿,你在家乖乖呆着,我和你白姐姐有事要出门去。”展昭低声嘱咐萍儿。   萍儿听话的点点头,我依旧沉浸在展昭方才那句话带来的喜悦中,晕乎乎的跟在展昭身后出了门。   我随展昭来到汴河边上,冬日的汴河异常冷清,河边的枯草被风吹过,心底也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萧索凄凉之意。   “展昭,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我低着头不确定的问道。   展昭柔声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我心头一震,还未接话,便听到四周噼啪声响,惊讶抬头,无数七彩绚烂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映在汴河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煞是好看。   我欣喜的跳了起来,拍手道:“展昭,你快看,好美的烟花。”   展昭微笑着看我:“你喜欢便好。”   我愣住,眼前瞬间模糊起来,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待我?心被感动填满,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哽咽道:“展昭,你对我真好。”   我与他四目相对,焰火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眸中,照亮了我彷徨迷惘的心,如果自始至终变不成人,有他这份深情厚谊,我也愿不离不弃伴他终生。   良久,展昭轻声说道:“等抓到蜈蚣精我们便成亲。”   蜈蚣精?我猛的想到除妖师一事,刚想张口,便被展昭打断:“蜈蚣精早已不在行云山庄,我奉命请来除妖师,要在京城做法除妖,我怕你有危险,你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将蜈蚣精正法后再回来。”   “可是,万一除妖师也不是他对手怎么办?万一他伤到你怎么办?”我的语调急切起来。   展昭淡淡一笑:“那除妖师法术相当高,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不放心,蜈蚣精若是练成了吸魂大法,恐怕鲜有人是他敌手,你一个凡人……”我依旧试图劝说他。   “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展昭板起脸沉声道。   “可是……”我的话在触到展昭凌厉的目光后生生咽了回去,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大着胆子轻拉了拉展昭衣袖,低声将这几日遇到的活人被吸取魂魄之事告诉了他,展昭眉头紧锁沉吟良久,方开口道:“你觉得这事会是蜈蚣精所为?”   我摇头:“我不确定,这种法术一般的妖是做不到的,蜈蚣精法力高强,应该能够做到。”我顿了顿接着道:“可是为何我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你想去那家客栈一探?”展昭问道。   我不敢看展昭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也好,你去那里看看,正好可以躲开除妖师施法。但定要记得小心行事切莫轻举妄动。”展昭轻叹口气,郑重的嘱咐我。   我连连点头,压下心头不安,轻声道:“你也要小心。”   展昭没说话,伸手搂住我,我与他一同看向冬日的夜空,焰火已然散去,天不知何时阴沉起来,越来越重的乌云自天边涌来,浓浓的压在我心头。   我不禁侧头看向身边的展昭,他的面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与展昭分别后,我驾云飞离京城,在半空中蓦然回首,总觉得京城上空似与往日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我呆立半晌,终转身离开。   我于子夜时分辗转来到祥瑞客栈,望着黑暗之中看不出半分异样的建筑物,咬了咬唇,化身男装,走进了那家客栈。   大厅内异常安静,只一盏油灯摇曳不定,掌柜的伏在柜间直打盹,我张口唤了他好几声,他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客官,住店啊。”五十多岁面容黑瘦的掌柜沙哑含混的开了口。   我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除了那样子着实难看外,他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点点头,很快意识到大厅内还有另一个人,那人的气息对我来说亦是熟悉亲切,是五哥?我喜出望外。果然,身后传来久违的玩世不恭的声音:“掌柜的,拿酒来。”   那掌柜的抱歉的冲我笑笑:“客官稍等。”于柜间又拿了一壶酒走了过去。   “客官,少喝点吧。”掌柜的好心劝道。   “怎么?怕五爷付不起酒钱?”白玉堂的舌头有些打结。   我看到他依旧一身潇洒不羁的白衣,微扬的唇角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落寞。桌上已摆满了空酒壶,我心中不禁一痛:五哥,好久不见,你心底还再为清湖姐姐的离去而难过吗?   掌柜的放下酒壶,摇了摇头小声叨念:“唉,年轻人啊,从晚饭一直喝到现在。”   我不忍见白玉堂如此喝酒伤身,轻轻朝他吹了口气,他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我忙招呼掌柜的,与他一起将白玉堂架到了楼上客房,我则在他隔壁住下,却不敢睡着,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细细捋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在京城感受不到蜈蚣精的气息,为何展昭却说除妖师要在京城除妖?他总是担心我行事莽撞为何会突然应下我独自来探客栈?难道他有事瞒着我?可是我又不敢违背展昭的意思回京城去,我怕我帮不上忙反而给他添麻烦。   思量良久,我想到让白玉堂回京城探听消息,我忙起身推开隔壁的门,收了法术,白玉堂蓦的睁开眼,身形微动,我只觉得颈间一凉,白玉堂冷冷开口:“什么人?”   我忙变回原样,急急唤道:“五哥,是我,我是白灵。”   白玉堂桃花眼眯了眯,收了宝剑,站起身,戏谑道:“丫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深更半夜竟然闯到男人房间来,小心被那只猫知道了。”   “五哥,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我觉得京城可能有大事发生,我怕展昭出事,希望你能去帮他。”我诚恳说道。   “哦?”白玉堂诧异的挑挑眉:“那你呢?不要告诉我猫儿有危险你会坐视不理?”   “我……”我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与了他听,最后恳求他:“五哥,我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是心里总莫名的不安,我不能让展昭出事。”   黑暗中白玉堂定定的看着我,少顷,他拍了拍胸膛郑重说道:“放心,有五哥我在,那只猫不会有事的。”   我如释重负的笑了,我就知道五哥还是那个五哥,关键时刻总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他临走前,我给了他一支短笛,嘱咐他如果有事定要吹响它,无论隔的多远我都会立刻赶到。白玉堂走后,我依旧守在客栈,直到天快亮时,鼻间终于嗅到了浓重的妖气,我忙念了隐身咒出了门,循着妖气追了过去,不远处的树林内有两个小妖正急匆匆赶着路。其中一个问道:“那个寒暝大王真有那么厉害?”   “那是当然,我是亲眼见了他的本事的,好多神仙甚至捉妖的道士都乖乖听他的,三界之中恐怕鲜有敌手。”另外一个吹嘘道。   “不可能,天上的神仙本事大的很。”先头那个小妖不服气的说道。   另一个撇撇嘴不屑道:“是多的很,可是那些神仙天天不是沉迷于炼制丹药就是迷恋于仙乐歌舞,等到他们发现人间出了事恐怕早就晚了。”   我心底不由大惊,听他们如此说那蜈蚣精似乎有什么惊天大阴谋,我不再迟疑,现了身上前,趁他们不备双手扼住他们喉咙,冷声道:“说,蜈蚣精在哪?”   那两个小妖吓得浑身哆嗦,一迭声道:“在在京城。”   “胡说,我明明闻不到他的气息。”我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两个小妖连连求饶,对视一眼,终有一个说道:“他在皇宫大内,据说那里有一个宝贝可以隐藏妖气,连除妖师都休想找得到他。”   我愈发心惊:“他去皇宫干什么?吸取活人魂魄可是他所为?”   “我们真不知道,”两只小妖连连摆手:“我们只是要去投奔他的小妖。”   “你们别去了,京城有除妖师,小心送命。”我松开他们,朝京城方向赶去。   “哎,有除妖师你为何还要去?”两只小妖的声音随北风消散。   我心急如焚,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展昭出事,绝对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决战.生离(大结局)   天光已然大亮,京城却被越来越浓的黑雾笼罩着,街道巷陌一片死寂,全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繁华。   我顾不上再隐藏身份,在开封府门前降下云端,守门的衙役一脸骇然的看着我,我上前急切的问道:“展昭呢?你们的展大人呢?”   “展大人天未亮便和包大人进宫去了。”一个胆子大些的衙役开了口。   我转身刚想离开,猛的想起什么,接着问道:“那你们请来的除妖师呢?”   “除妖师也进了宫。”衙役答道。   他话音还未消散,我已然腾空而起,身后只余一片惊呼声。   皇宫上空的黑雾愈发浓郁,几乎看不清地面的情形,在刺鼻的血腥气中我闻到了展昭身上熟悉的青草清香,心被狠狠揪起,展昭他怎么样了?   我正欲循着气味追过去,脚下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一声紧似一声的笛声,愣了一瞬我忙降落地面,透过浓浓雾气,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白玉堂正和一群官兵正与十几个几乎不能称为人的人斗的正酣,之所以说他们不能称为人,是因为他们或断了手臂或断了腿,有的甚至连头都没有了,鲜血自伤口不停涌出,模样十分骇人,他们却仿佛无知无觉般,依旧不屈不挠往前冲着,所过之处官兵纷纷倒下。   白玉堂一身白衣已被染成红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那些人的,他渐渐有些不支,手中宝剑却是不停,眨眼间便又砍下一人手臂,他嘶声朝我喊道:“丫头,有没有办法制服这些怪物?”   我自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便是被吸走魂魄的活死人,此刻行动被人操纵,成了杀人工具,我忙催动法力飞身而起,念了个定字决,他们便被定在了原地。   我来到白玉堂身边,拉起他飞上云端,一同去寻展昭。   白玉堂先还有些惊骇,慢慢的呼吸渐趋平稳。   “五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连夜到开封府找展昭,那只臭猫又跟我说这是官府之事希望我不要插手,我说要不是你嘱托,五爷我才懒得管他这只猫的死活,他却跟我说要我带你离开,走的越远越好,真是不可理喻。”白玉堂说到这里微喘了口气,接着道:“五爷我想去哪儿,任谁也休想拦的住,这不他们前脚进了宫,五爷我后脚也来了。”   “这里有除妖师,展昭怕我出事才赶我出城的,可是我又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我只觉得心抽痛不已,展昭,要怎样你才能明白?这人世间只因为有你我才有活着的意义,所以无论生死,让我和你在一起。   空气中有断断续续的咒语声穿透浓雾响在我耳边,心口蓦的剧痛起来,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疼痛愈发剧烈,我狠揪住胸口,冷汗渗出额头,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眼前一黑,自半空中一头栽下。   落地以后,那咒语几乎穿透我的耳膜,钻进我的大脑,噬咬着我每个神经,疼痛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我只觉得生命已到尽头,只剩下惨叫和机械的在地上打滚。   “丫头,你怎么了?丫头。”白玉堂焦急的呼唤着,我却再也无法回答他,心底一片绝望:展昭,难道我就要这样离开你了吗?   就当我以为自己就要就此死去时,咒语嘎然而止,疼痛瞬间消失,我全身已被冷汗浸透,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丫头,你怎么样?”白玉堂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   我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一个念头窜进脑海:除妖师的咒语突然停下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是蜈蚣精的对手?那么展昭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我拼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白玉堂衣袖,眼带祈求的看着他,白玉堂望着我,眼角渐渐湿润,郑重点头道:“我知道,我去帮展昭。”   不知过了多久,我体内的力气渐渐恢复了一些,耳边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打斗声,我按捺不住心内担忧,朝那声音来源一点点爬了过去。   来到一处大殿前,我强撑着扶住台阶站了起来,咬牙抬腿跨上,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着,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展昭,你不能有事,一定要等着我。”   我终于走完了所有台阶,扶着廊柱气喘吁吁的朝大殿内望去。   大殿内灯光昏暗,即便如此,我依旧一眼看到了那个火红的身影,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   再一次见他奋力对敌的样子,巨阙剑散发出凛冽冰寒的光芒,血光和着这剑光不停闪起落下,那些活死人便一个个头落,肢折,只是他们为人操控,即使只剩下身体都会发动攻击,这样的打法任是武功再高,也难以抵御,我已经看出展昭脚步虚浮,汗水混着血水顺着他额边滴落,他双目赤红,已经是在勉力支撑,可恨我现在暂时失了法力无法帮他。   大殿内一片混乱,一个道士打扮的躺在角落里,头歪向一边,已经奄奄一息。大臣们躲在廊柱后,吓得瑟瑟发抖,一些武将和官兵手持武器与那些活死人对战,这里面也有五哥的身影。   “哈哈,展昭,我到要看看你一介凡人能有多大的意志力,看你能撑多久?”大殿上方传来蜈蚣精的狂笑声。   我心头巨震,循声望过去,一身黑衣的蜈蚣精正坐在皇帝的龙椅上神态狂傲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穿明黄衣衫的年轻男子还有包大人,双眼无神面容呆滞,我不禁大惊,他对他们做了什么?   蜈蚣精也看向我,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小狐狸,这么短时间不见,你的法力见涨啊,那道士的咒语竟没有令你现出原形。”   我满眼恨意的看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微弱:“你到底想怎么样?”   蜈蚣精摊了摊手,笑道:“不怎么样?我的吸魂大法已经练到了最高层,可以吸取活人魂魄,我就找些人练练本事,”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指着身后二人说道:“这二人是一个是紫薇星下凡,一个是文曲星下凡,吸他二人的魂魄可以使我的法力大增,我便来试试。”他说的气定神闲,我却听的愈加心惊,“你吸了他们的魂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蜈蚣精冷笑:“哼,没错,一会让他们攻击展昭,你说展昭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我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喉间一阵腥咸,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展昭就是死,也不会对包大人动手,蜈蚣精这么做便是逼展昭去死。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咬牙愤恨的看着他,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小狐狸啊小狐狸,”蜈蚣精一脸惋惜的摇头:“你说你当初要是跟着我多好,你我同为异类,我如今法力高强,三界内少有敌手,你跟着我统领三界,何等自在潇洒,你却偏偏选择跟着一个凡人,你看看他那样子,”他睥睨的目光落向大殿,冷声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殿,大殿之中尸横无数,鲜血已然流成了河。展昭和白玉堂身上已落下无数伤口,衣服也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却仍旧拼尽全力挥剑厮杀,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我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你放了他们,求求你放了他们。”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任何一个死去。   哪知我越是这样,蜈蚣精越是不屑:“两个凡人而已,死便死了。我寒暝就是要搅得人间大乱,要那些自命清高的神仙看看,为他们所不齿的妖一样有本事统领三界。”他转头看向我,目光中竟带了些同情:“小狐狸,你太傻,在这人世间你既成不了人也成不了仙,纵使爱上凡人也只是空留遗憾,何苦呢?今日我便断了你的念想,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你住口,你在乎的我根本不屑一顾,我在乎的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泪流满面嘶声喊道。   “你既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蜈蚣精右手一挥,皇帝和包大人便步下台阶往大殿之中走去。   我心内不由大骇,想也未想便飞身朝蜈蚣精攻了过去,拼的我一死也要阻止他为所欲为。   蜈蚣精显然没想到我竟还能对他发动攻击,来不及躲闪,胸口生生挨了我一掌,只是我法力还未恢复,这一掌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反而将我震的退后几步,我强稳住身形,平复着紊乱的内息,鲜血再次顺着嘴角滴下,我却完全顾不上,回身看向大殿,却意外发现所有被他所控之人都定在了原地。   我猛的反应过来,那除妖师的咒语定然也对蜈蚣精造成了损伤,只是他法力高强,又刻意掩饰,才会看起来像无事人一般。   我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便笑了起来,心头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释然,我不舍的看了展昭一眼,但愿他会永远记得我的样子,随后蓦然转身,强行催动体内法力,朝蜈蚣精扑过去。   “白灵。”随着展昭一声凄然绝望的呼唤,我双掌已然袭到蜈蚣精身前,他身子骤然往后一缩躲过了我的攻击,双目中迸射出凛冽杀气,嘴里狠狠吐出两个字:“找死!”手臂伸长袭向我颈间,我忙侧头堪堪避过。   我不待蜈蚣精发动新一轮攻击便将体内全部法力凝于掌心,朝蜈蚣精的天灵盖击下,这一击我是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哪知蜈蚣精竟然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我面前,我不顾体内乱窜的真气,飞身追出大殿。   我与蜈蚣精在半空中交起手来,我拼死也要制服他,蜈蚣精似也被我不要命的打法激怒了,双臂猛然张开,念动咒语,无数冤魂自他臂下飞出,张牙舞爪的将我包围,我自腰间抽出白绫,将法力贯于其上,白绫便似有了力量般将那些魂魄逐一击飞,天地之间,一时冤魂横飞惨叫连连。   蜈蚣精突然收了法力漂浮于半空中怒视于我,我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将白绫护在胸前,时刻提防于他。   “我本不想杀你,谁料你如此执迷不悟?拼着自己死也要护着那个凡人。”蜈蚣精长叹一声:“既如此,我便成全你。”   话音方落,蜈蚣精的身形陡然增长,五官有些扭曲变形,周围黑雾弥漫,他整个身影笼罩在黑雾间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他的嘴猛的张大,如一个巨大的黑洞般,我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吸入其间。我惊骇不已,想逃离,却发现不能挪动分毫,眼看着就要被他吸进口中,我心内暗下决心临死前也要给他致命一击,在接近他唇边之际,我伸长手臂,双手化为利爪,扼住了蜈蚣精的喉咙,拼尽全力,指甲划破他颈间皮肤,嵌入血肉之中,蜈蚣精一声惨叫,一掌拍在我胸口,剧痛袭来,我与蜈蚣精几乎同时向地面跌落下去。   还未落地,便有熟悉的青草气息萦绕鼻尖,一个修长的身影于半空间将我接住,映入眼前的是展昭焦急关切的黑眸,我想笑,可一张口便有鲜血溢出唇边。   展昭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唇轻触我的额头,不住轻唤着我的名字:“白灵,你不会有事的,白灵。”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脸上,是展昭哭了?他竟为了我哭了?我想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却没有半分力气,想像往日一般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也已不能。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将我放在地上,看着他如往日般冲我微微一笑,而后拿起宝剑朝正和白玉堂斗在一处的蜈蚣精奔了过去,我看着他们和蜈蚣精进行着最后的厮杀,义无反顾,毫无畏惧,我看着展昭挡在白玉堂身前迎向蜈蚣精的攻击,看着他喷出的鲜血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凄艳的花,身形向后飞起,而后重重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展昭。”白玉堂红了一双眼哑声大喊道,随后不再犹豫,滴血的宝剑再次朝蜈蚣精刺去。   除了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我已没有其他办法表达我此刻心头的痛楚,难道今日我们三人都要命丧此地了吗?这样也好,黄泉路上,我们依旧有说有笑不会寂寞。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天地间突然金光大盛,冲散了雾气,照的人睁不开眼,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孽障,为祸人间,还不速速受死。”   一位身穿银色大氅威风凛凛的神仙自天而降,只见他手持三叉两刃戟,俊朗的面容冷峻异常,额上比常人多出一只眼,那眼中迸发出的冷冽寒光方一落在蜈蚣精身上,蜈蚣精便现出原形,就在他试图钻入地下逃跑之际,那人将手中的兵器掷出,正中蜈蚣精头部,只见他挣扎了片刻终化作黑烟飘散。眼前这人想来便是清湖姐姐跟我提起过的二郎神杨戬。   杨戬扫视了一眼四周,而后一甩大氅,冷声道:“紫薇星与文曲星魂魄已然归位,你们尽可放心了。”   “展昭,你醒醒啊,展昭,你不能死。”白玉堂抱着昏迷的展昭急声唤道,通红的双眼祈求的望向杨戬:“你是神仙吗?你能不能救救他?”我也一脸期盼的看向他,现在只有他才能救展昭。   杨戬俯下身子探了探展昭的鼻息,而后轻轻摇了摇头,白玉堂失神的坐在了地上,我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点点朝杨戬挪去,最后趴在他脚边,拼尽全身力气恳求道:“上仙开恩,只要上仙肯救他一命,小妖甘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不停的朝他磕着头,只求他能慈悲为怀救展昭一命。   杨戬皱了皱眉,后退一步,面上露出一丝嫌恶,他冷冷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便改变他人命数,再说了,你是妖怎能与人命相提并论?他的命数已尽,谁也救不了他。”他绕过我,方欲离开,被我一把抓住衣角,如同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只低声的来回重复着一句话:“求求你救他,求求你救他。”展昭他不能死,他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死?无论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救他一命。   似是被我吵的有些烦乱,杨戬一把扯过衣角,不耐的说道:“你真的想救他?”   “是。”我忙点头应道。   杨戬蹲下身子看向我,他的眸光也很深邃却透着威严,令人不敢直视,我一触到便躲开了。   “他是你心爱之人?”杨戬缓缓开口。   我点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倒是个痴情的小妖,若是我告诉你你体内的金丹还有你的千年法力可以救他,你舍得吗?”杨戬站起身继续居高临下对我说道。   我愣了愣,终于抬头对上杨戬不屑的眼神,庄重的点了点头。如果展昭死了,我要千年法力有何用?我空守着以后漫长的寂寞有何意义?他若活着,哪怕不能守在他身边,只要知道他活的好好的,对我来说已然足够。   杨戬倒是有些讶异,他接着问道:“你可想清楚了,如此一来你好不容易修炼的人身还有千年的法力都将失去,你将再不能在人世湮留,你会重新变成连猎人的陷阱都逃不过的普通小妖,为了一个凡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最清楚。”我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对我来说展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转身执着的朝展昭爬过去,他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的红衣因为沾了血迹而变得暗红,巨阙剑放在手边,与我的玉佩同样的剑穗也沾满了血迹。   我来到他身边,伸手抚上他脸颊,从未见过展昭如此面如金纸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他脸上永远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我轻轻擦干他唇角的血迹,泪水一滴滴滴落在他脸上,展昭,既然天意注定我们不能一世相守,那么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我再一次轻轻吻上他已然冰冷的双唇,撬开他的牙齿将我体内的金元丹缓缓送入他口中,而后我紧握住那双曾令我无比安心的手,将我的千年法力一点点输入他体内,我感觉到我体内的力量逐渐消失,慢慢的开始现出原形。   展昭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他看到我的样子没有丝毫诧异与惊慌,眼底却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张口,声音轻的像叹息:“果然是你。”   短短四个字却令我瞬间泪如泉涌,是的,就是我,多年前在山洞里救下你的那只白狐,从今后便痴痴缠缠再也难以分开,而今缘分已尽,你我终究还是要回归原点,不同的是我们都拥有有关彼此的记忆,这些足以让我在以后漫长的山林生活中细细品味。   “世间几多痴心人,空留遗憾终此生。”杨戬一声长叹,驾云离去。   我想对展昭笑笑,却已经笑不出来,只能痴痴的望着他,拼命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让我记住你的模样,无论经过几十几百年,在以后孤苦漫长的山林生活中有你的笑容,有和你有关的记忆我才不会寂寞。   展昭——珍重。   我转身跑开,任心几乎痛成碎片,任眼泪随风飘散,身后是展昭一声声微弱而不舍的呼唤:“白灵,不要走,白灵。”   我站在龙泉山山顶,望着雾气弥漫的山林,心中思绪翻腾:展昭,不知你是否还会记得那个莽莽撞撞总是给你惹事的姑娘?是否还会记得那个爱吃糖葫芦还逼着你也吃的姑娘?是否还会记得那个只有喝了酒才敢亲你的姑娘?是否还会记得那一夜的那碗面那场烟花?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一)   我喜欢上了一只妖,她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面目可怖,张牙舞爪,而是天真烂漫纯洁无邪,她的眼睛澄澈明净,可以洗清疲惫忘却忧愁,令人心底一片宁静;她的笑容甜美灿烂,令人不知不觉中会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会有渐渐浓烈的喜悦浮上心头。   虽然明知她是妖,我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从今以后我与无数坠入情网的人一样品尝到了思念的滋味,甜蜜的滋味,知道了什么是患得患失,什么是牵肠挂肚,我如一个孩子期盼爱吃的糖果般渴望见到她。   只是因为她是妖,我们的感情中便多了几分不确定,我察觉到她的掩饰和顾忌,我假装不明白的不去问,只愿有一天她可以放下心防,如实相告。   中秋刚过,礼部侍郎姚大人的公子突然在家中暴毙,死状诡异,仵作亦无法验明死因,经历过各种怪力乱神事件之后,我开始怀疑他的死是否也非人力所为。   经过调查,姚公子最爱去的地方便是烟花柳巷,去待月楼的次数最为频繁,我责无旁贷,禀明大人后便连夜往待月楼一探。   我自老鸨处得知姚公子来待月楼最常找的姑娘叫清湖,这名字令我心底一动,白灵的师姐便叫清湖,是巧合还是果真是同一人?当她真正站在我面前时,我的怀疑得到了印证,明丽的面容,温婉大方的举止,与那夜施法对敌时的冷酷截然不同,然而那眼神中的清冷和面对男人时不加掩饰的厌恶却如出一辙,直觉告诉我她很有问题,可是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却苦于毫无证据,看来明查问不出什么,只有暗访了。   清湖还跟我提起了我和白灵之间的事,我理解她一心护着她的心意,可感情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收放自如,又哪里容得第三人插手干预,我与白灵间的苦乐酸甜我们自己一点点去品尝。   回府将诸事向大人报备清楚后,我突然兴了去看看白灵的念头,不知她如何了?   萍儿跑来开了门,立在树下发呆的白灵蓦然回首,眼底竟一片晶莹,我有些诧异:“她怎么了?”   “展叔叔,我们没钱吃饭了。”萍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绝不是因为这个而哭,对她来说比这更为窘迫的情形也有过,却从未见她落泪,定是有真正令她为难伤心之事,那究竟是什么?   我带她和萍儿二人出门吃东西,她竟提出要开始吃肉,又是什么令她放弃一贯坚持的信念?她实在不善于掩饰,而我却也实在不善于探究,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给她安慰,希望她能明白,我是值得她敞开心扉全心托付之人。   白灵竟然不歇气的连吃了三碗馄饨,看的我既心惊又好笑,这个丫头想是终于察觉出肉的好吃,看来以后我的钱袋要遭殃了,可见她吃的香甜又笑的心满意足,完全不似方才泫然欲涕的模样,我心中也生出一丝甜蜜来,我无法预知我们的将来,只能珍惜眼前的相守。   与白灵分别后,我候的夜深人静时再次前往待月楼,为隐藏行踪我闪身躲进一间房内,却意外地发现白灵正呆站在门口。   有尖叫声传来,我毫无防备的循声望过去,却见到床上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慌乱的去抓身边的衣服,我忙别开目光,脸霎时变得滚烫,我一把抓住身旁的白灵,将她带离了待月楼。   自心底渐渐升腾的怒意淹没了方才的尴尬,她深更半夜到这里来干什么?还跑到人家房间里去?她一个姑娘家到底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我被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惹得怒意更甚,警告她老实等我出来,复又进了待月楼。   清湖早已离开,临走前将所有的银子都留给了老鸨,我细细查看了她的房间,自窗前发现几片鱼鳞,窗外的湖水在暗夜中显得深不见底,她会是什么?   我再次出的待月楼,白灵果然听话的在原地等我,我暗叹口气,问她为何深更半夜到这里来?她说来找她的师姐。我记起她曾说过要她师姐帮那只鬼寻人的,可找人竟然跑到别人屋里,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去看那种事,简直是不知羞耻。   我的脑中蓦地闪现出方才那一男一女的样子,脸腾地又烧了起来,一时之间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人,我不敢去看身边之人,气氛尴尬异常,连呼吸都有些阻滞,恨不得立时逃离才好。   哪知白灵再次语出惊人,竟问我:我们能不能和他们一样?她的语声妩媚娇柔,激的我心底一颤,我深吸几口气,强自平复下紊乱的心跳。我被她的好奇心和大胆直白彻底打败了,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思量半晌,最终无奈的拿出应付小孩子的法子搪塞了过去,见她不再刨根问底,我终于暗中松了口气。   我送白灵回家的一路,我二人俱都无语,我看向身边的娇小身影,尽管她极力掩饰,我仍看到她眉间隐隐的愁绪,她究竟隐瞒了我什么?清湖的事她知道多少?但愿一切都只是我杞人忧天。   接下来的日子我照例办案巡街,只是心底比以往多了份牵挂,而我牵挂的还是一个随时会施法消失不见的妖,这于我于她到底是幸?抑或不幸?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清湖,她会在初一十五闭门谢客拒不见人,她房里不时会有诡异的白光出现,她的几位常客均出现了浑身无力不思饮食日渐消瘦的症状,再加上公孙先生翻看古籍得知那姚公子极有可能是吸入过多妖气导致阳气枯竭而死,联想到那夜在清湖房中发现的鱼鳞,我更加断定人是她所害。   她究竟为何要害人?只因被一个负心薄幸之人所伤便如此痛恨男人?还是有其他难言之隐?她如今不知去向是否还会有更多的人为她所害?此事该不该告诉白灵?我思量良久,终于决定还是先瞒着她等找到清湖的下落再说。   “展护卫最近似乎有心事啊。”耳边响起公孙先生温和而略带调侃的声音。   我回神对上他隐带笑意的眼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先生取笑了,展昭不过想起了姚公子被害一案。”   “恐怕不止如此吧?”公孙先生眼中精光一闪。   我低头岔开话题:“先生可知道龙泉山在何处?”   “龙泉山?”公孙先生捋须沉思:“似乎听说过,但具体在何处当真记不清了。”   “能否劳烦先生帮展昭查找此山到底具体在何处?”我诚心恳求道。自那日听到蜈蚣精叫白灵为小狐狸时起,我心底一直存了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是个狐妖?脑海中也不止一次的闪现出多年前在那个山洞里看到的那只白狐,她会是那只白狐吗?明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存了想一探究竟的心思。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道:“小事一桩,展护卫何必客气。”他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转身方要离开,到得门口处又顿住脚步,看向我说道:“过两日便是重阳佳节,展护卫是约了人登高呢?还是和往年一样再替人巡街?”   我一怔:约人登高?眼前闪过那个娇俏的身影,若是我约她登高赏菊她会去吗?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我仿佛看到了她拍着手欢欣雀跃的样子,她定会答应的吧?   公孙先生出得门去,嘴里意味深长的说道:“秋高气爽,与人登高,定然会心旷神怡,惬意的很啊。”   我如被人窥破了心事般,耳根处隐隐发起热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这个番外会有多长我慢慢写吧 ☆、(二)   当我犹豫再三开口相约白灵时,她果真连连点头笑的像个孩子般灿烂,这一刻风也变得柔和,阳光也异常温暖,她的笑容真的会让人的心也变得明朗起来。   重阳佳节果真热闹非凡,我有多久没有融入到这繁华之中了?这些年一直形单影只忙于公务,从未想过还能有人陪在身边,与我一同川流在人群中享受这普通人的市井之乐。   我侧头看向身边之人,这丫头就不曾好好走过路,一直不停的东张西望,在各色摊位前流连驻足,满眼里皆是新奇,我不禁莞尔,又隐隐有些担忧,这大庭广众人潮拥挤中她千万莫要闯出什么祸来好。   果然我一转身的功夫便不见了她人影,四周都是人,几乎寸步难行,我于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心中不免暗暗焦急:她跑去了哪里?   “展昭。”伴着一声低唤,一个小小的身影挤过众人,双手攀上我的手臂。   “你跑哪去了?”我嗔怪道。   白灵扬起小脸嘿嘿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走丢的,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隔的再远都会找到你的。”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贴在鬓边,双颊因为赶路而有些通红,我看着她的样子,心底因了她这句话生出从未有过的满足和甜蜜,能被人如此记挂的感觉真好。   这一路白灵除了好奇的看看这个问问那个之外,倒也难得的乖巧。只在我去给她买重阳糕时又不见了人影,我在原地等了她半晌不见她回来,手中的重阳糕一点点失了温度,我的一颗心也慢慢沉了下去,目光急速的掠过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是她,还不是她,掌心微微渗出薄汗,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如果就此消失了,我该到何处寻她?   白灵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几乎要忍不住发火训斥她,可当见到郑辰一心所寻之人与别人携手离开,再也不会记得郑辰时,她无助的握住我的手,眼里流露出来的伤感令我的怒火瞬间消散,我除了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告诉她不许她再偷偷离开我,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也许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不知道我们能否相守一生?但是既然选择了开始,就不会轻言放弃,无论前路有多艰险,白灵,希望你懂得,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我们在一家摊前买了同花色的剑穗和玉佩,只愿能将彼此放在心底好好珍惜。   午餐时,我一时大意竟让白灵喝了两杯菊花酒,这丫头借着酒劲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开始在大街上胡言乱语。明明是她喝醉了耍酒疯,可她那神情却委屈的不得了,说什么学做饭差点烧着厨房,还说什么要卖艺糊口,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可过后心里却只余浓浓暖意,原来她竟为我努力的学着做了这么多事。   白灵后来又说起清湖告诉她她不能和人成亲亦不能生儿育女,她的话令我心底一惊,这话清湖何时跟她说的?绝不是初见清湖那一夜,那夜情形如此紧张清湖绝无时间和她说起这个,会不会是我在待月楼遇到白灵那次?可她明明告诉我她没有见到清湖,她应该不会和我说谎,那便是她瞒着我还见过一次清湖,怪不得清湖会让我离白灵远一点,她还和白灵说了什么?她说的这一切又是否是真的?   我心中一阵烦乱,拉着白灵来到一僻静处,想问清楚。哪知白灵犹自絮絮叨叨向我大倒苦水,令我无从开口,好不容易等她住了嘴,我刚想问她,却见她面色酡红,双眼迷离,嘟着一张红润水灵的小嘴朝我凑过来,心头一阵狂跳,这青天白日大街之上她想干什么?她的气息渐渐逼近,我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正触上她柔软的唇瓣,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来,脸登时滚烫,我忙退后一步,别开眼去,不敢看她,该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白灵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跟在我身边一路小声的赔着不是,好几次我都想堵住她说个不停的小嘴,都强自忍了下来。这个丫头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她惹了别人,她却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让你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当真是无奈又头疼。   直到最终熬不住沉沉睡去,白灵才安静下来,我望着她沉静的睡颜,终于耐不住心下情动,轻吻上她额头,哪知却被她不耐烦的伸手拨开,嘴里含混道:“展昭,你不要生气啊。”而后转身继续睡。   我禁不住苦笑摇头,坐在床边,沉思良久,终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声道:“白灵,请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不能成亲不能生儿育女,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翌日一早,我护送大人上朝归来,远远的便看到多年不见的师傅和师妹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开封府门口。   我喜出望外,大步迎上前去,师傅的白发又多了些精神看起来却很好,小师妹芸儿又长高了许多,愈发出落的楚楚动人,只是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别的意味,我不自在的躲开她的目光,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我方才看到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寒战的白灵,心中又惊又怒,这才过了一晚上她又闯了什么祸?我来到她身前,方要开口,却见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拿出我的巨阙剑递到我面前,“展昭,你的剑我帮你找回来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怒意烟消云散,心中只余满腔柔情,原来她竟为我取回了巨阙,她对我的这份情意要我如何回报才好?   回到府中芸儿一直缠着我问这问那,“那姑娘是谁?你的巨阙怎么会在她身上?她怎么浑身湿成那样?”白灵的身份特殊,我不想让她过多的受人关注,只说是普通朋友,芸儿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直到午膳时都一直撅着嘴。   师傅看在眼里,又眼含深意看了看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心底不禁咯噔一下,一丝不详涌上心头。   果然,午膳后师傅将我单独叫到一边,道出了他此番来京的真相:“昭儿,芸儿的娘去的早,她自小被我宠坏了,任性自私,可她对你的心意却从未变过,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为师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厚着一张老脸来替我那闺女提亲,不知我这女儿可配的上如今的你?”   师傅的一番话令我惶恐不已,我忙道:“师傅何出此言?芸儿她兰心慧质,知书达理,是昭儿配不上她才对。”   师傅摇头笑道:“昭儿,你莫要夸她了,芸儿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饱经沧桑的面容渐转郑重:“所以把她托付给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昭儿,你从小沉稳内敛,又能对芸儿包容大度,只有把她托付给你我才会放心,只愿你能看在为师的份上接纳她。”   我望向师傅满带诚意的眼神,我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丝恳求,此刻的他不再是叱咤江湖的武林前辈,而只是个一心一意祈盼女儿幸福的父亲,我的眼前又闪过白灵的笑脸,握住巨阙的手紧了紧,最终艰难的开了口:“昭儿已然心有所属,恐怕要辜负师傅的心意了。”   师傅愣了愣,随即了然的笑笑:“可是今日门口那位姑娘?”   我面上一热,尴尬的点了点头。   “唉,没想到芸儿如此没有福分。”师傅无奈的长叹一声。   “师傅。”我见他老人家那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师傅却摆手道:“为师早就和芸儿说过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你不用担心,为师去劝她,相信她过段日子便能想通了。”师傅虽这样说,我却分明的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失望,那一刻我竟觉得师傅苍老了许多,心底不由愧疚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   ☆、(三)   我与芸儿自小一起长大,她的性子我多少了解一些,她虽刁蛮任性骨子里却也倔强的很,尤其是这种事情怕她不会轻言放弃。   芸儿果真与师傅大吵了一架,哭着跑来找我,我将我与白灵的故事讲给她听,仍旧告诉她白灵是修仙之人,哪知她依旧不服气,说我们这么短时间哪里能抵得上我与她青梅竹马的感情?我无奈的叹息:有些人有些感情哪里可以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就如同我和芸儿这么多年都只限于兄妹之情。   芸儿不依不饶非要去见白灵,我唯恐她惹出什么事端来,只能抽空陪她,只盼她能如师傅所言能够早日想通。   哪知该来的迟早要来躲也躲不过。   这一日,我架不住芸儿再三恳求陪她到马行街转了一圈,一路上芸儿的手始终都跨在我手臂上,缠着我问这问那,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心不在焉只盼着能早点回去。   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白灵?她怎么看起来如此失魂落魄?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不是白姑娘吗?”芸儿也看到了她。   白灵自我身边经过时竟没有发现我,她不是可以闻到我身上的气息吗?直觉告诉我一定有大事发生,我下意识的张口唤她,直叫了好几声她才回神朝我看过来,往日里异常灵动的双眼完全失了神采,眼神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和绝望,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我,泪水慢慢蓄满眼眶,我甚至感觉的到她想扑到我怀里大哭一场,但看了我身边的芸儿一眼,生生刹住脚步低下了头。   我只觉得心口蓦的一痛,正欲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却被赶来的王朝马汉告知李员外的公子突然暴毙,死状和姚公子一模一样,无奈之下我只能压下心中担忧,随他们赶回开封府。   走出不远,我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白灵,见芸儿正挽着她的手臂在大街上走着,她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公子的死因和姚公子一模一样,他也是清湖的常客,也就是说他是第二个死在清湖手里的人,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我不敢再想下去,一定要尽快将清湖捉拿归案才能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但是要到何处寻她?   我猛的想起白灵可以利用气味寻到我,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法子找到清湖?如果能,她会帮我吗?联想到昨日白灵的样子,我忙提剑出了府。   路上遇到卖糖葫芦的小贩,我突然想起白灵最爱吃糖葫芦,忙付钱买了两串,兴冲冲朝她的小院而来,一心只愿看到她吃着糖葫芦甜甜笑着的样子。   依旧是萍儿开的门,她一反常态耷拉着一张小脸,小声对我说白灵不吃不喝似乎生病了。   我不禁一愣,到底是什么事会令她如此伤心?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萍儿一串,我拿着另一串进了屋。   尽管白灵极力掩饰,我仍能看出她面上带着哭过的痕迹,心里一阵发苦,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她仍不肯对我倾吐真相,难道我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   我看着她别过头强忍着眼泪拼命嚼着手中的糖葫芦,却不再像那日她买给我时那般吃的香甜,   白灵,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你不偷偷跑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你还不能够对我敞开心扉?我们两个的不擅于难道注定要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张口几乎要问出来,可到了嘴边却成了糖葫芦真的有那么好吃?   白灵却抓住了这句话不放,撒娇逼我尝了糖葫芦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想到了我们的感情,酸中带甜,甜中有酸,既令人沉溺其中回味无穷,又令人心中酸涩欲罢不能。   我望着白灵的背影,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白灵,要我如何做你才能明白?我不在乎你是谁,是什么,只在乎你是否在我身边,是否一如既往笑的灿烂,笑的开心?   我想到了清湖的事情,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口,哪知白灵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急着替清湖解释,我心中又是一叹:她果然早就知道。可不管什么原因她杀人终归是真,我职责所在定要捉拿她归案,我问白灵可愿帮我早日找到她?出乎我的意料白灵并没有过多迟疑便答应了,我知道这一回是我令她为难了,我隐隐觉得她今日的神情中带着些决绝的意味,可基于她的顾及我始终没有问出口,眼下找到清湖要紧,其他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灵,我珍惜与你相守的每一时每一刻,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   回到府中,我将由白灵帮忙寻找清湖一事告知了大人,大人并不知白灵与清湖的关系,一再表示若能寻得清湖定要重谢白灵,我替白灵推辞了,此事本就令她为难,即便找到清湖还不知她要如何面对,到时她定然又要伤心难过,我不禁轻叹口气,这一次却是被我连累,心中不由一阵自责。   甫一出书房门,公孙先生便自身后唤住了我:“展护卫。”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上次展护卫托学生找寻龙泉山的具体方位,学生已然找到。”公孙先生捋须言道。   “是吗?在哪儿?”我的声音竟带了难以掩饰的激动。   公孙先生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答道:“龙泉山又称锦山,位于明州以北百余里,山势极险,其间山洞沟壑众多,毒虫野兽遍布,人迹罕至。”   公孙先生后面的话我已然听不清楚,唯独那一句不停重复在我耳边:明州以北百余里,明州以北百余里。   那一年,我取得证据快马离了明州,途中误中埋伏受了重伤,闯入一荆棘遍布的深山之中,我弃了马,捂着胸前流血不止的伤口,踉跄着躲进一处山洞,昏迷前我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那座山难道就是龙泉山?那只白狐会不会就是她?多年前便救我一命,从此便与她有着再也难解的缘分,会是那样吗?   “展护卫?展护卫?”公孙先生的呼唤一声紧似一声,我收回思绪对上他关切的双眸:“你这是怎么了?竟如此失神?”   我张口却觉得有什么哽在了喉间,最终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公孙先生一声长叹。   我于就寝前收拾好行李,坐在桌前望着烛火出神,一阵风吹过,烛火轻晃片刻后又继续顽强的燃烧着,我苦笑了笑,是她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只要她此刻在我身边便好。   “师兄,师兄。”芸儿一脸兴奋的闯进门来:“我听说明日你要出门,能不能带上我?我爹让我多出门历练可我自己去他又不放心,你带我去好不好?”   我微皱了皱眉,轻声解释道:“展某是奉大人之命前去缉凶,恐有危险,你还是莫要去了。”   “怎么那个白姑娘去的我便去不得吗?”芸儿瞪着眼不服气的反问。   我心底一叹:果然如我所料她不会那么容易放手,我耐着性子说道:“白姑娘可以用她的法术帮忙寻人,她必须去。”   我见芸儿垂眸小声嘟哝道:“她连字都不认识会帮什么忙?”   心底浮起一丝不悦,我不由沉下了脸,低声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芸儿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半晌方面带委屈的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她除了长得好看点哪里配的上你。”   我一怔,摇头叹道:“芸儿,要怎么样你才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我不管,我定要和你同去,爹也同意了,他告诉了包大人,包大人也默许了,不信你可以去问。”芸儿抬着下巴一脸挑衅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窜向脑门,又是这一招,这次搬出师傅不算,还把包大人也搬了出来,我腾地起身怒视于她,哪知她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怒气,沉声警告她:“好,你可以去,但必须听话,不许惹事。”   芸儿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连连点头,声音甜腻:“我就知道师兄你定会答应芸儿的。”她起身冲我摆手笑道:“师兄早点休息,咱们明儿一早见。”   我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头隐隐作痛,不由伸手捏了捏眉心,看来这一路有的我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   上路之后,芸儿依旧缠着我不放,我几乎没有时间单独和白灵交谈,她一反常态的安静而乖巧,我却从她的眉眼中看到的皆是逃避和失落,是什么样的打击会让天真无忧的她变成这样子?白灵,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让我同你一起分担。   一路上,芸儿虽然说话难听了些,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反倒是白灵的样子令我着实有些担忧,夜间在客栈投宿后,我思前想后,终于敲响了白灵的房门。   屋里黑漆漆的,她连灯都未掌,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不知想些什么。   见我进来,她如往日般笑看着我,我却仿佛在她带着笑意的晶亮眸子中看到了深深的伤痛。“白灵,我看的出来你有心事。”萦绕心头多日的疑问,我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她却矢口否认,急切的辩解,躲闪的目光,令我心口一阵刺痛,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不值得你倾心托付?   我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她低着头不让我看到她面上的神情,我却从她死死攥住衣角的手上看出她心里的痛苦和挣扎。“白灵,你真傻,我早已不在意,为何你始终不懂?”我转身正欲离开,却被她张口唤住,我没有回头,心底生出一丝期盼,盼她告知我真相。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直这样又笨又傻,什么也不会,甚至不能和你成亲,不能为你生孩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身后白灵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飘忽。   她这话是何意?这些天夺了她的纯真烂漫令她如此愁眉不展的原因便是这个?她是在告诉我她将永远是一只妖,人妖无法结合吗?   我缓缓回身,白灵坐在那里依旧垂着头不敢看我,我只觉得胸腔内似被什么填的满满的,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一步步来到她身前,蹲下身子,静静的凝视着她。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小小的鼻翼翕动着,紧抿的红唇如花朵般娇艳欲滴,我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几乎是想也未想便贪婪的将自己的双唇覆上了那片朝思暮想的红润。   我的意识渐渐沉沦于她唇间的柔软与馨香,开始迷乱起来,身体内有一簇火苗愈烧愈旺,急切的想要渴求更多,我伸手托住她的腰\身,舌尖开始往更深处探寻,终于觅到她的,忘情的吮\吸\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我感受到怀中人娇小的身躯\愈渐无力,将身体的重量一点点交付于我,低低的呻吟溢出喉间,甚至她的双手竟落在了我腰间,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再放纵下去了,我松开她的唇,扣住她的双手阻止了她。   身后传来芸儿震惊而愤恨的声音:“你们简直恬不知耻。”我眼见她扭头跑了出去,此刻已是深夜,我深怕她会出事,忙起身追了出去。   “芸儿,”我伸出手臂拦在芸儿身前,无奈的唤道。   芸儿一张脸因为气愤而有些苍白,她不满的大喊道:“师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垂眸低声道:“芸儿,等你遇到心爱之人便会知道什么是情不自禁了。”   “好一个情不自禁。”芸儿冷笑:“从小到大我心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看向她,泪水顺着她的眼眶不断滴落,我心中一阵内疚,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劝她。   半晌,我方才艰涩开口:“芸儿,忘了我吧,你会找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的。”   芸儿双目含泪,怨恨的看我一眼,哭着跑开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终是合眸一声长叹,有些事皆是天意,冥冥中早已注定,任是谁也无力阻止。   那夜之后,白灵的眉心终于舒展了些,看向我的眼神中难得流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与我的目光一触便会红着脸躲开,她的样子令我这些天来心中的郁郁之气暂时得到了缓解。   芸儿却愈发蛮不讲理起来,一天到晚缠着我不说,还不时制造事端,我能理解她心底的不甘与嫉恨,可是感情的事哪里是可以强求的,好在白灵会法术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她。   如此一路行来,我们三人来到一处名叫东升的小县城,这座县城并不大,城中只有一条大路,我们当晚便留宿在城中唯一的一家客栈。   从进入这座县城,我便看出白灵的忐忑不安,不由轻轻摇头,她实在太过不会掩藏心事。   晚膳时,白灵犹豫了半晌,终于告诉我清湖便在这座城中,她既在这里,想必寻到她并不难,只是她若真的是一只妖恐怕难以对付。   我看向对面的白灵,见她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欲再令她为难,便独自一人往县衙而来。   见过东升县令之后,我得知这里只有一家青楼,名唤凝香楼。清湖会在那里吗?我道明来意,那县令自然二话不说全力支援,我便带着一干捕快衙役赶往凝香楼,我找到了清湖,却也意外的在这里遇到了白玉堂。   我虽不知与白玉堂分别的这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出他看向清湖时眼中的情意,没想到风流不羁傲笑江湖的锦毛鼠白玉堂竟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只是不知他的这番真情最后会否付诸流水?我又想到我与白灵之间,大约白玉堂也与我一般明知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却依旧飞蛾扑火,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却不忘职责使然,今夜我必须带走清湖。   白玉堂画影出鞘,拦在清湖身前,怒视于我:“展昭,你若想带走清湖先敌过五爷我手中宝剑。”   我心中一叹,黯哑开口:“白兄,清湖姑娘确实杀了人,展某奉包大人之命必须带她回开封府。”   “她杀人?她杀人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白玉堂声音拔高,满眼里皆是心痛和不甘:“清湖也是为人所害,你为何不去抓那个罪魁祸首,反而要对她这个被害之人下手?”   我张了张口,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一直没有说话的清湖此时开了口,声音清冷中带着蔑视:“五爷你让开,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带走我?”   清湖上前一步冷冷看向我,那眼神竟让我通身升起从未有过的寒意,渐渐渗透至四肢百骸,我稳住心神,暗运内力,目光平静的回视于她。   良久,清湖对我妩媚一笑:“展大人果然不一般,念在白灵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想害你,放我离开。”   我没有回答她只轻轻摇了摇头。   “展昭!”白玉堂挺剑朝我刺来,我身形即闪挥剑格开他这一击,目光扫过清湖,却见她突然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的厉害,我大惊之下,剑交左手,右手上前欲扶住她。   “清湖,你怎么了?”眼前白影一闪,白玉堂已冲上前架住了清湖摇摇欲坠的身子。   “五爷,已过了子时,今日是初一,带我到城外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清湖的眼神就已然有些涣散,身形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凄厉的惨呼声不断自她口中溢出。   白玉堂抱起清湖,急急冲出门去。   我愣了一瞬,紧接着跟了出去。   出得门来,我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芸儿和白灵,心中不由一沉:她还是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牵扯到了白玉堂,着实令我始料未及,看来想要将清湖带回开封府恐怕是难上加难,事到如今,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   白灵见我要离开,死死抓住我的衣袖,眼中含泪,面带祈求,我心知她担心清湖安危,若强行阻止实在太过不近人情,只得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那边芸儿却因在地上发现一片鱼鳞而惊骇的大叫起来,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隐隐有预感,有些事情也许要瞒不住了。   我不敢多做迟疑,压下心底顾虑,运起轻功朝白玉堂追了过去。   城东武臣河前,白玉堂将怀中奄奄一息的清湖放入了河里,清湖很快沉入水底消失不见,白玉堂则站在河边静静地望着黑暗中的河水沉默不语。   我看着白玉堂伤痛而落寞的背影,不由苦笑了笑,他果然也如我一般知道清湖的身份,却还是情不自禁,我抬眸望了望夜空,更紧的握了握手中的剑,也许一切都该有个结果了。   我与白玉堂始终僵持不下,我懂他的情他的义,这么多年,江湖庙堂不一样的处世法则,我早该习惯才对。若异地而处,我也不希望伤害白灵,只是如今看来我的所作所为注定要伤害她了,一想到她,我的心中便一阵抽痛,她一心一意的帮我,我却如此待她,她对我的这份情意恐怕今生今世我都无法回报了。   这一日一夜,我们四人守在河边都没有离开。芸儿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她既惧怕又想探知真相,她靠在我身边瑟瑟发抖,却依旧忍不住问这问那,而白灵却安静的坐在树下,眉心微蹙,脸上再也看不到半分欢愉,一个念头自我脑海中闪过:也许我们本就不该相遇,她也不该喜欢上我,那样至少她可以一直快乐无忧,人妖本就殊途,我们之间的缘分大约便是世人所说的孽缘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五)   终于又到了子夜,已然恢复法力的清湖以人身鱼尾的模样再次现身,不出我的所料白玉堂果然没有太过惊讶。   清湖将白灵拉至半空以水淹东升县城威胁我放她们姐妹离开,一边是白灵一边是一县的百姓,孰轻孰重立见分晓,只是白灵她会舍得离开我吗?   我抬眸看向白灵,她正一脸焦急的劝说清湖,不禁心下黯然,她到底还是太过善良,清湖丝毫不为所动,一再提醒白灵她们是为世人唾弃的妖,她如此偏激的态度惹得我心头怒意渐起,我要赌上一赌,以我对白灵的了解,我坚信她不会离开我,也不会放任清湖再次滥杀无辜。   “展昭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白灵和我一样是妖不是人。”清湖终于道出了真相。   “展某不在乎她是人是妖。”说出这句话我心中竟有着从未有过的释然,原来这短短的一句话几个字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出口,原来一切都可以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白灵,我早已不在乎,难道你还不能坦然相对吗?   “我白玉堂亦不在乎清湖是人是妖。”白玉堂的回答亦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一刻,我说不出心底是何滋味,只觉得胸口酸胀的厉害,眼底也渐渐湿润,没有料到我与白玉堂相斗多年,今次竟然同命相连,相信他与我一般只珍惜眼前的相守,一天是一天,一刻便一刻。   清湖在白玉堂的劝说下终于收了法术降下云端,芸儿吓得歇斯底里的大叫着跑开了,河边的气氛依旧僵持着,清湖不甘心的对我步步责问,令我无从回答,她确实可怜,但世间法理却已没有为她申冤的地方。   白玉堂依旧护着清湖,果然感情一事会让人丧失理智不计后果,清湖却不欲令众人为难,竟选择了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白灵与白玉堂皆伤心欲绝,痛哭失声,上天似乎也同情起清湖的悲惨遭遇在不知不觉中飘起雨来。   我此时能做的,唯有紧握白灵的手,默默给她安慰。白玉堂的感情以悲剧收场,那么我和白灵的呢?我不想再想下去,至少我们此刻是在一起的,如此便已足够。   清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没有人再提起她,但是她的死却令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白玉堂不知所踪,芸儿一个人跑回了京城,我和白灵回京的一路话也很少,清湖临终时的话成了我们之间的梦魇:人妖若强行结合,你体内的妖气只能害了他,只有变成人才有希望在一起。   变成人?会有那么一天吗?从京城回来,我们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眼前的美好,谁也不去碰触这个话题,只是夜深人静情难自抑时那种渗透四肢百骸的悲凉和无奈却让我们无从也无力反抗,我们看不到未来。   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会行走在重重迷雾之中,任我声声呼唤都不见她的身影,我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她终将离我而去,剩我孤单一人。   我知道她也在努力,努力学着认字、努力治病救人、努力寻找变成人的法子,然而每每噩梦中惊醒我依旧心有余悸,生怕梦中的一切终将成为现实。   入了冬之后,天愈发的冷了起来。   我在巡街之时望着京城一如往日喧闹而繁华的街道,心底却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隐隐觉得这安静的外表下似有大事要发生。   果然有人报案至开封府,近日来连续有几名正值壮年的小伙子出了趟门后莫名其妙的变的呆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经过多方查探却是毫无线索可寻,难道这又牵扯到怪力乱神?   我试图找寻白灵帮忙,却空跑了好几次都不见她人影,我虽猜到她极有可能是去寻找变成人的方法,可仍压抑不住心底的担忧和恐惧,生怕她就此消失不见。   当我终于见到她时,她的眼神如同初见时一心一意想做善事成仙时一般的执着不服,难以抑制的怒气浮上心头,我竟再一次对她发了火。   自白灵那里出来,一阵冷风吹过,我的大脑瞬间清醒,怒气渐渐被悔意取代,不是要珍惜每一天每一刻的相守吗?我竟然还如此待她,她那么拼命的想变成人又何尝不是为了我?如果注定没有结果,为何不多留下些甜蜜,而还要彼此伤害?   陆续有人变成活死人,我越来越心惊,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时隔三个月,终于请来了远在蜀中的除妖师了尘道长,他一来便说京城上空有浓重的妖气笼罩不日将有大难,而那些活死人则是被人吸走了魂魄,一旦催动法力他们就将被人所控成为无知无觉的杀人工具,他将会尽快做法收妖。   吸走魂魄?我想到了蜈蚣精,会是他吗?那日离开行云山庄后,我曾暗中派人盯着那里却毫无所获,难道真的是他卷土重来?他是否练成了吸魂大法?了尘道长又是否是他的对手?还有白灵,她会不会受到伤害?我不能让她出事,我要想办法让她离开京城。   我去找白灵,第一次尝了她做的面,我看出她言谈举止中对我的在乎和依恋,如果上天垂怜,能与她就这样过一生也好。   我带白灵来到汴河边,望着夜空中璀璨的烟花,暗下决心,如果此次能够助了尘道长除去蜈蚣精,如果我还能活着等到白灵回来,我定然会抛开世俗娶她为妻。   那时我却不知道上天竟如此残忍,白灵救了我的命却让我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让我无数次的噩梦终成了现实。   白灵终究听了我的话离开了京城,我知道她出京什么都查不到,她还是太过相信我,却不知今次我却是骗了她,我料到她很快便会回来,我所能利用的时间并不多。   这一夜注定无眠。天还未亮,白玉堂便闯进了开封府,他告诉我说白灵让他来帮我,他竟又遇到了白灵,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这件事与白玉堂更是毫无关系,我不能连累他,我能做的只是拜托他照顾白灵。   卯时,我照例护送包大人入宫早朝,包大人意识到事态严重,带了尘道长一同进宫面圣。   宫门在我身后关闭的那一刻,我恍惚觉得我有可能再也出不去这道门,再也见不到白灵纯真的笑脸,然而事到如今,身上担负的使命告诉我,我已经没有退路。   最终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我所有的担忧都无情的实现了。   包大人方将了尘道长引荐给圣上,紫宸殿中便升起浓浓黑雾,几乎看不清眼前情形,我于浓雾之中拼命找寻包大人的身影,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慌。   蓦地,大殿上空传来一阵狂笑,紧接着便是蜈蚣精寒暝张狂至极的声音:“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除妖师有多大的本事。”   黑雾由浓转淡,蜈蚣精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眼前的景象却令我惊骇万分:蜈蚣精不知何时已然坐在龙椅之上,当今圣上和包大人则分立两侧,蜈蚣精的双手置于他们头顶上空,冰冷的眼神轻蔑的扫视过大殿,而后嘴唇微动,有轻烟自圣上和包大人百会穴中飘渺而出,我暗道不妙,身形一纵而起,半空中巨阙出鞘,挺剑朝蜈蚣精刺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了尘道长手中浮尘也闪电般缠上蜈蚣精的双手,而我与其他几位武官却被中途凭空出现的活死人阻住了去路,我虽担心圣上和大人的安危,却无奈分身/乏术,只能凝神对付眼前的敌人,不料这些活死人一个个身形灵活力大无穷不说,且毫不畏死,即便被砍下头颅仍凶悍异常,我越战越是心惊,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有愈渐清晰的咒语声响彻大殿,不知圣上和大人怎样了?我正欲分神看过去,只觉得腰间一痛,已然被活死人手中利刃刺中,我咬了咬牙,巨阙或刺或削,拼尽全力,挺身再次迎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咒语声嘎然而止,半空中一声大喝,了尘道长灰色的身影腾空飞起,撞上门旁的廊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滑落在地,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此刻却由不得我有半分迟疑,稳了稳紊乱的内息,挥剑再次砍下一人头颅,长时间的大战使我内力损耗巨大,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不由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却被人伸手架住,有宝剑替我隔开攻击。   “展昭,你给我挺住,白灵让五爷我来帮你。”是白玉堂的声音。白灵?眼前闪过她娇小的身影明媚的笑容,她定然在等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大喊一声,巨阙再次挥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快结束了,结局到底是喜是悲呢?纠结中…… ☆、(六)   血光夹杂着雾气弥漫在我眼前,不断有利刃落在我身上,我却已感觉不到疼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许这一次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我心底一片绝望之时,那些活死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定在了原地,我强撑住身形往大殿上望去,却意外的与白灵的目光相遇,她脸色惨白唇边却挂着灿烂的笑意,她的眼神不舍中透着决绝,而后转身毅然朝蜈蚣精扑了过去。   “白灵!”我凄然长唤,她为什么这么傻?   白灵与蜈蚣精交了手,我能看出她拼尽了全力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思,可却我只能眼看着他二人飞出大殿,消失在空中,却无能为力。   我踉跄着来到圣上和包大人身前,看到他们毫发无伤,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要如何寻回他们被吸走的魂魄?我环视了一眼大殿,目光落在角落的除妖师身上。   “猫儿,这除妖师已经不行了。”白玉堂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冲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无助的望了望大殿外阴沉的天空,如何对付蜈蚣精?难道只靠白灵一个人?不断地有禁卫军手持武器冲进来,可是人再多在妖面前依旧不堪一击,不能再让无辜的人送命了,我打定主意,吩咐他们原地待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大殿一步。   我一步步艰难的跨出了大殿,仰望天空,我看不到白灵的身影,从未像此时一般痛恨自己竟然半点也帮不了她,终于难耐心头担忧一口腥咸冲出喉间。   “猫儿,你怎么把五爷我忘了,五爷我陪你一同等那丫头。”白玉堂的声音一如往日般带着丝调笑,却在此刻的我听来莫名温暖和感动。   我侧头看向他,笑着点了点头,能有如此兄弟和知己虽死无憾。   不知过了多久,白灵娇小的身躯冲破云层直直落向地面,我大惊失色,运起十成内力飞身而起,于半空中接住了她。   她在我怀中已然说不出话,唇边不断有鲜血涌出,我心头一阵恐惧,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抱住她,轻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告诉她她不会有事的。   而此刻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无比眷恋的冲她微微一笑,提剑起身,决然的朝蜈蚣精刺去。   蜈蚣精虽受了伤法力仍旧不减,我和白玉堂的内力则耗损大半,如今只能勉力而为,能拖多久是多久。   蜈蚣精颈间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他也有些烦躁不耐,手中的狼牙棒挥舞成风,试图再次使用妖术,我却不给他半分机会,长剑一招紧似一招攻向他周身要害。   蜈蚣精见状,腰身一拧,腰间伸出几条手臂,朝一旁的白玉堂身上探去,我想也未想便挡在了白玉堂身前,胸前几处要穴传来钻心刺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飞去,那一刻我的眼前闪过一抹金光,我看到白灵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朝我走来,耳边依稀是她甜美的声音:“展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对不起白灵,我要对你食言了。身形重重跌落在地,意识一点点消失,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   一片混沌中,我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双手手心徐徐往上,慢慢到达胸口,而后蔓延至全身,通身说不出的舒畅,已然冰冷僵硬的四肢渐渐有了力气。   “猫儿,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持续响在耳边,我不禁皱了皱眉,是谁这么吵?   我努力睁开了双眼,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出现在我面前,眼前的一切瞬间与我深埋在记忆中多年的场景重合,我没有猜错,白灵便是那只白狐,是于那潮湿漆黑的山洞中救我的白狐。   我拼尽全身力气吐出四个字:“果然是你。”   白狐的双眼中竟缓缓流出泪水来,她那样专注的凝视着我,目光中满是依恋与不舍,而后猛然转身跑开,我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白影,声声呼唤:“白灵,不要走。”可是那抹白终究还是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无数次的噩梦变成了现实,我一时痛彻心肺,绝望的合上双眼,泪水无声滑落。   白玉堂上前扶起我,我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她离去的方向,不肯移动半分,她到底还是离开了我,那个说即使变成一只妖和一只鬼都要和我在一起的姑娘竟真的离开了我,心一下子空了,随之而来的竟是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慌乱,我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白玉堂,祈求得到答案。   “那丫头耗尽千年修为救了你一命,她将再也变不成人形。”白玉堂同样望着白灵消失的地方艰涩开口。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难以抑制的痛楚袭上心头,我身形晃了晃,几乎无法承受:她竟又一次救了我而我却眼睁睁看她离去,无力阻止。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重回大地,我却知道不见了白灵的粲然笑脸我的心再也无法变得晴朗。   “这是什么?“白玉堂俯身捡起,置于掌心,我的目光落在上面,心再一次抽痛,那是和我的剑穗相同的玉佩,白灵一直挂在腰间,她走的如此决绝,连这个都舍弃了,我将玉佩握在手中细细摩挲,仿若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白灵医好了我身上的伤,却在我心底深深的刺了一刀,这伤口恐怕今生今世难以平复了。   白玉堂长叹一声,拍了拍我肩膀轻声问道:“猫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茫然的看向白玉堂。   “是啊,”白玉堂神色凝重的望向我,唇边扯出一丝苦笑:“至少你们是生离还有希望再见,不像我与清湖却是死别,永远无法相见了。”他说到最后眼角渐渐湿润,声音也带了哽咽。   我心中一片苦涩,名震天下的锦毛鼠白玉堂何曾露出如此黯然落寞的神色,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伤己。   白玉堂的话却使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我回拍了拍他肩膀,抬眸望向冬日晴好的天空,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白兄说的没错,我不会让她孤单一人独守山林,我要找到她。”   白玉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声音再次恢复了以往的不羁:“这才是我认识的展昭。你放心,开封府和包大人交给五爷我,找不到她你就不要回来。”说到这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自怀中摸出一支短笛,交到我手中:“这是那丫头给我的,她说无论离得多远只要吹响它,她都会立刻出现,我不信那丫头舍得不见你,你带在身边说不定会有用。”   我伸手接过,郑重的朝白玉堂点了点头,所有感激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我相信所谓知己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京城重新恢复了安静祥和,而我却不欲多做停留,这里有太多关于白灵的回忆,一旦碰触我怕我的心便会鲜血淋漓。   将诸事交待清楚后,我骑马离了京城一路往南,开始寻找白灵,遥望天际,残阳如血,我一带缰绳马儿仰天长嘶,绝尘而去:白灵,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定要将你寻回。   不知经过了多少日夜,翻过了多少荒山野岭,依旧不见她的身影,希望在每来到一处野山时被点燃,又在一无所获后重新被浇灭。   有好几次,我差点落入猎人的陷阱又差点成了虎豹豺狼的果腹之餐,这些比起白灵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足挂齿。只是白灵,你可知道,每每深夜那铭心刻骨的思念袭来时,我的心有多痛?你怎么舍得离开?怎么舍得弃我于不顾?你到底在哪里?   又是一个深夜,我再一次夜不能寐,寻得一处较为干松的地面坐了下来,静静的凝望着夜色中的山林,她会在这座山里吗?身边只有马蹄踏踏,没有人会回答我,我苦笑了笑,自包裹中掏出干粮就着水慢慢吃了起来。   越往南行,天气便不再那么寒冷,只是我的心却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如坠冰窖。我耐不住满身的疲累,缓缓靠上身后的树干,自怀中掏出白灵的那支短笛,轻轻吹响。   凄凉而哀婉的笛声响彻山林,白玉堂说只要吹响它,无论多远她都会出现,白灵,你会听的到吗?你——会出现吗?   草丛中蓦地传来一声异响,马儿不安的嘶鸣起来,我一把抄起身边的宝剑,冲了过去。透过隐约的月色,我看到一抹白影飞快的钻入林中,我欣喜若狂,忙运起轻功追上,只是山林之中野草树木丛生轻功无法全力施展,那白影的速度又快的惊人,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我立在原地,心痛如绞,鼻尖渐渐涌上酸涩,我悲声长唤:“白灵,是你吗?白灵,如果是你,你怎么忍心不出来见我?不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吗?你怎么忍心背弃誓言?”夜风呼啸在耳边,如同有人低低的呜咽,泪水再一次滑落脸庞,白灵带给我的微笑有多快乐,此时的泪便有多苦涩,我终于明白,如果她刻意要躲着我,我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她。   我环视了一眼漆黑的山林,唇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将那支短笛贴身收好,如同她就在我身边,我轻声道:“白灵,我等你回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我知道你定然舍不得我。”   我打马回了京城,白玉堂什么都没有问只轻轻叹了口气,便告辞离了开封府。   我依旧每日巡街办案,我的思念却因了见到与她有关的一切而如潮水般涌来,汴河边的货船会让我想起她,卖糖葫芦的小贩会让我想起她,会仙楼会让我想起她,那家私塾会让我想起她,那个她曾经住过的小院我更是不敢踏足一步,白灵,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孤单一人?   萍儿搬来了开封府,一日,她瞅准四下无人,牵了我的衣袖悄声问我:“展大哥,白姐姐去了哪里?所有人都说她回了家,她的家在哪?她为什么不说一声便走了?”   心上的伤口再一次被人揭开,我蹲下身子强忍着心中抽痛,摸着萍儿的头,柔声道:“白姐姐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她要很久才会回来,萍儿乖,和展大哥一起等她回来好吗?”   萍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则别过头,不让萍儿看到涌上眼眶的泪水。   每个夜晚,我都会吹响那支短笛,悠扬的笛声中,我仿若又看到了白灵灿烂纯真的笑脸,听到了她一声声唤我展昭展昭,我仿若感觉到她蓄满泪水的双眼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凝视着我,专注而深情。白灵,为什么有些事在你走后反而愈发清晰起来?点点滴滴一幕幕噬咬着我的心,撕心裂肺无法割舍,你真的忍心让我守着回忆过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这一夜我竟睡得出乎意料的好,清晨打开房门发觉夜里一场大雪不期而至,天地之间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我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跨步来到院中和每个人打着招呼,这一天和过去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底的某一处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可是又想不起来少了什么。   照例和王朝马汉去巡街,年关将近,京城的街头巷尾喜气洋洋,我也被这喜庆所感,心情愈发明朗起来,终年奔波忙碌,为的不就是看到百姓平安喜乐吗?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不经意间闯入我的视线,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身材娇小的白衣身影开心吃着糖葫芦的样子,只是那人的样貌我却怎么也记不清了,这样想着脚步便不由慢了下来。   “展大人,你怎么了?”是王朝的声音。   “王朝,你可记得有一个人,应该是姑娘吧?个不高,爱穿白衣,特别爱吃糖葫芦。”我努力搜索着模糊的记忆却只想到这些。   王朝低头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哪有这样一个人,展大人你定然记错了。”   “要说爱穿白衣,陷空岛的白五爷倒是喜穿一身白,不过他一个人大男人应该不会喜欢吃糖葫芦,呵呵。”一旁的马汉插嘴道。   我一怔,什么时候我的记性竟然这么差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步离开。阳光透过云层照在积雪上,发出刺目的光,明年想来应该是个丰收之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终结,我到底没有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是因为我自己本身便喜欢悲剧,喜欢那种悲剧给我带来的回味无穷的感觉。此文在写作中曾受到一些人恶意诋毁,我不知你们居心何在?难得又是苦口婆心又是人身攻击的,劝我放弃这篇文,只是我虽文笔能力有限却有一股韧性,有时别人不让干什么我非要干到底,所以我写完了,本来也不想加言情的,结果发现没有言情自己都不喜欢怎么写,呵呵,我没有签约,不用在乎点击收藏不用迎合别人,写我自己心中的故事,自己高兴便好。感谢一直追文的朋友,感谢喜欢这篇文的朋友,一年多时间两篇文,一悲一喜,对我喜欢的展大人算是交代了。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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